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祥呀，母親的身子你也看見了。如今只盼着你能早日娶妻生子，母親也便了了一樁心事。”
顧之祥只覺得眼眶泛酸，幾乎是出於本能地，便跪在了牀邊，“母親，兒子不孝。”
劉氏微微搖頭，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聲音的確是太輕了，就好像是天空中在飛舞的一片柳絮一樣，甚至是讓人想要抓住，卻找不到方向。
“之祥，不管母親做了什麼，你都要知道，母親是爲了你們幾個好。你的兩個妹妹，我都不放心，我這身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將來，她們還得指望着你呢。”
“母親千萬不要這樣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撇開其它的不說，只是單純地看着自己的母親，顧之祥還是覺得，母恩難報。
“好了，大哥先起來吧。母親也真是的，不過是咳嗽了幾聲，怎麼就想到了那麼遠。快莫要嚇哥哥了。”
顧之蓉近前將顧之說扶了起來，然後兩人分別落座，簡單地商議着顧之祥的婚事。
至此，顧之祥才知道，竟然因爲他要成婚，所以就要讓二叔一家搬出去了？
“母親，這是否不妥？而且二叔和三弟此次都是立了戰功，若是就這樣搬出了顧府，豈不是讓人覺得是我們虧待了二叔一家？”
“你呀，真是榆木腦袋！之前早就分過家了。只不過因爲你祖母還身子康健，所以便一直這樣住着。你也不想想，你都要成親了，之桓多大了？難道就不用娶媳婦兒了？還有你三叔家的兒子，難道就只有你一個要成婚？”
顧之祥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確，是他太過疏忽了。
他們兄弟幾個年紀相差不大，就算是今年他成婚有地方住，可是其它的弟弟們呢？
原以爲是母親容不下二嬸和三嬸，如今看來，倒是自己看得太過短淺了。
“你三弟這次也立了戰功，皇上肯定是要嘉獎的。他們二房搬出去住，又怎麼會吃虧？至於你三叔那裡，晚上一兩年再搬，自然也不
是問題。只是，你要明白，母親做這些，可不僅僅只是爲了咱們長房好。”
劉氏說的誠心誠意，表情格外地慈愛。
任誰看了，只怕也不會與之前她的那些惡劣行徑聯繫起來。
大夫人就是如此，慣會演戲，又向來在人前裝大度賢惠慣了，誰會想到，她竟是一個心如蛇蠍的毒婦？
不過是三言兩語，便輕易地勾起了顧之祥心底的孝道，雖然不能說對她是言聽計從吧，可是至少，也讓顧之祥先前對她的那抹排斥給打消了。
這也正是大夫人的厲害之處。
次日，顧之芯則是又病倒了，聽說是因爲吃壞了東西，又拉又吐，渾身也沒有了力氣。
大夫人情急之下，竟然也一病不起了。
大夫人原本就有幾分咳嗽，如今似乎是更厲害了些。
有嬤嬤在老夫人跟前小心地提醒着，“大夫人這咳嗽可是持續了有二十餘天了吧？之前雖然輕一些，可是也一直不曾除了根兒，別再是肺裡頭生出了毛病。”
老夫人一聽，頓時又有些急。
若真是肺癆，只怕是要傳染的，而且這等症狀若是出在了顧府，對顧家也是沒有半分的好處的。
“去，拿我的貼子請御醫過來看看。”
“是，老夫人。”
當天午後，便聽聞御醫說大夫人這是百日咳，只是單純的喉嚨有問題，只是這種病症，卻是不易除根，若是徹底地清除了，還得用一種有些風險的方子。
老夫人差人拿了那方子一看，裡頭有一味藥竟然是蠍子。
“這蠍子可入藥，倒也沒什麼，怎麼底下這些人，就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大夫人用得這是虎狼之藥了？”
“回老夫人，聽說，這方子上說的，是要用活蠍。”
“哦？”
老夫人登時嚇了一跳。
這蠍子只是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有些恐懼，若是用活蠍入藥，這簡直就是想都不敢想。
“按這御醫開的方子上說，是要用蠍子兩隻，炒焦研末，用熟雞蛋
兩個，每日蘸食兩次。連續用上七日，方可除根。”
既然是御醫開的，老夫人倒也沒有多言，“既然如此，囑咐下去，這蠍子可是有毒的，一定讓人看管好了，千萬莫要亂動亂放。若是傷了府上的小姐們，便亂棍打出去。”
“是，老夫人。”
顧之念聽聞了這道方子，頓時覺得有些新奇，差青檸去請教了崔太醫一番，方知這方子的確有效。
而且民間，特別是守着山林的地方，百姓們都是用這種法子來治療咳嗽的。
如意聽聞府上要被人給抱來一罈子蠍子，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小姐，那蠍子是毒物，當真能治病？”
“自然是真的。連崔太醫都說這是好藥，又豈能錯了？”
顧之念嘴上是這樣說着，可是不知爲何，她的心裡卻是生出了幾分的狐疑和擔憂。
仔細想想，劉氏這咳嗽，的確也有些時日了。
上次徹查巫術之時，劉氏就有些輕微的咳嗽，看那樣子，也不像是裝的。
再說了，這蠍子有毒，若是劉氏不是真的病了，又何需用這樣的毒物來治病？
她自己就不擔心弄巧成拙？
“吩咐下去，讓大家都小心一些。一會兒我去母親那裡走走，順便也叮囑母親一聲，還是小心爲宜。”
“是，小姐。”
至於三房的顧之靜，一聽說大夫人要用蠍子入藥，而且還是活的，當時臉色就嚇白了。
她是親眼見過毒蛇的，如今一聽說有毒的活物，都先是懼了三分。
三夫人一看她這樣子，便知是心裡面有了陰影，遂吩咐了下去，何時院子裡的蠍子清理了，或者是用完了，何時再讓四小姐出門。
而三夫人本人，則是親自去了一趟福安堂，只說顧之靜之前受了驚嚇，膽子小，一聽說有蠍子，便不敢出門了。
老夫人也知道顧之靜原本膽子就不大，又親眼見過毒蛇，也不曾怪罪。
只是，顧之念和李氏，卻是沒有不出門的道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