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一陣沉默之後,還真的有個男人站出來了。
這個人站在靠前的位置,年齡大約三四十歲,看衣着和習慣應該是有不錯職業的人。果然他開口:“你們剛剛給出的供給數量只有之前的一半,根本不能滿足正常的需求,這不合理。而且這批物資是賑災物資,是國家發放給我們的,你們沒有處置的權利。”
聽他這麼一說,人羣中又開始傳出小聲的贊同和抱怨。
“那這樣吧。”葉無鋒無所謂的笑了笑,“既然你們說權利,那我現在給你們選擇的權利。”
男人大概是被葉無鋒這樣的態度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扶了扶眼鏡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給你們所有人兩條路走。這一箱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一個人應得的賑災物資了。”葉無鋒用腳尖輕鬆挑起腳下一箱物資,隔着不算近的距離,讓它穩穩落在了男人面前,“第一個選擇,留下來,學會適應新規則;第二個選擇,帶着這箱東西,滾出這所學校。”
“憑什麼?這裡是避難點,所有人都有權利呆在這裡。”男人下意識的出口反對。
“沒有憑什麼,因爲這所學校現在歸我了。”葉無鋒的視線從高處落下來,雖然嘴角有笑意,但是這樣冰冷的笑意比面無表情更加可怕,“從現在開始,現則留下活着離開,是你們唯一可以談權利的機會。”
聽到這句話,阮紹不由轉過頭去看站在衆人之上的葉無鋒。
那一瞬間,他確確實實感覺到,在現在的狀況之下,這個少年比他更加適合作爲決策者。雖然看上去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大學生,但是葉無鋒既有實力也有威懾力,更重要的是,他處理事情足夠果斷,不會像自己一樣有這樣那樣的猶豫。
在隨時都有喪命可能的末世之中,猶豫是最不被需要的東西。
葉無鋒當然也看見了阮紹的視線,在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阮紹發現葉無鋒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那只是很短暫的一瞬間,阮紹甚至可以斷定,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人會看見這個眼神。
這是……什麼意思?
“情況需要,有些話別當真。”幾乎是同時,阮紹聽到一聲低語。
那確實是葉無鋒的聲音,但是卻像是就在耳邊發出的一樣。阮紹愣了一下看向葉無鋒,卻發現他此時並沒有開口說話的跡象。
沒錯,葉無鋒利用了系統裡面“密語”這個功能,在其他人都聽不到的情況下,可以對不遠處的人講話。這個功能有點像是修真小說裡的傳音入密,在某些時候很好用。
至於他說的“有些話”,自然是指他所說的這所學校的歸屬權問題。
他又不是司徒凡,不可能會在一開始就做出這種態度。再說,葉無鋒想劃入自己手下的,不是這座偏安一隅的校園,而是整座a市。
至於阮紹,葉無鋒瞭解他,所以倒是不擔心到時候會因爲歸屬權發生什麼矛盾,但是該表態的時候還是要表態的。
將視線由放回人羣,葉無鋒繼續說:“這不是給他一個人的選擇,是給你們所有人的選擇。今天的情況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如果有人想搗亂的話,我可沒有什麼耐心。”
話音剛落,那柄插入地面的長劍流光一轉,地面立即裂開數條裂縫,一直延伸到最前排人的腳邊。站在前排人不得不匆匆往後連退了數步,才險險避開已經有塌陷跡象的地面。
葉無鋒原本以爲,這個看上去膽子並不大的男人會就此退縮,但是沒想到他還挺固執的。居然往前走幾步搬起了那箱物資,朝着門外走去。臨走之前還說了一句:“我是不會像你這種人低頭的。”
哦,沒關係。
畢竟我這種人……怎麼會只有一招呢?
或許是被男人這種精神所感染,或許是因爲沒有見過現在外面的境況,居然陸陸續續有十來個人站了出來,自覺的搬走了一箱物資,朝着門外面走去。
至於那些趁機多拿的人,葉無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
注視着這十來個人陸陸續續走了出去,葉無鋒從高處跳下來,腳尖觸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這表示他現在對於系統賦予凡人各項能力,已經掌握得相當熟練。當然這也得益於從前的記憶,讓他對一切都變得非常熟悉。
他走到門口,笑着問:“還有人要走嗎”
有人沉默,有人退縮,還有些人還在蠢蠢欲動。
但是葉無鋒不想再浪費時間等這些人做出決定了,他十分自然的伸手關上了食堂門口的兩扇玻璃門,並且順手掛上了重鎖。然後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像是在對着空氣說話一樣,嘴脣輕輕張合。
在場沒有人聽清他在說什麼,但是隻要葉期安聽到了就可以了。
“放‘它們’出來。”葉無鋒的聲音平穩而淡然,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因爲有系統的功能的加強,葉無鋒能夠聽到外面廣場旁邊的角落裡,傳來的那一聲“咔嚓”響動。那是鐵籠被打開的聲音,在外面空無一人的場地上顯得非常清晰。
一、二、三……九、十。
心裡默數着那幾只喪屍從鐵籠裡走出來之後,那種特有的緩慢而拖沓的腳步聲。等數到十的時候,葉無鋒意料之中聽到了外面傳來的那種撕心裂肺的尖叫。
以及用盡全力的奔跑聲。
十幾個人同時奔跑着的腳步聲雜亂無比,越來越近。
葉無鋒轉過身,面朝着外面,透過已經完全鎖上的大門,望着狂奔而來的人影,以及綴在他們身後那幾只步伐緩慢的喪屍。望着一羣人驚慌失措的表情,葉無鋒透過模糊的玻璃,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笑得讓人冰冷而絕望。
之前那個站出來帶頭反對的中年男人,因爲最先發現了喪屍的蹤跡,所以倒是跑在了一羣人的前面。他拼命的跑到大門前,用力拍擊着門扉,原本冷靜的聲音早就變得顫抖不已:“放我進去!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我再也不會……”
男人的話沒能說完,因爲葉無鋒保持着剛剛那個微笑,將食指貼近嘴脣做了個噤聲的示意。然後他站起身來,似乎看不到一羣人在門口拼命撞門和哀求的動作,緩緩的往一旁走了幾步,將整扇門都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就是想讓這裡所有人,都感受一下來自喪屍的恐懼。
否則,人在相對安逸的狀態下呆的久了,就會開始變得認不清狀況,分不清好歹。
廣場到門口的距離並不遠,雖然開始喪屍被甩開了一段距離,但是很快就追了上來。以現在的距離,門裡面聚集的這些人也能夠看清楚,這些令人噁心恐懼的怪物到底是什麼樣子。
腐爛的皮肉下,透出森然的白骨和黑紅的液體,有幾隻喪屍的爪子上甚至還掛着些人體的殘骸。
門裡面的人也開始尖叫着後退,甚至有人開始小聲啜泣或是嘔吐。而門外的人,像是瘋了一樣的想進來,幾乎要把自己整個身體都貼在門上。
葉無鋒記得,他曾經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然後他選擇的做法與這次差不多。最後與他相對並離開的人,也是在一扇透明的玻璃門外面,在其他人的眼睛下面,被一羣喪屍一點點分食乾淨。
那一次事件形成的威懾力,讓剛剛來到a市的葉無鋒掌控了一部分權利,收穫了一部分畏懼。
但是很遺憾,這一次,葉無鋒還不能這麼做。
這種血腥的鎮壓方式雖然有效,但是也會留下一些後患,比如當時葉無鋒與阮紹之間,就因爲類似的事件有了意見上的隔閡。而且,之前去捕獲喪屍的時候,葉期安也對此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稍微改變一點細節,即使殺掉這些人,也能夠起到同樣的威懾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