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廷和卓天遠聞言，透心涼。“醫生，照你這樣的說法，病人會怎麼樣？”
“病人腦子裡有了淤血，就容易昏倒，也會壓迫神經導致失明或者失憶，甚至會死。”醫生越往下說，神色越是凝重。“通常，我們採取兩個治療方案，第一是吃下化瘀的藥物，等着血塊漸漸消散，第二是動手術清除血塊。”
“哪一種會比較安全？”韓少廷當機立斷問道。“或者說，對她比較有利？”
“一般情況下，我們是建議吃化瘀的藥物，之後，再根據情況判斷，是否需要動手術，如果要動手術的話，風險比較高的，畢竟，病人要開刀的位置是在腦部，一不小心，可能會對腦神經有所損害。”醫生將利弊分析給韓少廷和卓天遠聽。
韓少廷的手指敲了敲扶手。“我要用最好的化瘀藥，當然，這種藥物對她的身體不能產生太壞的影響，儘可能在化瘀的情況下，減輕副作用。”
醫生看了韓少一眼，點了點頭。“這個沒問題，我們這裡有美國進口的藥物……”
“我不管是哪個國家進口的，我只需要你保證，見效快，沒有什麼副作用。其他的事情，我不關心。”韓少廷不理會醫生的巧舌如簧，直奔主題。“如果非要動手術的話，你也給我列一個專家名單，我要全世界最好的腦科專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Tl4y。
醫生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韓少廷站起身，對醫生吩咐道：“我想換好一點的病房給她住。”
卓天遠反對，“令姿不喜歡……”
韓少廷瞪了他一眼，“她是我老婆，我有權決定一切。”
卓天遠握緊了拳頭，雙脣緊緊抿着。現在，他才深切地體會到一件事，一個人沒有名分，就沒有權利插手某些事情。明明和韓少廷一樣擔憂宋令姿的安危，偏偏不能光明正大關心，也不能對韓少廷做的事情進行任何的干預。
醫院很快地幫宋令姿轉了病房。宋令姿躺在特等病房裡，感覺不舒服。明明是住院，卻弄得好像住在hotel似的。
韓少廷走進來，就看到宋令姿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窗外的一棵白樺樹。“現在好多了嗎？”
宋令姿溫婉地笑了笑。“好多了。對了，醫生說了什麼？”
其實，宋令姿心中十分忐忑，從普通病房轉上來，她就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韓少廷摸了摸她的頭髮，調侃道：“醫生說，你要是不聽話，就要給你剃光頭。”
宋令姿神色一黯，“真的要動手術嗎？”
“害怕了？”韓少廷的眼睛一直看着宋令姿。“你放心吧，醫生說，如果你吃藥可以化瘀的話，就不需要動手術。”
宋令姿聞言，眼眸裡露出了一絲希冀的光。“有幾成希望？”
“具體不清楚。不過，你腦子裡的淤血很小，想要化掉，並不是一件難事。”韓少廷寬慰宋令姿。“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放寬心，不要想東想西。很多病人，不是因爲病情嚴重而事，往往是因爲他們怕死。”
宋令姿聽了韓少廷的理論，露齒一笑：“要是有絕症病人聽到你這樣的言論，只怕他們的病馬上就好了。”
韓少廷看她笑了，心情也放鬆下來。他最擔心的，還是宋令姿胡思亂想，進而對身體和心理產生了消極的影響。“你能明白就好。”
宋令姿看着韓少廷，目光裡露出了一抹深思。其實，這些天，她都在想他們的婚姻。從某種意義上，沒有愛情，是這個婚姻裡最大的瑕疵。不過，這不能否認韓少廷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在外頭沒有花花腸子，顧家，爲人大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責任感。
何況，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韓少廷不愛她，如今再苦求他愛她有什麼意義？做人，不可能百分百完美的。
“少廷，你聽過一個故事沒有？”宋令姿的嘴角彎起，想起了一則故事。“有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拒絕了很多男人的求婚，你知道爲什麼嗎？”
韓少廷摸着下巴，故作深思：“估計想找我一樣好的男人做老公。”
宋令姿錘了他一下，笑的樂不可支：“你臭美，你以爲人人都像我一樣沒有眼光嗎？”
“你沒眼光？”韓少廷抓住宋令姿的手腕，輕笑道：“你要是沒有眼光，S市裡找不到比你更有眼光的女人了。要知道S市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就是我。”
宋令姿側過身子，不滿地抗議：“你到底要不要聽我的故事。”
“好，你說吧，我聽着。”韓少廷拿起一粒蘋果，開始削皮。
“那個女人，畢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最完美的男人。於是，從她年少開始，她就不停地尋找，尋找。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找到那樣的男人，於是，她大着膽子向他求婚。結果，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傲慢地說，‘只有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行將就木的老女人而已。’”宋令姿接過韓少廷削好的蘋果。“那個女人徹底醒悟過來，她一直想找最完美的人，結果，自己在完美的人的眼裡，也不是最完美的。窮其一生，人都不可能找到完美的人，只能找到相對完美的人。這個女人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也太遲了。”
韓少廷垂下視線，聰明如他，已經聽出了宋令姿的話外音。
“我或許不完美，你也是，不過，我希望兩個不夠完美的人，能夠經營出一段完美的婚姻。”宋令姿認真地看着韓少廷。“如果我們當中，有一個人想中途放棄，隨時可以提出來，不要隱瞞，也不要刻意隱忍。因爲，隱瞞是對另個人的不尊重，隱忍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韓少廷擡眸，望着宋令姿笑了。“我最佩服你這一點，什麼東西都可以說出一番自己的道理來。”
宋令姿咬了一口蘋果，目不斜視：“嗯，你想拜師的話，我是不收學費的。”
“我的蘋果不算學費嗎？”韓少廷含笑看着宋令姿。“如果你想要更貴的學費，等你病好了出院，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以身相許，不知道這個學費夠不夠滿足你的胃口？”
宋令姿紅了臉，嗔了他一眼。“越來越不正經，真不知道你這個上校是怎麼混出來的。”
“真槍實彈打出來的。”韓少廷曖昧不清地說道。
宋令姿的臉更紅了，轉過身子不理睬韓少廷。
韓少廷不是傻子，宋令姿給了他臺階下，他再不往下走，那他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男人。擁住嬌妻的身子，韓少廷低聲道：“我很想你，每天晚上入睡之前都想你一回。”
宋令姿的耳根子也跟着紅了。她不是什麼清純少艾，怎麼會不明白，韓少廷說的想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病房外的卓天遠，黯然失神。一個轉身之後，就能翻天覆地，可惜，那個時候的他，不懂得這個道理。
第二天，卓天遠還是如往常那樣出現在宋令姿的面前。宋令姿笑着對韓少廷道：“我想吃餛飩麪。”
韓少廷看了卓天遠一眼，心中瞭然。有些事，最好還是由宋令姿來說比較好。於是，他點了點頭，“你等等。”
卓天遠看着韓少廷離開，再轉頭對宋令姿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一聲謝謝。”宋令姿對卓天遠很感激，不管怎麼樣，能夠第一時間來醫院看她，也不枉費前世，她對他的一番深情，即使，最後的他還是辜負了她，她也無法對一個在乎自己的人口出惡言。“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分寸，我已經結婚了，不想回到過去，也不想和過去有任何牽連。對你，或者對我的丈夫，我希望能公平點。”
“怎麼個公平法？”卓天遠苦笑。“這個世上沒有公平。”
“是沒有公平。但是，我必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已經和你分手了，再見了，最多是朋友，再往前一步是不可能，除非你想連朋友都沒有辦法做下去。”宋令姿很堅定，“我不想因爲你，傷害他的感情。”
“即使他不愛你，即使他不在乎你？”卓天遠不明白宋令姿留在韓少廷身邊，到底爲了什麼？
情在你沒。“他有那麼好，好到你什麼都不計較嗎？”
宋令姿抿着脣，目光幽遠。“有時候，不是一個人有多好，而是你恰好需要一個人的時候，他剛好站在你身後。”很多婚姻的產生，不一定是因爲深愛，也許是因爲，在需要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恰好出現在生命裡。
“所以，你認爲他站在你身後，就值得你飛蛾撲火嗎？”卓天遠不敢相信，自己是敗在這個原因之下。“難道你不認爲，飛蛾撲火是最大的悲劇嗎？”
“飛蛾貪戀火的溫暖，就有被火燒傷的準備。”宋令姿看着卓天遠的眼眸，一字一句說道、：“想要得到一件東西，不可能什麼代價都沒有，就能得到。如果你能輕易得到一樣東西，對於那些得不到的人，豈不是不公平？所以，人想要一件東西，就得飛蛾撲火，不管那火，是不是會引來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