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秦抑吱吱唔唔地開口，他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南宮鍾離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甲一點點攥緊在手心裡。
她沒有吭聲，而是用一種似乎有些不解的目光看着秦抑。
也就是這樣的目光，像是默認，又像是鼓勵一般，令秦抑一瞬間便感覺全身的血液再次肺騰起來，他整個人站直了身子，上前一步。
“鍾離，你能留下來嗎？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關心你，深愛着你的人。鍾離，留下來好嗎？每個人都會犯錯，犯一次錯並不能代表這個人就一無事處……只要你肯給自己機會……”
“你到底想說什麼？”南宮鍾離挑眉，冷笑道：“秦抑，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你始終是南宮家的下人，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已經是殘廢，所以，接受你的感情，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秦抑整個人瞪大了眼睛，他的臉色在南宮鍾離說出“你始終是南宮家的下人”這句話的那一刻，便傾刻間變的煞白。
他握緊拳頭，整個人像一座被釘在地上的石雕一樣，他甚至感覺自己就像是沙漠中的石像，已經被風吹乾了幾千年。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就像是魔鬼在咆哮。
“我……”
“秦抑，別說我現在失去一條腿，就算是我失去兩條腿，你放心，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所以，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我感謝你這麼久的照顧，我以爲，那本來就是你份內的事。因此並沒有多想。如果這件事讓你感覺到不舒服，我可以讓我哥多付你三倍的酬勞。
你看這樣行嗎？”
南宮鍾離微笑着，一字一句，說出殘忍而又無情的話語。
而這些話，像是冰冷的刀子，在他的身上，在他這麼多年，第一次暴露在陽光下的，最溫情、最柔軟的角落，一刀一刀地划着。
鮮血一滴一滴澆灌在沙漠上，綻放出一朵朵殷紅刺目的花來。
直到她說完，看着她臉上優雅而又無情的笑容，秦抑整個人纔不由地跌退了一步。
“如果你感覺不舒服，我可以讓我哥多付你三倍的酬勞……”
“就算是我失去兩條腿，你放心，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
“你始終是南宮家的下人……”
如果這世界上，有什麼最致命的毒藥，那麼對於秦抑來說，恐怕也比不上這幾句話，來的要兇猛和恐怖。
他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他搖了搖頭。
“不……我不需要錢……”
“我明白，我只是一個下人……”
“謝謝……”
他看着南宮鍾離，開口說着，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說給她聽。
他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他眼前的視線都開始晃動，模糊。
然而最後，他的目光還是定格在南宮鍾離的臉上。
那張精緻的，如畫一般的臉蛋上。
此刻，亦如初見那般，素面朝天。
——卻已經不再是他曾經見過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