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彷彿格外的長。
蘇正名的臉龐在腦海裡不停的閃現。還記得兩人經常會爲了一丁點事就會爭吵!將琴音突然出現從黑暗中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多大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麼的衝。不能這麼跟自己的爸爸講話。”蘇夏傾歪着腦袋,笑了起來,她伸出雙手,想要拉着將琴音的胳膊撒嬌。可是,她的雙手直接從她的身體穿了過去。
爲什麼會這樣?蘇夏傾一臉不敢置信。她看着蘇正名與將琴音兩人對着自己揮揮手,便轉身離開。
周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夏夏?夏夏?”
是誰在叫她?是蘇正名嗎?
蘇夏傾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大腦一片空白,茫然的問道:“這是在哪裡?”
“這是醫院。”
顧銘緊緊的握住蘇夏傾的手,放在嘴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
“爲什麼我會在醫院裡?”
蘇夏傾環視了一圈,顧銘坐在了邊上,而顧爺爺則是拄着柺杖站在一旁。只是,爲什麼兩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的哀傷。
爲什麼顧銘看上去會這麼的憔悴?注重形象的他,現在居然任由下巴處的鬍渣肆意的長着,整個人也彷彿瘦了一圈。
蘇夏傾一個***,“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顧銘聲音嘶啞,雙眸盛滿了痛苦。他伸出手,理了理她額邊的碎髮,“夏夏,對不起。”
“對不起?顧銘,爲什麼好端端的跟我說對不起?怎麼了嗎?”
蘇夏傾的心愈發的不安了起來,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顧銘,到底怎麼了?”
顧銘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身體微微的顫抖着,“蘇正名去世了。”
轟地一聲!
蘇夏傾的眼眶變得通紅,暈倒前的事情,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腦海裡。
掙扎着坐了起來,蘇夏傾舉起手,重重的朝他揮去。
顧銘並沒有閃躲,臉上立馬出現了五個通紅的手指頭印。
“爲什麼?你明明答應我馬上來醫院的,爲什麼你沒有來?爲什麼!”
她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每一字每一句,卻如重錘,敲在了他的心上。
顧銘伸出手,緊緊的拉着她,“夏夏,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再這樣了!”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管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顧銘不會開口爲自己解釋。
他認爲,這件事情,的的確確是他做錯了。既然答應了夏夏,那就應該去做到!
蘇夏傾抽回了手,重新躺下,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原來剛剛的那個夢並不是虛的,原來蘇正名真的已經離開了自己。
爲什麼在自己剛剛敞開心扉的時候,他卻離開了?
她還沒有方面喊他一聲爸爸;她還在等着,結婚的時候,摻着他的胳膊走進結婚的禮堂,聽他對自己的祝福。
爲什麼所有的事情在一瞬之間便化成了泡影?
不知過了多久,蘇夏傾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她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燈亮了起來,應該是晚上了吧?
“夏夏,吃飯吧。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蘇夏傾沒有回他,過了一會兒,便聽到他將餐盤放下的聲音,隨後走出了病房。
“夏夏,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這樣對你,對顧銘都不好。”
是爺爺的聲音。原來爺爺還沒有走。
蘇夏傾似是突然驚醒一般,坐起來,雙手緊緊的圈住了顧爺爺,哭出了聲。
一聲聲,撕心裂肺。
顧爺爺拍着她的背,時而輕輕的嘆上一口氣。“夏夏,老蘇如果還在,看到你這樣,他也會傷心的。”
如果還在?怎麼可能呢?他永遠不可能再出現了。就和媽媽一樣,永遠都不可能再陪着她了。
親情的流失,顧銘的失約,在蘇夏傾得心中不停的碾壓。
許是哭得太用力,蘇夏傾突然離開了顧爺爺的懷抱,一隻手扶着牀沿不停地乾嘔。
一天沒有進食的胃早已經空了。
蘇夏傾只是吐了幾口口水,便又雙眼空洞的躺回了牀上。
“夏夏,現在怎麼樣?”
蘇夏傾無力的搖搖頭,至少死不了,不是嗎?
顧銘重新走了進來,她聽到顧爺爺的聲音,詢問着顧銘,“怎麼出去這麼久?眼睛怎麼紅成了這樣。”
“哦,沒事。”
蘇夏傾聽着,心中不禁涌上了一絲的哀愁,顧銘,你哭了嗎?爲什麼現在才哭?爲什麼當時你不能馬上過來?
如果你來了,是不是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可是現在,所有都太遲了。
蘇夏傾無力的閉上了雙眼,眼淚順着眼角,滴落到了枕頭上。
顧銘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坐下了。他溫柔的掖了一下被子,隨即緊緊的抓住了蘇夏傾放在外面的手。
“夏夏,不要這樣對自己。你可以懲罰我,都是我的錯。”
蘇夏傾無聲的笑了,笑到渾身顫抖了起來,笑到顧銘感受到了一絲害怕。
“夏夏,你不要嚇我!”
“我沒嚇你。顧銘,現在怪你,能讓蘇正名回來嗎?”
蘇夏傾別過了腦袋,不去看他。心疼的彷彿被狠狠的揪住了。
一夜無聲。
整晚,蘇夏傾一直背對着他,不知道這一晚,他是不是如自己一般,沒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顧爺爺便又來病房裡看蘇夏傾,帶來了阿姨特別爲她準備的魚頭豆腐湯。
“夏夏,起來喝點。”
香味,在顧爺爺打開保溫盒的那一刻,便佔據了整個病房。蘇夏傾卻依舊沒有任何的食慾,甚至有了些許的反胃。
“不管怎麼樣,總得喝一點。”顧爺爺依舊站在邊上開口勸道,擡手輕拍了一下顧銘的肩膀,“你也喝點。”
話音剛落,他看到了顧銘那一張臉。
雙眼通紅,臉色發黃,身上已無半點平日的模樣。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顧銘擡起雙手,胡亂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我沒事。”
“還說沒事!這裡有我,你趕緊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夏夏還沒好,你也病倒了,這個家還要不要了!”
顧爺爺說的字字在理,可是,顧銘卻恍若未聞,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顧爺爺心疼的捶胸頓足。
蘇夏傾聽着兩人聲音,心中頓時浮現了一股煩躁、心酸,頓時化作了一股狠厲,脫口而出:“走!都給我走!”
一個都,自然將顧爺爺也涵括了進去!
顧銘有些愣怔,雙眸中一絲痛楚的受傷,“夏夏,我就在病房外面。有什麼事情你就叫我。”
房間安靜了下來,蘇夏傾聽着病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她坐了起來,環抱雙膝,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累了,她就這樣睡着了。
顧銘回到病房,便看到她將自己縮成了一團。這樣睡,一定很累吧。
放輕腳步,他走到牀邊,想要將她拉直,動作溫柔。
蘇夏傾睡得並不深,所以在顧銘的手觸碰到她的時候,便已經醒了過來。她躲閃着他的手,一個翻身,將自己藏進了另一個角落。
顧銘的臉上滿是痛苦,他極力壓抑住,“夏夏,我不再碰你了。你躺好再睡吧,這樣睡着不舒服吧。”
“我要出院。”
“好,”顧銘沒有說什麼,立馬便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回到家中,一切如舊,只是,人的心態卻發生了改變。
前幾天,她們討論着婚禮。顧爺爺與顧銘兩人還在討論着要準備哪些聘禮去跟蘇正名罌粟她。
可是,沒想到,現在卻是變成了參加蘇正名的葬禮。
葬禮很簡單。蘇家的親戚並不多,當天,只是幾名蘇正名生意場上關係比較好的幾人來看了他最後一眼。
葬禮過後的幾天,蘇夏傾便一直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房間的飄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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柺杖的聲音,由遠及近,蘇夏傾不用回頭,便知道是顧爺爺來了。
這幾日,顧爺爺都會過來,但都只是安靜的站着,卻並不出聲。
而顧銘,她自從葬禮過後,便一直沒有看到他了。
顧爺爺靜靜的在邊上站了一會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蘇夏傾以爲他要走了,卻突然聽到顧爺爺蒼老的聲音傳進了耳內。
“夏夏,被你說偏私也好,我也要說,畢竟我始終是顧銘的爺爺啊。”
蘇夏傾沒有開口,耳朵卻不自覺的拉長了,想要聽聽看顧爺爺會說些什麼。
“不要再怨顧銘了,他心中的痛苦與自責,不會比你少的。”
“我知道。”
蘇夏傾望着窗外。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她是怨過,怨顧銘,爲何答應了自己卻又不來。可是,更多的卻是怨自己。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可是,爲什麼卻要別人去替她承受?
“他那天沒來,是因爲公司突然出現了點事情,兩名員工在上班的時候突然猝死了,他沒辦法,家屬鬧事,他身爲集團的總裁,不露面,事情根本不可能壓下。沒有任何的辦法,他只能馬上趕過去。但是,他馬上就打電話給左時了,卻沒想到高架出了車禍,他被困在上面一直困到了晚上。只能說,世事太捉弄人了,所有的事情,都趕在了一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