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華的想象中,教皇應該是那種氣質冷硬,高高在上只可仰視的存在,應該是最接近於神的人物,當然,這首先是不管教皇內裡到底是怎樣一個性格。
然而從剛纔推開門的一秒開始到現在,容華卻忍不住被面前這個面帶微笑的教皇收買了。原來教皇是這麼好相處的嗎?容華心頭高興,行爲上就有禮了許多。
“好的,教皇大人。”容華提了提裙襬,鵝黃色的柔軟布料被她抓在手裡,捏出一排美麗的褶皺。
等教皇率先坐下,容華才坐下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了來之前的那股子傲慢,乖巧得像個孩子。她雙手搭在膝蓋上,坐得筆直,頷首看着一側的教皇。
教皇見她腰背挺拔,還以爲她在緊張,但見她眼中清澈見底,隱隱還有一點信賴的神色,不禁更放緩了表情,他的聲音很好聽,就和他的藍眸一樣溫潤如水:“薇薇安,說說你的要求吧。”
“要求?不,大人,我沒有想要求您什麼?只是您可能已經從海克斯娜那裡知道了我想對付兩位聖女的事情,之所以來見一見您,只是希望得到您的首肯。我不想與教會爲敵,我也尊重您的意願,只是不知……”容華恰到好處地給予了一個託音,容教皇自己去想。
教皇看着坐在跟前的女孩,她低着頭,輕輕地說着話,聲音柔軟又好聽,恍惚之間,他甚至覺得回到了多年前,那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也如此常常坐在自己身邊跟自己撒嬌,他最喜歡聽她用軟軟的聲音喊“大人”,那時他會有一種爲人父的滿足感,即使那其實並不是自己的孩子。
“薇薇安,我想,我暫時還不能滿足你的要求。”教皇不想在容華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緊跟着就說:“但是半年後,我可以讓你如願以償。我很疼愛你的母親,她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知道傷害她的人是誰,我也必定會讓她們付出代價,但那不僅僅是兩個聖女,還有支持她們的兩個家族。我一個都不想放過,我籌劃了將近二十年,便是爲了給我的孩子報仇。”
容華聽了這樣的話,猛地擡起頭,只見教皇神色冰冷,眼底流露着矛盾的感情,憤怒和思念交雜在一起,讓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與楚承林相重合了,他們都是失去了心愛的子女的人,都既堅強又脆弱。
“大人,我支持您的意願,但是您的計劃裡似乎沒有我,我希望我能幫上一點忙,畢竟那是我的母親。”容華站起身,提着裙襬對着他矮了矮身子。
教皇沒有立刻說話,看着面前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半響,才說:“薇薇安,你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覺醒獵人體質,然後回教會,我會給你我能給的一切。”
容華愣了一下,沒想到話題拐到了這裡來,她不想欺騙面前這個這樣喜愛自己的男人,躊躇了一下,道:“可如果我永遠都覺醒不了呢?我快二十二歲了,這個年紀好像有點大了。而且,我……”她見教皇只是用他包容的藍眸看着自己,一時間有點懵,不知道怎麼告訴他她喜歡上了他心裡認爲的有低等血統的人類。
不過教皇顯然知道容華的很多事情,他等着她說出來,但見她在掙扎,便也不爲難她,說:“我知道你喜歡你養父的兩個兒子,可是你不希望來我身邊嗎?我也會對你好,教會裡也有許多貴族少年任你挑選,他們血統高貴,體貼守禮。”最重要的是,有他鎮着,那些貴族少年絕不敢忤逆她。
容華卻搖頭,她倒是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意思,因爲她聽得出教皇的善意和隱含的寵愛:“就像我母親愛我父親一樣,我也愛着他們,他們是不可替代的,無論什麼。”雖然從教皇的口吻中可以聽出他對外族之人血統上的不喜,但這是觀念問題,每個人都有自由去選擇和形成自己的觀念,容華並不想解釋或者改變什麼。
教皇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一雙藍色眼眸中染上了失望和妥協,他已經失去了一個pansy,不能再失去一個薇薇安了。如果他知道當年的事情會間接導致pansy喪命,那他寧願她永遠不回倫敦。
兩人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最後教皇要她不用管教會的事情,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他絕不干涉,並且會給予最大程度的保護。但也有條件,那就是覺醒獵人體質以及每個聖誕節都來看看他。
容華欣然同意,對教皇的好感不止提升了一個等級,其實她要的不多,並不需要別人捧着全世界來哄她,她要的只是一顆真心,同時她也會回報一顆真心。
兩人相談甚歡,臨出門時,教皇卻突然開了口,他說:“薇薇安,我籌劃許久,也是爲了剝奪兩個家族和聖女對教會的支配權,達到集權目的。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爲你母親復仇的計劃,你會覺得我——”
“大人。”容華鬆開門把手,轉身提了提裙襬,打斷了他要說下去的話:“大人,薇薇安尊重您的一切,您的意願就是薇薇安的意願。大人,過程有時候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我看重結果。”她第一次自稱薇薇安,因爲這個男人,是真的在傾盡所有寵愛她,就像她的爸爸袁燁一樣。
雖然計劃的目的不純,但這並不能否認教皇對她母親的愛護,更別說他如今的愛屋及烏,更能說明他對母親的重視。如果人總是要執着於某一點的話,那麼人生往往會走進一個死衚衕。而容華並不想成爲這樣的人。
男人坐在沙發椅上,他看着站在門口的女孩,她挺直了腰板,面帶微笑,絕世的容顏,高貴的姿態,睿智的眸光,一切都這樣完美,讓他再一次升起了自豪感,這就是薇薇安,是小pansy的女兒。
海克斯娜一直沒有走遠,和慕俏一起緊張地站在側面的大廳裡,她在慕俏身邊來回走動,顯得焦躁不安,雖然她覺得教皇不會傷害容華,可是萬一呢?
慕俏知道海克斯娜的擔憂,也就沒有在意她這種幾乎是在暈人眼睛的行爲,她側着頭看着會客廳的大門,手指下意識地勾了勾胸前的一縷白髮。
容華出來後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不禁會心一笑,她再次感謝上蒼,讓她擁有了如此多真摯的友情,她的人生是如此的完滿,她堅信自己可以幸福一輩子,也將不遺餘力地守護這些人的幸福。
依然是海克斯娜送容華出去,馬車上容華就跟海克斯娜說了處理聖女和她覺醒問題的事情。
“教皇大人竟然要爲你進行強制覺醒?太好了!”海克斯娜捂着嘴巴驚喜地低叫起來,她的性格並不是吵鬧型的,只是一碰到容華的事情就容易失態和緊張,因爲她真的太在乎這個小主人了。
“嗯?你說說強制覺醒的事。”容華本以爲強制覺醒就是用什麼藥物強行改變自己的體質,這樣的覺醒對身體應該會有壞處,不過爲了讓教皇開心,那她也不介意了。可現在見海克斯娜這表情,似乎強制覺醒不是什麼壞事啊。
海克斯娜便將覺醒的事情說了一遍,這種覺醒是完全無害的,也只有教皇有這個實力爲有獵人血統卻無法覺醒的人進行強制覺醒。容華聽後,微微皺了皺眉:“這樣做對教皇大人會有傷害嗎?”
能量守恆,得到自然也要付出。這麼好的事情,要付出的代價恐怕不小。如果會傷害教皇,那她還是不要了。
“額,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會有點影響吧,不然教皇可以爲很多廢物——額不是,是無法覺醒的人覺醒了。”海克斯娜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畢竟那種有獵人血統卻無法覺醒的人在大家的眼裡的確是廢物,更別說像海克斯娜這樣厲害的人眼裡了。
不過如果真要說,好像這個廢物兩個字也把小主人給罵進去了呀。
容華知道海克斯娜沒有惡意,不過還是想捉弄一下她,於是她故意撅嘴,哼了一聲說:“怎麼,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廢物?”
“當、當然不是了!您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你總有一天會覺醒的,他們一輩子也不可能啊!”海克斯娜連連擺手,一點也沒有在別人面前時的淡定冷漠樣。
“噗——哈哈哈……”容華真的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海克斯娜呆了呆,片刻後無奈地叫了她一聲。
第二天晚上容華就根據教皇給的一條特意留出破綻的線路偷偷潛入了教會的古堡,這裡是教皇的住處,同時他也在這裡辦公和接見教會人員。
在強制覺醒前容華問清了這樣做教皇需要付出的代價。教皇愣了愣,然後笑得愈發柔和,他摸了摸容華的頭,慈愛地說:“只是損失一點力量,休息幾天就恢復了。但你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身體會比較虛弱。不過放心,我會派人保護你,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或者你可以住在這裡,我親自守着你。”
容華雖然不喜歡身體虛弱這樣危險的情況,但她希望教皇可以隨心如願,所以她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不滿,笑着說:“只要大人不會付出太重的代價我就放心了,至於安全問題您不必擔心,就算身體弱一點我的內勁還在,我的武器還在,沒有人能傷我一根頭髮。再說,我爺爺派來保護我的人就有二十二個,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如果有人敢打我主意,我定叫他有來無回!”
看着女孩自信的小臉,教皇滿意地點點頭,容華既然不需要,那他也不好強行給予,再加上她那裡還住着一隻未成熟的小蝙蝠,他若真派了獵人去,少不得要鬧得不愉快。
他雖是教皇,是吸血鬼獵人的首領人物,但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容華身邊的吸血鬼,甚至還特意約束了手底下的人。你說他假公濟私不負責任?他的想法是,隨你們怎麼想,反正小薇薇安身邊人他絕不能讓他的手下主動傷害了,他可不能讓小薇薇安傷心難過。
他以前就很寵pansy,幾乎是她要什麼就給什麼,整個教會誰都不敢忤逆她。可他從沒想到,他對她僅僅一次的反對,就間接導致了她的死亡。這件事在他心裡形成了一個無法磨滅的傷痛,也是他卡在心中的刺。
如今面前容華,他自然就把所有的縱容給了她,就算違背準則和規定也在所不惜。他就恨不得把這二十年來沒能給pansy的寵愛都加諸到容華的身上。而他對容華的養父母唯一的感謝就是——他一點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寵愛會將這個女孩寵壞。她從小就在蜜罐里長大,可依然是個好孩子,經受許多狂風暴雨仍是健康茁壯地成長了。
覺醒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不過對容華來說也不過如此。這個嬌氣的女孩也許受不了輕微的傷痛,會哭,會鬧,會撒嬌,可是當她承受巨大的痛苦時,她卻反常地能咬咬牙挺過來,因爲她知道,疼痛過後,便是萬里朝陽。
當容華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重新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一種陌生的力量在身體中游走,慢慢地,就像血液流動一樣,完全不會和丹田內的力量相牴觸。
“感覺如何?”教皇出了聲,容華才發現他就坐在牀邊的沙發椅上,溫和的淺笑,淡淡的關心,背後卻是一顆真摯的心。
容華說過,她需要的不多,只一顆真心便足以感動她。
“感覺很好,大人。”容華的臉色果然很蒼白,平時紅潤的小嘴都白得像是塗了一層白色脣膏,雖然還是嫩嫩的,但總是讓人有些心疼。她身體裡的力量充沛,不過全身卻有些無力,不過她不擔心,因爲就算不怎麼動彈,一般人也無法傷害到她,更別說她玩得一手好槍了。
教皇又細心爲她檢查了下身體,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她母親那時的天賦好,卻也還不算太差,反正掩飾她混雜的血統是足夠了。他還是希望容華能常來陪着他,就算看着她在自己的城堡裡玩耍也是好的。只要她有了獵人體質,再除去某些礙眼的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教會中人的仰望了。
他說過,會給她最好的一切。
“慕俏曾經教過你武技,一個月後你可以試着用這些力量打出那些招數。但是現在,你不能去動用這些力量,它們需要熟悉你的身體,你要和它們打好關係,就像養寵物一樣。”教皇柔聲跟她說。
容華自然聽話,乖乖地點了點頭。教皇摸摸她的小腦袋,拍拍手讓人端來了橙汁和蛋糕獎勵乖女孩。
敲門而入的是一男兩女,爲首的男人低頭走進來,瞥見牀上的人,不禁愣了愣,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進來,又是怎麼進來的。
“大人。”男人彎腰,然後讓後面的兩個女人將橙汁和蛋糕在桌子上放好。
“準備一張小桌。”教皇對男人說,扭頭又對容華說:“薇薇安,在牀上吃好嗎?”
“嗯!”容華點頭,她現在也沒什麼力氣下牀,就是坐起身都是在教皇的幫助下做到的。還好教皇說一個小時後她就能恢復力量,不然她可是囧了。
男人沒敢問一個字,只是恭敬地應下,快速準備了小桌子,又在小桌上鋪了一層柔軟的銀白色桌布——天氣轉涼,他擔心牀上的人會被桌面給冷到。
教皇向來滿意他的細心,容華也爲此開心地朝着男人笑了笑。可男人卻突然瞪大了眼睛,因爲他終於看清了容華的臉,和pansy小姐那麼相像的一張臉。
“她是薇薇安。”教皇不需要多解釋,因爲每個人都知道當年教皇給聖女pansy未來女兒選的名字,並且勒令教中所有女孩都不準用這個名字。
“薇薇安小姐,我叫安東尼。”男人低下頭,恭敬地彎下腰。
“嗯,安東尼,謝謝你的桌子。”容華抿着小嘴兒呵呵地笑,性格倒是和她母親不怎麼像,她母親是個高傲又妖嬈的女人,自信又強大,只可惜愛上了一個東方男人……
安東尼讓兩個侍女離開,自己則站在一邊伺候。教皇很信任安東尼,因此沒讓他離開。他和容華聊了起來,其實都是容華在說,內容都是些瑣事,不過他聽得很認真。安東尼見了忍不住在心底驚歎了一聲,不愧是pansy小姐的女兒,薇薇安小姐是第二個得到大人的和顏悅色的人。
關於pansy的另一個孩子蘇康,教皇想了想,就沒有要去幹涉,畢竟蘇康的未來是成爲楚氏宗主,肩負責任,雖然他覺得那種責任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不能太貪心,有一個乖女孩就夠了,他也沒有心思去照顧兩個寶貝孩子。
最後教皇還告訴容華,只要她乖乖地每年聖誕節來陪陪他,他就會讓洛克德林家族重獲榮光。容華當然知道這不過是教皇溺愛自己的藉口罷了,爲的是不讓她心裡有什麼負擔,想讓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寵愛。
容華很感動,多留了一個小時,兩人相談甚歡。
和來時一樣,容華出古堡也是靜悄悄的,不過這回是在安東尼的保護下出去的。安東尼扶着她上了馬車,一聲駕,馬車就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到別墅外早已過了半夜,安東尼停下馬車,打開馬車的車門,小心地扶着容華走了下來。
“謝謝你,安東尼。”容華身上披着厚厚的黑色袍子,這是給她保暖用的,畢竟她現在身體不怎麼好,可受不得風。
“這是安東尼應該做的,薇薇安小姐滿意就是安東尼的榮幸。”安東尼摘下了帽子行了一禮,等容華走進別墅後,他擡頭看了看別墅二樓的窗戶,微微哼了哼,然後離開了原地。
二樓那個明亮的窗戶裡,站在窗前的是一個頎長的身影,他當然看清了安東尼的表情,嗤笑一聲,你不待見我,我還不爽看到你呢。
容華一回到別墅,自有女僕等在大廳,見她進門就彎了彎腰,爲她解下來袍子。
“袍子不用洗,明兒我還用。”容華說。
“是,小姐。”女僕又彎了彎腰,問過容華還有沒有別的吩咐,沒有吩咐後就退下了。
阿大守在大廳等容華,因爲這裡不是外面,所以他很守禮節,上前就給跪了,這讓容華再次撫額,就算離開了楚家島,她還是要經常面對這種跪拜啊……
“奴才見過小姐。”阿大單膝跪在地上。
容華忙讓他起身。
“小姐臉色不好,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阿大擔憂地問,今晚出去,容華又不讓他們跟隨,他們很擔心。
“沒什麼,只是……嗯,虛不受補,呵呵。”容華找了個很貼切的理由,她身體裡激發了力量,導致身體反而虛弱,的確和虛不受補有相似之處呢。
看容華似乎真的沒事,阿大才微微放心,他是奴才,有些事情既然有疑問也不會問到底,他只需要把情況報告給宗主大人就行,自有把六小姐當作眼珠子疼的宗主大人來問小姐。
阿大能想到,容華自然也能想到,吃過早餐她就主動向楚承林坦白,楚承林氣得竟然動用了現代工具——衛星手機給她打了電話,雖然話裡都是對她覺醒什麼亂七八糟體質的不滿,不過重點還是擔心她的身體。
那時容華心裡甜得不得了,咯咯笑了幾聲,又惹來楚承林一頓說,但他也沒辦法,誰讓寶貝乖孫高興呢,反正小妮子也不用繼承家族,愛怎麼鬧騰都沒關係,而且也不影響內勁修習,獵人體質又能讓人身體變得更加強壯,還能增加壽命,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容華之前就已經告訴過父母兄弟這些事情,因爲他們不清楚覺醒的具體情況不會像楚承林那麼精明,也就不會擔心並阻止她。但這天天亮了她還是乖乖報告了自己的情況,自然又惹來一陣囑咐,她都一一記下。最誇張的就是柳芸媽媽了,一頓心肝寶貝地叫,拋棄貴婦形象嚷着要她回去,還是袁林堅決阻止,容華纔沒答應這麼快回去。
這都是天亮以後的事情,現在她還有別的事要做,比如安撫某個彆扭的小少爺。
袁林知道容華要覺醒獵人體質的時候就很不高興,可是見她想做,就沒有阻止,即使心裡又生氣又擔心,還害怕她以後會討厭他,畢竟這是種本能,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生來就氣場不對盤。
“咚咚咚。”容華身上那套黑色的裙子也沒換下就到袁林房門口敲門了。
袁林是生氣,可到底是很愛她的,所以根本捨不得她在外面多等,惡聲惡氣地說了句:“敲什麼門,還要少爺來給你開門啊?”
容華抿着嘴笑了笑,這個心口不一的臭小子。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只見那鬧脾氣的小少爺站在窗口,吹着風不願意回頭。她本來還不怎麼清楚袁林在氣什麼,後來從教皇那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全都明白了。甚至包括艾思恩爲什麼不喜歡她,並且不希望袁林和她接觸,她也懂了。不過本來容華也從沒怪過艾思恩,所以也談不上什麼不再怪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這不是對錯的問題。
“咳……”容華假裝咳嗽,然後弱弱地說:“袁林……”
果然,一聽這奇怪的語調,袁林就轉過了身,見容華臉色蒼白,當下就差點蹦起來,一步就衝到她身邊將人抱住輕輕放在了牀上,焦急地問:“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那個教皇欺負你了?該死的混蛋!你等着,我這就回去找人幹掉他!混蛋竟敢欺負你,我tm被你氣死了都捨不得欺負你呢!”
“噗——”容華笑了,她拉住激動得語無倫次的男人的衣角,說:“你誤會了,這只是強制覺醒的後遺症,一個月後就好了。”
“後遺症?這tm什麼後遺症?臉白成這樣了?”袁林又氣又心疼,一張俊臉都皺了起來,這小子真是嚇壞了,一連說了兩回髒話,真是一點也不符合他平時那副優雅的貴族做派。
“袁林……”容華知道現在解釋什麼,這傢伙也不會消停,就只能使出絕招,弱弱地低聲喊着他,本就蒼白的臉被她這麼一蹙眉,一撇嘴,更是可憐得要命,要了袁林的命。
他現在只想大喊祖宗!這女人就是他的祖宗,專門來制他的!明明之前他還一肚子不爽,現在她就這麼兩個字,一個表情,他就心疼得全身難受。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真的一個月後就行嗎?”袁林細細地問了許多問題,容華一一解答不敢遺落,生怕還要再使什麼絕招,那真是讓人胃疼。
聽完容華的話,他總算放心下來。不過——
“楚楚,你身上的獵人氣息,不怎麼濃啊,你真的覺醒成功了?”袁林問,得到了一個枕頭的襲擊。
容華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反正臉上是有了點紅暈,她撅着嘴不高興地說:“我獵人天賦弱不行啊!”
“行……行,怎麼不行?小祖宗說行,誰敢說不行?”袁林被容華這臉色嚇壞了,現在是什麼都慣着她,怎麼肉麻怎麼來。他將枕頭扔到一邊,然後摟着她說:“你應該知道了,我是血族,就跟你那個朋友傑克一樣。其實你這樣微弱的獵人氣息挺好的,我一向不喜歡這種氣息,你弱一點我還高興呢。”
其實說來也怪,就容華身上這獵人氣息,袁林怎麼聞都覺得舒坦,就算再濃郁一點他也不介意,真是應了那句情人眼裡出西施了。不過這話他是不說的,這會兒還是哄好了小祖宗比較重要。
果然,容華聽了,只是撇嘴哼了哼就好了,其實她本也沒有怎麼在意獵人力量弱的問題,反正她正統的力量是內勁。但聽了袁林的安慰,不得不說,她心裡就放鬆了很多。
“不對。”容華笑了一會兒又揪住了袁林的衣服,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別誆我,你和傑克可不一樣,他是真正的血族,你還是半吊子。教皇大人說了,你是混血,所以還未成熟,至少還要過幾十年呢。”具體怎麼成熟,容華也不清楚,反正意思就是,袁林還是一隻未成年的小蝙蝠。
袁林竟沒在意她的鄙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略帶小心地問:“那……那傢伙還跟你說了什麼?”
容華一巴掌拍在袁林後腦勺上,說:“去,什麼那傢伙!”
袁林故意疼得呲牙咧嘴,然後磨着牙道:“才見兩次面你就被他收買了?”見容華瞪着自己,他切了一聲,說:“好吧,祖宗!教皇,那教皇還說了什麼?”
“說讓我離你遠點。”容華見袁林一臉緊張,撲哧一聲笑,說:“不過我覺得你這血族的氣味也不是很難聞,所以這一條我就不聽話了。”
袁林這才鬆了口氣,不過下一刻他就惡狠狠地捏住了容華的臉頰:“以後說話別給我再不該停頓的時候停頓!”
容華仗着自己身體虛弱,也沒有反抗,只是嘴巴嘟一嘟,蹙眉道:“疼……”
袁林立刻就放了手,瞪着面前這張讓他心疼得全身痠痛,氣得又全身發抖的小臉,真是無語凝咽了。以後他一定會保護好她,這小妮子若是受傷,那簡直就是在折磨他自己!
兩人之間沒什麼秘密以後,關係就更近了一步,當然,容華是沒發現的,她情商又不是特別高。
因爲容華身子虛,所以袁林又讓她休息了一週,第二個週一時才帶着她一起去了大學做插班生。小妮子仗着那張傾城傾國又因爲身體虛弱而弱柳扶風的容顏,讓袁林即使氣得磨牙也乖乖伺候着她,誰讓他一見她皺眉就心疼得不行。
他這大少爺鞍前馬後了一週,竟然越來越有小廝風範了,容華這一誇獎,袁林愣是堅持了三分鐘沒理她,最後還是敗在了她的輕輕一個蹙眉下,逗得她哈哈直笑,差點沒喘過氣來,嚇得袁林又罵又心疼。
侍衛女僕們看着這兩人的鬧騰勁兒,真想坐下來嗑瓜子看戲,不過他們不敢。
大學不是高中,想插班就插班的,大學需要申請,考試,還有審覈,可是這樣會花去很多時間,袁林當然不可能這麼照着規矩來。再加上現在是學期中,插班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袁林一如既往地,開後門。
站在帝國理工學院門前,面對容華那鄙視的小眼神,袁林手骨捏得咯噠咯噠響,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別羨慕,這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開後門怎麼了,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開後門的。我告訴你楚楚——”
“切。”容華只用一個字就回擊了袁林的長篇大論,如一把利劍直插某人心扉,飈血千里。
因爲想給容華普通的大學生活,又想兩人單獨相處(優:我覺得後者纔是真正的理由),所以袁林依舊沒有帶着隨行人員。現在容華身體不好,雖然戰鬥力還是有,不過袁林不放心,就帶着她一起去了校長辦公室。
一系列手續早就辦妥,校長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給開了門,袁林趾高氣揚地幫容華拿着課本走出了門,容華則默契地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課本其實是多的,但袁林不樂意全拿,所以只拿了今天下午上課的兩本書,其他的都放在校長辦公室,待會兒自有僕人爲他取走。
這時是上午,正是上課時間,路上的學生有,但不是很多,聲音窸窸窣窣的,更顯得林蔭道的安靜。
普通的大學和軍校的確有很大的區別,這裡的建築物都充滿了地域氣息,柔和古樸,就算是操場,在容華眼裡都變得十分秀氣,不像軍校的操場,都是整齊劃一的軍校生,呼喝聲嘹亮肅穆。這裡的操場也有人在訓練或者玩耍,他們個個朝氣蓬勃,分爲輕鬆又愉快。
天還不涼,但因爲覺醒的緣故,容華被袁林套上了毛衣和小外套,都是走可愛路線,讓容華都覺得他是不是嫌自己老了想扮嫩自己。
這話袁林聽了,登時吐血,然後扯着她指着他櫃子裡之前爲她買的衣服說:“扮嫩個屁!你還不嫌嫩啊!我什麼風格都有給你買,只是正好這幾天隨便拿的都是可愛風!”
他說了一串話,容華卻只是眨了眨眼睛,嫩脣微啓,說:“袁林,你說髒話,我要告訴媽媽。”
袁林立馬氣了個仰倒,顫抖着手指指着她鼻子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後,他憤憤地喝了句:“祖宗!”
這情形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容華每次都覺得開心不已,可是笑過以後,心裡又有些奇怪,甜甜的,脹脹的,很容易就勾引起她和袁林從前的記憶。
又差1000,還是明兒補上~
ps:腫麼辦,總覺得好像完結不了,嗚嗚嗚,要加快寫了,只有4天時間了……要完結呢……
再ps:剛纔去回覆留言,回過神來發現,我好像寫了“嘿嘿”,加上前後語境,登時覺得自己有點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