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緊張的高考終於熬過去。
最後一科目文理綜結束，走出考場，看到陳子昂，代帥眼睛一下就紅起來。
“是不是沒考好？沒事，條條大道通幽州。”陳子昂心裡一驚，安慰代帥。
印象中，代帥沒這麼脆弱過。
代帥搖頭，差點哭鼻子，說道：“最黑暗的歲月啊，終於熬過去。”
他想起這半年來，自己有多艱難，有多用心。
比起以前，他努力太多太多。
天生不愛學習的他，逼迫自己枯坐書桌前，挑燈夜讀。
喜歡的電視劇、節目，再也不看；喜歡什麼也不做，就靜靜聽着音樂的時光，一去不復返；喜歡跟爸媽他們打的高爾夫球，再也沒去……
陳子昂擦了擦汗，以爲代帥考砸了呢。
“是啊，結束啦！”他哈哈大笑，收起考試袋，一下活躍起來。
解放了！
看到陳子昂蹦蹦跳跳，代帥也哈哈一笑。
這是籃球場上，他們打招呼或互相鼓勵前的標誌性動作。
很默契，兩人起跳，胸口撞了一下。
落地後，一個個哈哈大笑。
“走，回家，爸媽都在等着呢。”陳子昂和代帥也不顧身邊路過的考生看智障般的眼神，跑下教學樓考場。
考場外，可謂人山人海，翹首盼望兒女出來的家長，擠滿校門口周圍。
很多家長和考生都擠到路中央去了，讓路過的車子很頭疼。
“各找各媽。”出校門來，陳子昂跟代帥告別。
代帥父母肯定是開車來接兒子的，陳家就寒磣多了，只有一輛自行車，陳子昂的專屬坐騎。
陳子昂徑直走向對面馬路，他和石佳約定好就在那裡。
陳父沒來，忙着工作，石佳是高中老師，學校給高考讓路放假，她得空，這兩天早晚都接送兒子。
“媽媽。”找到媽媽，陳子昂哈哈大笑。
石佳正左右張望找兒子，看到兒子從旁邊鑽出來，臉上露出笑容，忍不住問道：“考得怎麼樣？”
之前沒考完，她從來不跟兒子提高考的事，現在考完，終於可以問問。
“還可以，也就第一晚和第一科開考的前幾分鐘有點緊張，後面都很完美。”陳子昂心情極好，忍不住把石佳抱起來，然後放下，從石佳包包裡摸出自己的手機，嘿嘿笑道：“我給彤彤打個電話。”
這兩天他和關彤彤除了發幾條短信，都沒打過電話。
發短信也只說我考得還不錯，對方也回說我也還可以，然後互相鼓勵繼續加油，就沒多說了。
電話撥出去，沒多久，那邊接通，陳子昂正準備“喂”，那邊聲音先傳來，他臉色微變。
“喂，你好。”一個成熟的女人聲音。
石佳耳朵貼過來。
陳子昂懊惱，給自己腦袋一巴掌。
怎麼就沒想到，關彤彤跟他一樣，不能帶手機進考場。
手機現在應該還被她媽媽拿着保管，聽那邊的嘈雜聲，估計關彤彤的媽媽也是正在考場外等關彤彤出來。
很顯然，關彤彤現在還沒出來跟家長會合。
剛考完，就打電話，還是一個男生，關彤彤的媽媽肯定會起疑心吧？
陳子昂有點措手不及。
完蛋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出聲完蛋，不出聲那不是更說明有鬼嗎？
左右都是死。
正在陳子昂滿頭大汗的時候，那邊傳來聲音，讓他有如晴天霹靂：“喂，你好，你是不是彤彤的男朋友？阿姨知道你。”
陳子昂臉色一白，怎麼知道的？
關彤彤不可能把他的號碼備註爲男朋友或老公，她也更不可能主動告訴關母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難道手機裡的短信什麼的，被關母看到了？
可……
以關彤彤的精明，敢把手機交給關母，肯定做好痕跡消除的工作，不會留下什麼明顯的蛛絲馬跡。
“陳子昂是吧，彤彤通訊錄裡沒存你的手機號，但阿姨一直知道你。你說話沒事，阿姨只是想和你聊聊，別害怕。”關母的聲音很有魅力，語氣讓人聽起來感覺很舒服，但現在在陳子昂這，簡直如女帝臨世，讓他瑟瑟發抖。
據他了解，關母也是官家出身，生關彤彤妹妹之前還從官，生完關彤彤妹妹之後不久才從商。
不算關家，不算孃家，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大人物。
陳子昂想哭，彤彤都謹慎到把他手機號刪掉，關母怎麼還知道得這麼清楚。
“阿……阿姨您好。”陳子昂緊張到說話都不利索，這是他兩世爲人以來，第一次跟女朋友家長說話。
前世他稱得上戀愛的經歷也就兩次，雖然那兩次都和女朋友半同居了，卻從未走到見家長或和家長打電話的地步。
“你好，下次來幽州，一定要跟阿姨說聲哦。”關母很親切，像是一個很慈祥的長輩。
“啊？”陳子昂腦子完全轉不起來，無法思考，還處於驚慌中。
他心裡想的都是怎麼就被發現了，哪裡出問題的，這不可能啊。
“彤彤出來了，先不說了哦。”關母忽然說道，然後掛掉電話。
陳子昂呆若木雞。
感覺還跟做夢一樣。
他還幻想和關彤彤就這樣談着，給他幾年時間，真把QQ發展起來，再把其它航母打造出來、出征，到時候即便被關彤彤家人知道，身上有這些光環，總該沒多大問題了吧。
可現在，關母好像早就知道。
想到關家的身份，陳子昂大汗淋漓。
關彤彤出外，真的只是一個人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關家掙那麼多錢，身份又非同小可，怎麼可能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到處亂跑？
幽州見她的那兩次，估計自己早就被暗中跟着她的人摸清底細了吧。
“她媽媽接的電話？”陳子昂還在發呆，一旁的石佳小聲問道。
陳子昂醒悟過來，看着石佳。
他看到，媽媽臉上的神色很複雜，有膽怯，有心疼，有愧疚……
任何時代，都在拼爹拼媽。
她沒給兒子天生優越感。
心有愧。
關母的一通電話，讓兒子像個庶民面對朝廷大官，甚至像是面對女帝或皇后一樣，戰戰兢兢，被嚇傻了的樣子。
她心疼。
兒子因爲家庭出身受委屈。
怕兒子生氣，她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