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無涯離開後,秦天又沉浸到了基礎符文的練習中,一連三日,都是如此,秦天甚至連以前每日要做的晨練都省了,似乎完全將武道修煉拋之腦後。
並非秦天沉迷神紋,也並非他對武道心生倦怠,而是經歷過上一次任務之後,過度使用煉血化氣所帶來的殺戮和心魔一直就像一團火焰,灼燒着他的內心。
他總感覺自己體內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這股力量在不斷地催促着他繼續使用煉血化氣,催促着他去殺伐一生。
也正因此,他無法在武道上沉靜下來。
秦天知道,這還是走火入魔的表象,他還未徹底地擺脫這種表象。
所以,他暫且拋開武道,將精力付諸神紋,讓自己沉澱,讓心中的那個魔鬼慢慢淡去。也正因此,當日在珍寶閣易寶臺見到那在他人眼裡滑稽無比的琴曲之時,秦天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它。
不求那琴曲真假,只求心安。
終於,三日已過,烈日灼灼,秦天推門而出,直奔琴音閣。
半個時辰後,秦天出現在琴音閣前。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樓閣,門窗大開,白色簾子迎風舞動,看起來,自由一股愜意之情。想必,這樓閣中人也定是一位雅人吧。
秦天沒有在外面停留太久,他走入其中,空氣中一股暗香浮動,吸入鼻腔,令人心曠神怡,十分好聞。
“你就是秦天?”
突然,一道鶯啼般的女子聲音在樓閣之中響起,秦天神情一怔,望向聲音的方向,那裡有一道屏障,屏障後依稀可見,一道身影婀娜身姿,楚楚動人。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此人絕非平凡秋色。
秦天定了定心,暗想定是珍寶閣的人告知了前者自己的名字,爲免失禮,忙答道:“不錯,在下正是秦天。”
“既然來了,那就隨便坐下吧。”
女子再度開口,聲音溫柔可人。
“就我一個人?”
秦天輕聲疑問道,他總覺得,在這等雅緻的環境中大聲說話也是一種褻瀆。
“應該沒有人會願意花五十個貢獻點,只爲聽一首曲子吧。”
女子淡淡地道,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在嘲笑秦天。
秦天一愣。“難道你是在說我不是人?”
“你倒真會說笑。”女子聲音古波不驚,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既然你已經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好。”
秦天點了點頭。
女子細膩修長的雙手放在琴上游走,一個個音符開始從古琴上跳動,隨風飄蕩而出,秦天突然覺得,四周一片寂靜,祥和,仿若他躺在一片草原之上,不斷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沒用多久,寂靜祥和之感越來越濃,樓閣之中,明明有陣陣清風拂過,秦天卻慢慢開始聽不見它們的風聲,聽不見四周吵雜,彷彿整個世界一瞬之間都徹底安靜了下來。
不由自主的,秦天想要閉上眼睛,想要歇斯底里地去享受這份靜謐和安逸。
他眼睛開始慢慢閉合,一點一點,整個人也變得鬆弛舒坦,眼看着就要完全閉上,陡然間,一股冰涼之感從秦天腦海中的“光腦”傳蕩了出來,秦天陡然清醒了很多,周圍的風聲、吵雜聲又清晰了起來。
“這琴音竟然可以控制人的意識,讓人漸漸睡去。”
秦天神色一閃。他沒有想到,一首曲子竟然能發揮如此效果。難怪他以前曾在書籍上見過,有些琴音大家可以利用琴音殺人於無形之間。
若非剛剛秦天腦海中的光腦本能地抵抗了一下,或許現在秦天的意識已經被控制了。
“咦?”
就在這時,屏幕後發出了一聲驚疑,連同那悠揚的琴音也是悄然落下。
“他竟然可以在如此狀況下不受我的琴音所控?”
女子心中吃驚不已。她自祤就算是地元境後期武者都不一定能夠抵禦得了她的琴音,現在卻被一個通脈境弟子給抵禦了下來。她不由得對這個小子充滿了好奇。
“抱歉。”
秦天知道,是他的清醒打斷了琴音,這是非常不禮貌的一件事情。
“跟你無光,是我琴技不夠。這一次,你儘量放鬆,不要抵抗,我的琴音是不會傷害你的。”女子美妙的聲音溫柔地響起,如同琴音一般婉轉。若能從聲音來評判一個人的美的話,這女子絕對可以算得上傾國傾城,比趙嵐兒還要美。
“好。”
這一次,秦天將自己完全放鬆了下來,甚至他自己開始想象自己正在一片廣袤的草原上奔跑,那裡有溫暖的陽光,有碧藍的天空,有清新無比的空氣。
琴音也就在這個時候再度響起。
如同天籟一般,鑽入秦天的耳中,鑽入秦天的意識世界。
隨着秦天的浮動,秦天漸漸的閉上了雙眼,整個人都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琴音突然變得激昂壯闊。
轉瞬間,出現在秦天眼前的竟是一片殺戮的世界。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另一個秦天正手持大刀,浴血奮戰。他所過之處,殘臂斷肢,血花四濺。
痛快!暢爽!
這種感覺讓他看得酣暢淋漓,看得熱血沸騰,他抑制不住地撿起身邊一把戰鬥,然後發了瘋似的衝過去,他想陪另一個秦天一同大開殺戒,一同屠殺天下。
越是沉浸,她越是喜歡這種喋血的氣息。
可就在這時,琴音又變了,變成了一片哀鴻。
秦天看到一個孩子抱着他死去的親人悲天慟地,他還看到了一片家園化爲廢墟,他也看到了殺戮後的世界只剩斷壁殘垣,毫無生機。他看到了自己被千夫所指,萬衆咒罵。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丟掉了手中的戰刀,一個勁地往後跑,他想跑出這片殺戮,他想在這暗無天日裡尋找光明。
陡然間,琴音再度變了。
血流成河不見了,屍橫遍野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夕陽西下,一片青山綠水,一囪嫋嫋生煙。孩童們在屋前打鬧,大人們高談契闊,好一片和諧安詳的景象,他的心漸漸安靜了下來,殺戮慢慢笑容,心中的那股澎湃無比的熱血也開始漸漸平靜下來。
安逸、恬靜、舒坦、美好。
這纔是他想要的世界。
一道刺耳的琴音響起,秦天忽然間清醒了過來,他依舊坐在琴音閣裡,窗外風聲陣陣,但他的心卻無比沉靜,如同心靈被洗滌了一般,舒爽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