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不認真的時候不靠譜,認真的時候自制力也不差,小丫頭叫他閉嘴,他果然沒有亂說,小丫頭讓他打亮電筒照路,他照做了,因爲小丫頭沒跟他說話,他就乖乖的跟着小閨女在荒野裡行走,聽到小閨女自言自語的冒出一句充滿震驚的話,他也大吃一驚,小閨女說吃鬼食的不是他小媳婦和她的同學吧?
曾經跟在北宮身邊數年,他當然知道鬼食,鬼食,就是鬼的食物,鬼吃泥,鬼食其中有就包括泥。
瞬間的,他腦補出一個畫面——一羣男女端着一般臭哄哄的泥,狂吃海喝,泥裡還有蚯蚓在拱動。
那畫面太美,美得讓人不敢看。
腦補了一下的醫生,後背冒出一股冷氣,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嗚,不要啊,小媳婦兒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
赫軍醫心情不美妙,金童玉童心情同樣不美妙,那些小青年們只管享眼前福,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哪怕等他們知道吃了什麼頂多三五沒食慾,而他們姐姐就該頭痛了。
曲小巫女確實很頭痛,現在據事發時間也不過幾小時好嗎,那些傢伙難道真有那麼餓?
內心鬱悶得不得了,也無可奈何,他們吃都吃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好等過去再慢慢理論。
心情頗不愉快的小姑娘,頂着張糾結的臉,沿着滿是雜草的綠地走向那個有陽氣和運氣籠罩着的地方。
燕大的國防生們可不知自己走在作死的路上,吃得快的三兩五除二的幹掉了大餅和饅頭,連落在飯盒裡的蔥花悄末都撿起來吃得乾乾淨淨,仍覺意猶未盡,眼巴巴的盯着別人吃,恨不得去搶,或者望着放竹籃、碗筷的地方,好像看着那兒就會長出些大餅和饅頭來。
兩軍士沒有吃夜宵,分別在圈外兩側,充當保護神,犀利的眼神時刻關注着四周的草叢,現在是春天,隨時都有可能有蛇蟲出來覓食,必須得防着。
他們的視線一遍一遍的掃過周圍,哪怕有微小的聲響也沒逃過他們的眼睛,當不知第幾遍掃視之後,發現了遠處有亮光。
那點亮光一閃一閃的,像動物的眼睛。
兩軍士全身每根神經根根拉直,立即示警:“戒備!”
黑夜裡憑白無故的冒出亮光,大多是動物的眼睛反射出的光芒,晚間捕食的動物很多,虎、獅、狼、蛇等等,那些光離得很遠,說明不是小動物。
雖然不確定是哪類動物,多年的行軍生涯讓兩軍士第一時間就發出警戒,而他們也忘了,他們護送的是國防生,不是和隊友們一起任務,所以國防生們未必懂。
正吃的歡快的國防生,聽到那“戒備”兩字,最初根本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的望向兩兵哥哥,那小眼神分外無辜、迷茫。
同學們沒反應過來,郭大興反應過來了,立即發揮自己隊長之職:“有情況,全體回車上待令。”
郭同學的話通俗易懂,這下同學們明白過來了,連滾帶爬的爬起來,呼啦啦的跑向卡車。
呃?
項大小姐歪在好基友身上,滿腦子思緒如潮,猛不丁的看到同學們人如潮涌,氣勢洶洶的涌向卡車,驚得美目圓瞪,那誰誰誰……有沒誰來告訴她出啥事啦?
婃也是一臉呆懵,她剛纔正挖空心思的在回想自己以前讀過的有關相術風水方面的書,想找出些有用之識來解釋一下今晚的怪異現像,所以不知道同學們那邊發生了啥事。
兩女生之前完全是兩耳不聞身外事,所以,這當兒就只有發懞一途。
小青年們跑到卡車那兒,利落的爬上車,各自去各位的位置坐好,不消片刻,全部人員盡數迴歸,有些跑得太狠,小心臟跳得特麼快,喘氣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
郭大興將隊員帶回車上,他站在車旁靜觀其變,回車上的人坐下後,也一致向車外瞄,這一瞄,終於看出瞄頭了,車尾所對的那個方向的遠方有光!
那……那是不是老虎?
同學們被震住了,他們連夜出發,雖然坐在車裡,看不到究竟是要去哪,但從剛纔吃的大餅和饅頭來看,他們所去的方向應該是北方一帶,因爲只有北方纔以麪食爲主,每家每戶基本經常有烙好的餅子和蒸好的饅頭。
如果去北方數省,有老虎也並不足爲奇,要知道北方數個省有野生動物生活區,區裡生活着野生老虎、狼、熊等大型兇猛動物。
身處荒山野外,遇上野生動物……嗚,小青年不敢想像了,動物園飼養的猛獸有時還傷遊客,何況是野外動物,野生猛獸有時幾天捕不到食物,如果他們遇上的也是那種餓了好幾天的動物,他們也爲成爲野獸的獵物。
好可怕!
一羣青年心裡特沒安全感,視線緊盯着遠方的光。
國防生們回卡車去了,兩軍士沒有返回,也沒有往前,快速的站到一起,緊盯光源那方,離遠了,他們怕其他危險跑來危害國防生,離國防生們太近,如果有猛獸過來,他們不好將野獸引開,很可能會傷到學生。
兩人全神貫注的留意變化,越看越納悶,按理說動物的眼睛在黑夜裡會變藍色,那邊的光自始至終都是白色的,而且,還經常一高一低,有時遠有時近,有時一前一後的變化,極不規律,動物的瞳距是固定的,自然不可能那樣。
莫不是又有人誤入大陣?
越看越納悶的兩大兵,半晌心裡冒出個猜想來,他們會誤闖別人的地盤,別人也可能會步上後塵對不對?
兩大兵很奇怪,盯着光看的學生們也同樣滿心詫異,那光不是像野獸啊,那是什麼東東?
滿腹疑惑的衆人,默默的等着那光造近,好奇心也加重,想知道究竟是人是獸還是鬼。
兩束光越來越近,有時會被遮擋住,也因爲它越來越近,大家的心莫明的也越來越緊張。
就在衆人緊張又期待之際,他們聽到了一聲喊:“巴東明,丁貴-”
同學們被猛不丁的喊聲給驚得心跳狂跳,項青悠一邊下意識的拍了拍受驚的小心臟,一邊忍不住糾眉,那個,那聲音怎麼感覺有些熟悉?
國防生們還沒反應過來,兩軍士瞬間全身繃直,站得端端正正,響亮的回答:“到!”
那個“到”字,鏘鏗有力,擲地有聲。
同學們:“……”誰來告訴他們這是鬧得哪一曲?
國防生們還一頭霧水,兩軍士的內心卻是激動欲狂,醫生來了!剛纔正是醫生在喊他們的名字,也因爲他們太熟悉醫生的聲音,所以被點明時下意識的就回答了。
醫生來了,證明他們誤入別人地盤的事已被教官得知,所以醫生帶來人來找他們,醫生能找到他們,當然會有專業人士陪同。
幾乎在一秒之間,兩軍士的心妥妥的安定了,答了一聲到,立即又高喊:“報告赫大校,學生平安。”
?
一干國防生像一羣羊羔一樣的迷茫,這個是代表自己人來了吧?是吧是吧?
He大校?
項青悠遲疑半秒,怔了怔,姓He,聲音又很熟悉,不會是醫生來了吧?她覺得不太可能,國防生們去野外訓練,犯不着還會勞動醫生跑去跟隊呀。
婃也回過神兒來,眨眨了眼,望望好基友,眼神就一個意思:He大校就是那個醫生吧?
項大小姐猜到好基友的意思,翻個白眼,她哪知曉?
衆人心思未定,遠處傳來回話:“知道了,你們在那裡等着。”
這下子,項青悠和婃百分百確定是醫生無疑,一秒後又面面相覷,醫生來了,那麼,是不是表示小巫婆也來了?
心裡閃過那想法,兩姑娘瞬間血液叫囂不停,小巫婆來了,說明有戲看了!
醫生曾經去過燕大,不過,並不是每個國防生們都記住了他的聲音,畢竟他只在軍訓時去了面,後來並沒有去大家面前晃悠,他們記不住他也情有可原的。
因此,大部分國防生都沒聽出是醫生的聲音,郭大興最初也沒能憑聲辯人,等聽到後面那句很隨和的話,他纔將話與醫生對上號,當即那叫個無語。
兩軍士聽到醫生吩咐,真的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候,他們不知道的是另一邊,和醫生一起走的小姑娘已翻了了N個白眼。
鄙視,曲七月鄙視醫生大叔,她只是讓大叔提前跟自己人提個醒,證明是人,不要亂開槍什麼的,醫生大叔就來了個點名,簡直……
好吧,她不知該怎說了。
真的,醫生大叔好歹跟前任國師呆過,難道不知道在未明情況下和未明環境裡,千萬別亂叫別人的名字麼?尤其是晚上,不要亂叫人名字,有時被異生物聽了去,異生物會半夜三更跑去叫人的名字,萬一那人不知又應了,很可能會被攝魂。
如果醫生大叔不認識前任國師北宮,她倒不會鄙視他,畢竟外行人不懂忌晦也是很正常的,可醫生大叔和大叔跟前任國師那麼鐵,不可能連那些常識都不懂。
因此,曲小巫女對醫生大叔那種打招呼的方式,就四個字評價:腦殘行爲!
醫生提前與自己人取得了對話,欣欣然的望向小閨女,想討個讚美,結果得到了一個大白眼,納悶的直搔頭,他難道做得不夠帥氣不夠漂亮,所以小閨女鄙視他?
他摸不透小丫頭的心思,遲疑間小丫頭甩下自己好幾步,趕緊屁巔屁巔的快步跟上。
兩人沿着雜草叢生的荒野,繞過那些高低參差不齊的樹木,越來越接近卡車,過了一陣,已能看見卡車,車尾有照電用的燈,那加上柴火上也掛着手電筒,那光足以讓人看得見那裡的情形。
一目覽及卡車那邊,曲七月恨不得捂眼,那邊草地有一塊地方冒着灰白色的鬼氣,那必定是不明生物送的東西;卡車頂上也有黑氣,那些就是國防生們吃了鬼食,身上沾了晦氣。
不過就是那麼短短的幾小時,怎麼就那麼經不得饞,管不住嘴的吃了鬼食?這得要浪費小巫女多少張符才能幫他們化災去邪?
想到自己的符,小巫女心好痛,就算她一直很努力,很勤奮,只要適合畫符,有時間畫符,就勤不拙筆,奮筆疾書,可是,自從被大叔擰去當了御用術士,她的符大把大把的被消耗掉,囤貨越來越少,而銀行卡的銀子卻沒有因爲大叔的存在而越增越多,讓她頗有坐吃山空之感。
曲小巫女心很痛很痛,特麼的想衝過去把那些貪嘴亂吃鬼食的傢伙提溜起來狂揍幾頓,揍他們個屁股開心,讓他們知曉花兒爲啥那樣紅,讓他們長長性,以後免得亂吃東西。
心情超不爽,她的臉色不太好,想衝去揍人的心思讓她腳步分外的快,也踏得極爲有力,就是拿地當人跺的架式。
小閨女生氣了?
捱得如此近,醫生自然感覺到了小丫頭身上的氣場變化,更加迷茫了,他沒招惹小閨女吧,咋生氣了?
他可不敢放任小丫頭一個人亂衝,小心翼翼的當保鏢,小丫頭不高興,只要不揍他小媳婦,其他人麼,她想搓圓捏扁,他一點意見都沒有。
巴東明、丁貴兩人目迎醫生大校,等啊等,等得頭毛都快白了,終於看到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兩大兵秒懂,那個矮個子的人一定是教官大人的小閨女!
再等近些,便見兩人好像無盡頭黑暗裡走到了那條天然泥路上,逾行逾近,他們也證實自己的猜測沒錯,高挑修長的醫生旁邊那個紅色風衣的矮小身影正是個小姑娘。
同一刻,他們也明白,他們不是誤入大陣,應該是撞邪了,否則不會驚動小姑娘親自跑一趟趕來找人。
兩大兵的眼神利,很遠就看清了醫生和小姑娘,而國防生們的眼神遠沒當兵的那麼明亮,直到一高一矮的兩人得很近很近了,他們纔看清來兩個人當中竟然有曲同學。
郭大興頓時福至心靈,果然這地方有問題!
小巫婆來了?!
項青悠和婃心心念念着小夥伴,當看到人來了,反而呆住了。
除了郭同學和項、劉姑娘三人比較瞭解曲同學的人,其他人一臉驚愕,他們想不明白,曲同學怎麼會來這裡?
想不明白的同學們,眼睜睜的看着曲同學由一位高大的人陪着,踏着青草走向兩位兵哥哥。
醫生和小姑娘幾乎是踩着直線走到兩位軍士面前,巴東明和丁貴再次向醫生敬禮,他們是列士長,也是第一集團軍直屬部隊人員,跟醫生很熟悉。
醫生大叔跟兩兵大叔做必要的對話,曲七月斜眼看向放物品的堆,看到那些東西,真的想仰天咆哮,特麼的,有礙美觀啊!
在別人眼裡那些都是食物,可是在小巫女的法眼之下,萬物無地遁形,全部露出真面目,知道是些啥嗎?
竹籃子等裝物的用品倒是真材實物,不過件件灰不溜秋,髒得慘不忍睹,而食物…呃,裝竹籃子的大餅,是臭泥和灰揉捏的,上面的蔥花是草,大餅中間捲包的餡,有幾截蚯蚓和蜘蛛。
別懷疑,就是蚯蚓和蜘蛛,蚯蚓就是泥土長的那種蚯蚓,被剁成一截一截的當成肉餡,有的截肢處還往外滲泥土,那樣子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蜘蛛,當然就是那種殘牆老屋角落裡的蜘蛛。
大餅餡裡還有其他蟲子,剁得太碎,殘肢斷臂,也分不出是啥,有幾截腳體看起來像是蛆蟲,總體而論,餡就是蟲子大雜燴,不是生扮的那種。
瞄兩眼,曲小巫女不忍直視,艱難的撇開視線,看眼都如此噁心,想像如果吃下去……嘔!
小巫女胃口淺,想着就乾嘔,她立即捂住嘴。
兩軍士簡短的報告了幾句情況,便靜聽吩咐,醫生聽了車子到此地後的情況彙報,正想問小閨女怎麼看,看到小丫頭捂嘴,立即伸手摸她的頭:“小閨女,怎麼啦?”
曲七月鬆開捂嘴的手,以手扇風,抿着嘴不說話,只是默默的走向卡車,心裡很奇怪,這麼臭,醫生大叔也沒聞到嗎?
“赫大叔,你有沒聞到什麼奇怪的味兒?”她忍不住多嘴問。
“沒有。”醫生吸吸鼻子,認真嗅嗅空氣,果斷的回答沒有,再之,還有點留戀的望向竹籃子裡裝的大餅:“我只聞到了香味,蔥香大餅,北方最美的家常小吃。”
最美的家常小吃?!
曲七月大腦裡閃過一道閃電,天啊,蚯蚓蜘蛛蛆蟲爲餡的家常小吃,果然都是重口味啊,嘔-
一股酸味上涌,她連忙捂住嘴,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她真的會把晚上吃的東西全吐出來的。
小巫女逃也似的快走:“你們在車邊等我,我去找當地居世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