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我？”
石小樂有些詫異。
他隱約聽過印司命的名頭，或許在別人眼裡，對方實力強勁，將來必是超一流高手，但在石小樂眼裡，也就那樣。
對方給他的氣息，不說不堪一擊也差不多了。
當然，如果是在幾個月前，或許需要多費幾招才行。
“抱歉，我不接受。”
石小樂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他之所以接受血閻羅的挑戰，不過是爲了姚滅聖，拋除這個因素，一些閒雜人等的挑戰，實在沒有多大意義。
至於別人的看法，那更是不值一提。
“你怕了？”
如此乾脆利落的拒絕，讓印司命一愣，旋即不屑笑道。
眼看石小樂閉上了眼睛，似乎還有閒心修煉，印司命怒火盈胸，喝道：“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沉天陷地！”
拔出背後的五股鋼叉，印司命一出手就是絕招。
只見鋼叉的五個尖刺在罡氣的催動下，各自延伸出了數百丈距離，宛如五條絲帶，但絲帶中分明蘊含着恐怖的力量，合力一絞，所及虛空像是灌注了重鉛，驀然下壓。
印司命領悟的，乃是頂級武道中的土之武道，這種武道最利防守。
正如這一招沉天陷地，看似氣勢宏大，但石小樂輕易就能看出來，此招真正可怕之處在於後勁，硬碰硬的情況下，除非實力高出一個小檔次，否則休想擊破此招。
對方祭出守招，分明是想逼自己動用底牌，或者直接與他打平，成就對方之名，真是打的好算盤。
“何必呢。”
搖搖頭，石小樂似緩實快地揮出一劍，長劍剛出鞘，復又歸入鞘中，而他依舊盤坐在山石上，不曾移動半分。
嗤！
使天地沉陷的力量，乍遇到無形無相的劍氣，立刻被切成左右兩半，劍氣繼續前衝，以更快的速度擊向措手不及的印司命。
“不好！”
印司命大駭，什麼都來不及想，立刻強提罡氣，雙手揮動五股鋼叉。然而他仍低估了石小樂的劍速，招式剛剛發動，劍氣已準確無誤地擊在他護體罡氣的最薄弱處。
噗！
胸口被洞穿，印司命彷彿一顆噴發血霧的人型炮彈，一路飛退，砸在後方的山峰上，激起一片陣法光芒，又反彈到前方，嘴巴一鼓，又是一口混合着肝臟血塊的精血狂噴而出。
“這……”
衆人紛紛傻眼，表情充滿了震撼之色。
強如印司命，小地仙榜排名第十八，抵不住麒麟的信手一劍，是他們看錯了嗎？
先前他們還在爲麒麟的拒絕挑戰而心思各異，認爲他聰明，認爲他名不副實，現在，只覺得印司命有些可憐。
“這個小子！”
沈滄海握了握拳頭，表情瞬息萬變。
他如何看不出，石小樂那一劍今非昔比，哪怕自己使出最新創出的絕招，也頂多艱難擋住，但絕擋不住第二劍。
對方到底是怎麼進步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
印司命傻傻地看着遠處盤坐的身影，臉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寫滿了濃濃的震驚。
以他的實力，使出沉天陷地，就算是曾與石小樂有過苦戰的沈滄海，也休想靠力量破之，只能通過消耗和技巧打敗自己。
他不震驚自己敗在石小樂手中，震驚的是，對方如此的輕而易舉。
又是連吐幾口血，印司命收回畏懼的目光，不得不返回地獄門所在的山峰，全力壓制尚在體內肆虐的劍氣。
“麒麟，公平切磋，你竟敢下此重手！”
最初的發愣過後，地獄門的不少人指着石小樂，大聲喝道。
“他硬要挑戰我，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我的劍，出鞘絕不無功而返！”
石小樂淡淡道，看着幾個仗着師門前輩在旁，態度囂張的年輕人：“怎麼，你們也想試試嗎？”
目力所及，那幾人嚇得通體發寒，好似被絕世神劍鎖定，一句話說錯，就會被神劍洞穿，剩下的話頓時堵在喉嚨裡，再也說不出。
幾位地獄門長老暗自冷哼，但顧及到在場的正道高手，終究沒有表態。
“好一個出鞘絕不無功而返，麒麟，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去。”
血閻羅冷笑不已。
明日就是決戰之時，他會讓對方知道，有的人，是對方的劍一輩子無法打敗的。
“麒麟，兩年未見，你倒是霸氣很多，哈哈哈，不過我喜歡。”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爽朗低沉的大笑聲。
隨即一頭百丈大小的黃金獅子衝破雲海，飛躍直上，被黃金獅子的身影蓋過，四周山峰上的衆高手只覺得呼吸困難，雙膝發軟。
直到黃金獅子消失，化成一位霸氣無雙的金衣年輕人，落在麒麟身旁，那種逼人慾死的壓抑感方纔消失。
“好可怕的氣勢！”
“兩年未出，玉獅似乎取得了很大的進步？”
人羣發出大小不一的驚叫聲，顯然都被玉獅的出場驚住了，即便先前一直唱衰玉獅的魔道俊傑們，亦是面色數變。
百聞不如一見，玉獅帶給他們的壓力，比想象中還要大得多。
人羣中，星宿子面露頹然。
一看到玉獅他就知道，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不僅沒有縮小，反而還在擴大，無限地擴大。具體有多大，還要看過才知道。
但不出意外，自己敗於對方的恥辱，這輩子都休想討回了！
沒有在意旁人，穆棱只是盯着石小樂，半晌才道：“聽說你快要排進小地仙榜前十了，這段時間很風光。”
石小樂沒有說話。
如果是別人，穆棱定會以爲對方是故作姿態，但不知爲何，放在這青衣年輕人身上，沉默更像是一種我行我素，不理旁人想法的態度。
穆棱本身是高傲的人，所以反而笑道：“我遲早會讓你嚐嚐我的拳頭，不過眼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是啊。”
石小樂笑笑。
這種笑，讓穆棱生出一個錯覺，好似對方根本沒將所謂的三閻羅放在眼裡，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一聲清亮如蕭的鳳鳴，響徹在衆人耳旁。
下一刻，一名高挑的橙衣女子出現在石小樂與穆棱的身旁，眼眸橫掃，立即發現了對面山峰上的三閻羅，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瞬間衝出，同時卷向三人。
“放肆！”
“找死！”
鐵閻羅與血閻羅被對方的動作惹怒了，怒閻羅一言不發，但雙瞳微微豎立，三人同時逼發出各自的氣勢，迎向橙衣女子。
嗙嗙嗙！
天空中迸發出無數爆竹炸裂的聲音。
“端木大姐，這裡還輪不到你獨自逞威。”
穆棱哈哈狂笑，張口發出一聲狂暴的獅吼，形如實質的氣勢融入端木可人的氣勢中，如洪流正面硬撼三閻羅。
石小樂正欲出手，忽然擡頭看向了遠方。
一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氣機飄然而落，如春雨綿綿，潤物細無聲。
剎那間，六道截然不同，但無一不恐怖的氣勢激烈對撞，僅是聲浪，就將雲海炸得七零八落，更多人慌忙運功堵住耳朵，否則非要腦子溢血不可。
“終於到齊了，有意思。”
怒閻羅嘴角微撇，看向漫步而行的紅衣年輕人。對方是姚滅聖的獵物，否則的話，他不介意現在就稱稱對方的斤兩。
“歸之行，你終於來了。”
望着老友，穆棱瞳孔一縮。
比起兩年前，歸之行無疑平凡了許多，哪怕以他的精神力，都無法探查出對方的分毫氣息，不知底細的人，只會以爲他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俊美書生。
但唯有內行的人才懂得，這是多麼可怕的狀態。
“你們比我更早。”
歸之行的目光在端木可人，穆棱和石小樂身上相繼閃過，似乎在石小樂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四大妖孽齊聚，令無盡險峰本就高漲的氣氛，更爲火熱。許多正道年輕人看着自家偶像的風采，也全都重拾了信心。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無數山峰升起了火堆，有的武者在聊天，有的武者在調息，火光與天上的星光相應，恰似所有人灼熱的內心，都在緊張等待着明日的到來。
四大妖孽沒有太多的話，都在調整自己的狀態，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何況三閻羅還不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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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石小樂來說，這一夜十分尋常，期間他得到了華逸雲的傳音，得知他們三人很安全，也徹底放了心。
一夜很快過去。
紅日升起，當一縷金線射在七千五百米的高峰上時，那裡倏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很高的人。
身材高，氣勢高，精神高，什麼都高，彷彿他的存在，就是爲了高人一等，讓人體會到什麼是高不可攀。
連後方的萬丈曦光，赤金色的雲海，都成了這位高人的背景，再無人去關注。
究竟怎樣的氣魄，怎樣的風采，才能讓人高山仰止，只敢仰視。
滅聖！
姚滅聖！
所有人腦中都自動浮現出這三個字。
九成九的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姚滅聖，對方只現出一個黑色的輪廓，但那股透體而出，隨時隨地敢於蔑視一切權威，一切強大的無上自信，已震服了在場的大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