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逐垂着深刻的眼眸，靜靜看着她。
蘇野想。
從自己重生到這殼子以來，季白逐恐怕是第一個正眼瞧她的外人了。
“你和長斯是什麼關係。”
他沒等第二天再問當事人，而是直接奔過來問這個小孩兒。
季白逐的問話讓蘇野失笑，臉上笑容有幾分痞，“季叔叔說呢？”
在包廂時，他和林慎已經介紹過了，蘇野知道他們的姓也不奇怪，只是……
季白逐的第六感告訴他，蘇野這個孩子不像是表現的那樣，至於是什麼樣，他說不太清。
所以他就直接跑過來確認了。
結果。
沒能從這孩子身上找到破綻，或許是他想太多了，又或者是眼前人太過城府了。
“我不想知道，但蘇家和霍家之間不能出現差錯，你能明白嗎。”
“我不明白，那是大人的事，”蘇野笑着眯眼看他。
季白逐深看着她：“霍長斯這個人並不是別人看的那麼簡單，你承受不住。”
“季叔叔在說什麼，我不懂。季叔叔突然跑過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廢話嗎？”
季白逐再次深深看她一眼，乾脆的轉身走了，和來時一樣一聲招呼也沒打。
蘇野按了按太陽穴，從嘴裡發出嘖的一聲嘲弄。
世家人物通病！
不過……
“真是個危險人物。”
她以後得好好藏着才行，否則隨便跳出一個人來就對她產生懷疑。
至於腦子裡的那隻龜縮的系統，她也不打算理會。
它會妥協！
……
“又幹什麼事去了。”
蘇野剛進門就被蘇牧低沉的斥聲給嚇了一跳。
蘇野從玄關位置側身，就看到幽暗處一輛輪椅緩緩推了出來，屋角的燈光打在蘇牧臉上，映出一片深邃的輪廓。
“二叔，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邊擋露水呢。”
“別打諢，今天一天跑哪去了，電話也關機了。”
明明出門前只交待說中午不回，結果就變成了一天不歸。
蘇牧那個氣。
從蘇野在部隊回來後，發現她越來越囂張了。
“二叔，我中途有點事。”
“有什麼事比回家吃飯還重要，你在外面瞎混，知不知道家裡擔心？你今年幾歲了。”
“幾歲來着？”蘇野作死的反問。
“滾回去。”蘇牧氣得胸膛起浮，雙目冒煙。
蘇野乖乖滾進屋。
蘇老爺子看到人進來，放下了手中的電話，一臉嚴肅的看着蘇野。
“爺爺。”
“有人看到你和霍家那小子在一起了。”
蘇老一臉沉重，眼神凌厲。
蘇野不慌不忙道：“出門時巧遇了。”
“真的只是巧遇？”蘇牧一臉懷疑。
“嗯。真的只是巧遇。”
蘇野的保證讓蘇老放鬆了不少，語重心長道：“你和硯遲那孩子走近爺爺也就不說什麼了，但這個霍長斯，你不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以後碰到，離得遠遠的。”
“知道了爺爺。”
“爸，小野的保證你也信？”蘇牧無語。
“二叔，你這什麼話，怎麼我就不能信了，”蘇野更無語，有這麼當面揭人的嗎？
“你要能信，大院裡的母豬都能上天了。”蘇牧氣得吼一句。
“二叔咱能不能不這麼……”
“不能。”蘇牧打斷。
蘇野瞅着蘇老，當面打報告：“爺爺，您看，二叔這都不信任我，人家都說當兵的耿直，果然沒錯，說出的話直戳人心窩子，以後叫我怎麼敢說實話啊。”
“你還有臉說，以前是誰明一套暗一套的？可把我們一家耍得團團轉，還得給你洗屁股！”
“……”蘇野真心不想聽到最後一句。
“吵吵什麼，都洗洗牀上睡了。”蘇老爺子鬍子一翹，瞪了一大一小。
家裡的權威人物發話，叔侄二人馬上就停住。
蘇野回屋洗澡，蘇牧就氣得咬牙：“爸，你再這麼慣着她，哪天真飛上天了，看您怎麼辦。”
蘇老爺子面無表情：“你這小子，還怪起老子來了，當初是誰最寵她來着？”
“此一時彼一時嘛。”
“滾犢子！”蘇老爺子抄起沙發邊的書就砸。
蘇牧輪椅一轉，很輕鬆的避過，表情也變得嚴肅了：“霍長斯是什麼意思。”
蘇老沉了沉臉，“剛纔接了消息，龍城有人和他接觸了。”
蘇牧神色一變：“會不會是和大哥有關的那事。”
“當初我就提醒過了他，沒想到事情會牽扯這麼廣。”蘇老爺子面現倦色。
當年那事直到現在都沒處理乾淨，有些人牽扯進來了，也有人不擇手段保全了自己，就好比如宋家。
“爸，也不一定是我們想的那樣。”
“希望不會再牽扯蘇家。”蘇老爺子按了按太陽穴，很無力。
“爸，明天我親自去探探市裡的口風，要是沒有和他們接觸，說明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因爲蘇家經歷大起大落後，只要身邊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如同驚弓之鳥，心中疑心病也跟着犯了。
“進來的人是誰？”
“龍城軍事基地下來的，還有一個國際性質的組員。”
“不是真正的高層？”
“能和霍長斯接觸的，恐怕是他那兩位。”蘇老爺子嘆息，感嘆這些年輕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再想想自家孫女，一股無力感襲來。
雖說蘇野是個女生，可也實在太沒出息了。
要是他們兩人都不在了，蘇野可怎麼辦。
親戚之間的薄弱關係，讓蘇老爺子早就心寒如冰了，不敢去奢求會有人接納蘇野，保護蘇野。
蘇野站在淋浴下，閉着眼享受着冷水撲面的刺激感。
不知是不是因爲水入眼的問題還是別的什麼，蘇野眼角赤紅，盯着牆壁的眼神很沉。
【恭喜，任務完美完成，體重重回初時。】
冷冰冰的機械聲從腦海傳出，蘇野卻無動於衷，也無一絲欣喜。
系統顯然也很不高興，報備了這一句，就玩消失了。
蘇野樂得輕鬆。
體重幾乎在聽到那話音落下時跟着減輕了，看了看境中的自己，確實是清減了一些。
蘇野冷冷一勾脣，匆匆洗完就出門。
這夜，蘇野做夢了。
夢到了自己牽着奶奶的手在荒無人煙的垃圾堆裡拾荒，老人的手很暖很暖，雖然髒又佈滿了老繭，可卻是她這輩子最溫暖時刻，奶奶也是她這輩子最親的親人。
可從六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蘇野渾渾噩噩的做完一段長夢，爬起來時，外邊的天已經變了，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窗邊打了進來，溼了屋裡一片。
蘇野撐着手放在額頭上，有些愣愣看着窗外肆虐的風雨。
跟奶奶死的時候一樣……
蘇野滑下牀，打着赤腳走到窗前，迎着風雨往下看。
看到冒着雨出門的蘇牧，眉忽地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