“猜測不會錯，他之前就學過精神道武學。”
九長老一方，衆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精神道，可沒有真意之說。之前的外來者，固然提到過這個概念，但同樣說明過，武道與精神道無法共用。
所以倚靈族人下意識認爲，帶着致幻氣息的眼刀，乃是一種強大的精神道武學，且達到了一流中品級別。
“只要意志堅定，幻術能奈我何。”
身體在幻海中浮沉，高坤睜開了眼睛，眼眸閃動間，撕開了所有幻象，左手朝前一攬，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
原來在石小樂的頭頂，出現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強橫的精神氣息從大手中瀰漫而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流中品精神道武學，遮天手。
“厲害！”
從綺絲娜後面送來的竹簡中，石小樂見過這門武學的介紹。他可以肯定，高坤使出的這一招，威力比竹簡上的描述強了一倍有餘。
這代表對方的精神品質，也遠勝創出此招的倚靈族先輩。
石小樂沒有閃躲，時間不夠充裕的情況下，他根本來不及修煉輕功類的精神道武學，速度不是強項。
雙手握拳，石小樂終於使出了截空拳。
“以一流下品拳法對一流中招掌法，這個石小樂瘋了吧？”
“自不量力！”
精神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武學品級對招式威力的影響十分之大。比精神力，石小樂不可能贏過高坤，所以這一擊之下，他必敗無疑。
七長老陣營的長老們，好像看到了石小樂被擊倒的畫面，一個個心氣大鬆。
砰！
不出意料，拳勁被擊碎，但緊接着，衝出來第二道拳勁，直撼大手手心。
“沒用的。”
綺絲娜搖搖頭。
話音剛落，第二道拳芒又被無情粉碎。誰曾想，一束精神之光突然從中射出，仔細看去，竟是縮小了許多倍的拳芒。
由於拳芒太過凝實，導致精神力彼此衝擊下，竟發出了嗙嗙的重響聲，好似無數巨石滾滾而落，兇險而磅礴。
轟……
這次拳芒嵌入了大手，最後從大手背面衝出，雖然光芒黯然了許多，但仍以飛快的速度射向高坤。
“什麼？！”
綺絲娜震驚不已。
在她四周的衆人，同樣是難以置信。
石小樂早已展示過他的壓縮技巧，卻沒想到，他的極限不是一次，而是兩次，截空拳還能這麼用嗎？
眼看拳芒襲至眼前，高坤信手拂平，化作煙消雲散，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興奮：“我能感覺到，你的精神力不弱於我，但能將潛力發揮到這種程度，你值得我全力一戰。”
同一時間，被擊破的大手威能大減，被石小樂一個閃身避開，道：“你也值得我全力一戰。”
現場所有人都傻了。
他們想不到，石小樂居然接住了遮天手，更想不到，是以那樣天馬行空的方式接住。
更離奇的還是高坤的話，竟說石小樂的精神力不弱於他，難道，這個外來者的天資也超越了三花老祖嗎？
絕不可能！
可看二人的神情，語言，分明將對方視作了生平勁敵，做不了假。
“怎麼會，怎麼會……”
韓博林喃喃自語。
高坤是什麼人，眼高於頂的他，連綺絲娜都不曾放在眼裡，今日卻這樣評價石小樂。韓博林的心很亂，下意識朝一旁的綺絲娜看去。
綺絲娜的臉色忽青忽白，袖子微抖，某一刻，從胸膛內吐出一口長長的氣，低聲道：“我的確不如他們。”
方纔不論是遮天手，還是截空拳，她接住的概率都不會超過四成，而且看得出來，二人還沒有全力以赴。
想起兩年前，自己尚且能壓高坤一頭，現在卻被對方遠遠甩開，綺絲娜心中很不是滋味，或許這就是史上第一妖孽的風采吧。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看向了石小樂，這個似乎能與高坤分庭抗禮的外來者，竟是如此深藏不露，連自己都看走了眼。
場中。
兩大精神道天才注視着彼此。
“乾坤轉輪！”
一層玄之又玄的精神氣息，從高坤暗沉空洞的雙眸中逸散而出，籠罩在他身側，令他彷彿脫離了人世間，身體只是空殼，是另一世界的投影。
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根精神細絲，密密麻麻，交織成了一個三丈大小的正方體塊。
隨着正方體塊的旋轉，石小樂的心神也幾乎不受控制地被拉扯進去。
“終於動真格了。”
七長老微微一笑。
從始至終，他從來沒有真正爲高坤擔心過。
須知乾坤之眼共有十三層，每一層都對應着一種恐怖絕技，且不同的人施展，威力也大不相同。
比如他七長老，資質也算超凡，如果在同層次施展乾坤之眼第一層，威力絕對不到高坤的三分之一。
第一妖孽施展第一絕技，七長老實在想不出高坤失敗的理由。
“這就是乾坤之眼嗎？”
來到倚靈族一個月，石小樂自然聽說過這門傳奇武學。可惜不是嫡系，根本沒有資格修煉。
僅從第一招看，石小樂就敢肯定，這門武學絕對達到了一流上品層次，甚至可能還遠遠不止。因爲十三層對應十三種絕技，第一種就如此厲害，後面還得了？
不敢大意，這一刻，石小樂悍然將精神力催動到了極限，一層燦烈的精神之光頓時透體而出，照得四周衆人眼眸刺痛，精神海更是大受震動。
“他的精神力，竟如此之強？！”
人羣譁然。
先前還存有懷疑的人，一個個疑慮盡消，只覺得在石小樂的精神之光下，自己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力，只想要跪拜，臣服。
“在我的地盤，輪不到你耀武揚威。”
不慢分毫，另一股貫天徹地的精神力從高坤體內爆發而出，與石小樂的精神力形成了對峙之局。
兩股精神力交織，衝擊，碰撞，誰都不讓誰，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奇異世界。
天空中的立方體塊旋轉得更快了，根根細絲鑽向石小樂，使勁向外拉扯，要將他的精神力剝離，化爲己用。
這股吸扯力之強，連石小樂都有種無法穩住的感覺。
“精神力相當的情況下，石公子卻不曾修煉一流上品精神絕技，吃了大虧。”
九長老眼瞳微縮。
不只是他，在場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石小樂落在了下風，一絲絲無形無質，但真實存在的精神力，正從他毛孔中鑽出，隨細絲進入立方體塊。
關鍵時刻，一層濃郁的灰色光芒圍繞着石小樂，被拉扯之後，紛紛涌入了立方體塊。
讓人震撼的是，這股灰色光芒竟像是源源不絕。某一刻，立方體塊中發出了滋滋的奇異聲響。
緊接着，人們親眼看見它被腐蝕，露出了一個大洞，那些灰色光芒又重新暴涌而出。
“這是什麼武學？”
許多人大叫，不能理解。
那位倚靈族族長，三目老祖眼眸輕擡，渾濁的雙目中，飛快閃過一縷異色。
在場衆人當然不知道，這股灰色光芒，乃是生死真意催動下的精神力，以死亡氣息腐蝕對手的精神招式，以生之氣息轉化死亡氣息，從而循環往復，無窮無盡。
壓力爆發潛力，千鈞一髮間，石小樂同時施展出了生死真意與精神力。
兩者不曾融合，但毫無疑問，至尊真意與神關境中級層次的精神力配合，還是發揮出了極爲驚人的效果。
“有意思，乾坤倒流！”
高坤咧嘴一笑，立方體塊消失。
在他身後，出現了一條精神洪流，只是看一眼，石小樂便彷彿要回到過去，連體內的精神力都在跟着壓縮，萎靡。
這一招亦是在吸取對方的精神力，但比前一招還高明許多，就算許多被壓制了罡氣的神關境高手在此，也要遭殃。
“高坤，不愧爲我族第一天才，年僅二十四歲，已將乾坤之眼的精髓挖掘到了這一步，哈哈哈……”
幾位倚靈族的老人大笑着，倍感激動與自豪。
以高坤之姿，未嘗沒有希望練成乾坤之眼第十三層，到時由他率領倚靈族破界而出，定教全天下側目！
強行止步，石小樂將生死真意催動到極限，一道道灰色劍芒刺向精神洪流，很快將那裡淹沒。
一會兒是洪流的嘩嘩聲，一會兒是水花濺灑的噗噗聲。
二人之間，磅礴的精神力扭曲成了透明麻花，東倒西歪，最後將整個縱橫一千米的比武臺囊括進去，宛如一片水之世界，模糊了衆人的感知。
“認輸吧，你不是我的對手，繼續下去，只會令你的精神力出現損傷。”
高坤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冷漠無情，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他身後的精神洪流越流越急，漸漸將灰色劍芒吞沒，壓制。
生死真意與精神力，畢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已然無法抗衡乾坤之眼第二招，除非能夠融合。
可惜想要融合，難度不下於領悟心雷一劍。老實說，到現在爲止，石小樂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悟出心雷一劍的。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不想傷你。”
高坤神情淡薄，從他的聲音中，衆人竟聽出了幾分愛才之心。
認輸嗎？
從出道爲止，石小樂就沒輸過同層次的對手，他承認高坤有了撼動自己的實力，但不管爲了不敗之勢，還是系統任務，石小樂都不會主動放棄。
“我有一劍，請你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