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人的接引下，蓋爾步入了這座門口掛着“今日休息”的牌子的酒館之中。
酒館內——空無一人。
僅有一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吧檯前，背對着酒館大門，自斟自飲着。
蓋爾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在此人的身側。
“說吧。”
蓋爾用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在內的聲調，朝身旁那仍舊在自斟自飲的中年人輕聲道：
“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我才特地出了皇宮來見你。”
“現在我來了。”
“把你想和我說的重要事情跟我說說吧。”
“孔楠雷恩閣下。”
蓋爾身旁的那名中年人——或者說是孔楠，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與酒瓶。
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蓋爾殿下，不用這樣輕聲輕語地說話。”
孔楠用毫不壓低音量的聲音說道。
“這間酒館是我們雷恩家族的旗下產業。”
“我正是看中了它的隔音不錯，才選擇在這間酒館內與你進行展開會面。”
“盡情地放開你的音量吧，蓋爾殿下。”
“不論你的說話聲音有多大，外面的人都聽不到我們的聲音的。”
既然孔楠都這麼說了，蓋爾也不再有所顧慮了。
“孔楠閣下，你們雷恩家族真不愧爲大陸鉅商呀。”
蓋爾用正常的音量繼續說着。
“既然連往皇宮中送信的能力都有。”
“蓋爾殿下。”
孔楠臉上的微笑多了幾抹意味深長之色。
“我這輩子一直信奉一個理念。”
“那就是——世界上九成的事情，都能用錢解決，一成的事情隨着時間的流逝，也終將可以用錢來解決。”
說罷，孔楠從旁邊拿過一個酒杯放到蓋爾身前的桌面上，然後將其斟滿。
“哼。”蓋爾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真是一句充滿了雷恩家族風格的名言啊。”
咚——蓋爾將手中的酒杯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好了，廢話少說吧，孔楠閣下。”
“我特地到這兒來，可不是來聽你講廢話的。”
“快點講正事吧。”
“蓋爾殿下。我之所以特地邀你過來，是有一筆雙贏的買賣，想和你做？”
“真抱歉，我這人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了，所以我對你這買賣可沒什麼興趣。”
“不不不。我這筆買賣若是成功了，你所得到的可不是區區金錢。”
“而是一些……更加驚人的東西。”
孔楠拿起還剩半杯的酒水，一口飲盡。
隨後耐人尋味地輕笑了幾聲。
“蓋爾殿下，呢喃道不想要——這個國家的皇冠嗎？”
……
……
世間所有的詞彙，都難以用來形容蓋爾現在的表情。
孔楠故意沒去看正瞪着他、臉上表情極其精彩的蓋爾，接着說道：
“蓋爾殿下，你難道不覺得——你才應該是這個國家的第13代皇帝嗎？”
“您的女兒至今仍未成年，讓這樣的小女孩來做這個偉大國家的國主，實在是太過兒戲了。”
“自您的女兒接過皇冠至今的種種表現，也都證明了她根本就不適合做這個國家的皇帝。”
“去年的衛國大戰爲何會死傷如此慘重？”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您的女兒重用了艾倫那個奸臣。”
“如果不是您的女兒重用了艾倫那個奸臣，就不會發生烏列爾騎士團叛國的這樣的惡劣事情。”
“潘德拉貢也就不會面臨失陷的危機。”
“我國的傷亡也就不會那麼地慘重。”
“而今年，您的女兒又搗鼓出了什麼收土令，把所有封臣的土地統統沒收。”
“給予有功之臣土地——這可是已經持續了上千年的傳統。”
“您的女兒輕飄飄的一紙號令，便想廢除這一傳統——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女兒的這一紙收土令，讓更多的人極爲不滿。”
“如果不是因爲雅各、班克羅、蘇誠、伊塞爾等文武重臣支持您的女兒，您女兒只怕是早早就被推下皇位了。”
“您的女兒不適合做這個國家的皇帝——這已成了許多人的共識。”
就在這時，不知何時將目光從孔楠身上收回來的蓋爾，把頭埋得低低的，從喉間發出低吼：
“閉嘴……”
而孔楠沒有理會蓋爾的這聲“閉嘴”，接着說道：
“這個國家的皇帝果應得由蓋爾殿下你這樣可靠、理政經驗豐富的人來做——這也同樣成了許多人的共識。”
“閉嘴。”蓋爾的聲音變得比剛纔要響亮了些。
“蓋爾殿下，我想幫助你成爲這個國家的新皇帝。”
孔楠的五官開始因他那激昂的情緒而變得扭曲了起來。
“其實——讓你成爲這個國家的新皇帝很簡單。”
“蓋爾殿下您是佈列顛尼雅帝國皇室中，除您女兒之外，唯一一個擁有直系血脈的人。”
“伊爾莎沒有子嗣，也沒有什麼兄弟姐妹。”
“也就是說——等您女兒死了，您自然而然就能成爲這個國家的新皇帝。”
“你給我閉嘴！”
蓋爾的脖頸上——青筋爆出。
攥緊的拳頭重重砸在身前的吧檯桌面上。
那力道，彷彿恨不得把吧檯砸穿一般。
而孔楠像是早就猜到了蓋爾的這個反應一般，也不感到驚訝或錯愕。
反而繼續維持着臉上的笑意，從一旁拿過一個小小的布袋。
“這玩意，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弄來的好東西。”
“它能瞬間溶於水中。”
“無色無味。”
“它最致命的地方，便在於——它不會令人瞬間死亡。”
“它會讓人的身體慢慢衰弱，最後衰弱而亡。”
“從喝下它到斃亡——只需一個星期的事情。”
“因爲不會使人瞬間斃命，而且在藥效發揮出來後，人體的症狀就跟得了大病一樣，所以外人通常只會認爲是這個人得了急病病死的，而不是被毒死的。”
“蓋爾殿下，您是伊爾莎的父親，往伊爾莎的飲品中下藥——這種事情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只要把這藥倒進伊爾莎的飲品中，並令其喝下……”
孔楠將自己的嘴脣緩緩靠向蓋爾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