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陰影不見
“他已經竭盡所能了！”
總決賽第四戰，謝候出場42分鐘，轟下59分14籃板5助攻。
他今晚的得分，比他之前那已經高得過分的場均得分還要多出12分。
59分的宏偉數據，換不來勝利。
終場哨聲響起，謝候輕輕地靠着板凳，頭上掛着毛巾，他微微能感覺到球館內的光線，但他不想將毛巾取下來。
他寧願把被教練換下場的指示看成是一次短暫的下場休整。
克萊爾再次呼叫他的時候，他會再次出場，用盡餘力去爭取勝利。
“亞瑟，準備接受採訪了。”
是基裡連科的聲音。
謝候拿下毛巾，看清基裡連科的臉，他今晚外線三分顆粒無收，假如他能投進哪怕一顆三分球的話...
那是謝候的心聲，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他不會責怪基裡連科，他非常清楚基裡連科爲了恢復手感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也知道總決賽的比賽強度對他來說有多危險。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隨他一起奪下三座總冠軍的戰友們，如今都因爲不同的原因走下了巔峰。
五年來第四次衝擊冠軍，近三年來連續第三次爭奪冠軍。
他現在可以理解02湖人、98公牛、93公牛的苦楚了。
建造王朝的最後一根柱石，總是最難搬動的。
他從板凳席上站起來，走向記者。
記者做好了採訪的準備，將話筒舉到他的面前提問道：“亞瑟，你是歷史上第一個總決賽上得到59分卻輸球的人，你有什麼感想嗎？”
謝候心裡低落極了，但他的臉上儘可能地保持住微笑回答道：“我想回更衣室洗個澡，再回去睡一覺。”
“就這樣？”
“我們雖然輸了，但大比分是2比2，兩天後，我們要回到這裡，打最後一個主場比賽。”
記者最後問：“你願意和我們分享一下連續五年都處於爭冠行列帶來的疲憊感嗎？”
“我真的很願意分享我的感覺，但我恐怕做不到。因爲感同身受是世界上最大的謊言，我身受重傷，我心靈破碎，我靈魂有缺——無論我遭遇了什麼，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並不認爲展示傷口就能讓你，以及正在收看採訪的球迷理解我和我的隊友。”
“所以，我的答案是不，因爲沒有必要。”
“好的，謝謝你接受採訪，你打出了一場偉大的比賽。”
可惜功虧一簣。
謝候暗自咬牙，走進球員通道之前還瞥了眼計分器：就他媽差8分！
假如他最後的加罰進了，就是7分。
他疲憊地回到更衣室，看見帕帕盧卡斯，如果希臘人也能進三分的話...
他坐下來，又發現阿泰斯特正光着膀子不言不語。
如果這個喜歡找老女人歡好的瘋子也能進三分的話...
假如他們每個人多進一個三分，比賽的結果就反過來了。
謝候的心裡堆滿了負面的情緒，他太疲憊了。疲憊的人會消極，會懷疑自己，更會質疑身邊的事物。他早該知道隊友的三分並不會始終可靠，他只是無法接受一場全力以赴的比賽失敗收場。
自2005年東決輸給活塞之後，他就再沒有過全力以赴但失敗收尾的經歷。
他真的很討厭那種感覺。
“亞瑟，抱歉，我應該把那些機會球投進。”
謝候去參加新聞發佈會之前，阿泰斯特對他說。
謝候心裡憋着口氣，“不，是我的錯，我應該多得到9分。”
他的話語讓更衣室的氣氛很僵硬，克萊爾感覺謝候的情緒不對勁，但他沒辦法控制謝候說什麼。
謝候和克萊爾走後，基裡連科說：“他上一次在更衣室裡甩臭臉，是雷吉退役的時候。”
“上上一次...”帕帕盧卡斯的記憶滾回到遙遠的6年前，“是在歐冠四強賽受傷，導致球隊無緣歐洲冠軍，他也因此推遲了NBA的時間。”
偉大如亞瑟王，也沒有完成歐冠三連霸。
更衣室裡竊竊私語，謝候的老隊友們回憶着他少有的不堪過往。
他們驚訝地發現，謝候失敗的經歷如此之少。
歐冠、NBA冠軍、奧運會冠軍、世錦賽冠軍...無論是哪個領域的籃球比賽，他都已經捧起了至高榮耀，現在所做的，不過是累積更多的榮譽衝擊更高的歷史地位。
他本該像個寂寞高手一樣無慾無求，現在卻因爲錯過在主場終結系列賽的機會龍顏大怒。
其他人開始反思自己。
但效果並不好，三分投不準，不是他們自己想要不準，是太陽的防守，讓他們準不起來。
新聞發佈會上，沒多少記者像爲難太陽那樣爲難謝候。
就像當年上帝穿上23號球衣還打不過凱爾特人一樣。
對待英勇搏殺遺憾失敗的超級巨星，媒體會保有相當程度的敬意。
太陽那邊就是不一樣的畫風了，他近些天遭受太多不公的對待，今晚揚眉吐氣。
“最讓我高興的是，‘烏鴉’們總算能閉上嘴巴安靜幾天了。”加內特直接對批評家們開噴。
馬里昂就更得意了：“真正的強隊能經受住任何考驗，我不會對我說過的話道歉，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要求我說什麼，不說什麼。”
畢竟，他們贏了，所以該怎麼狂就怎麼狂。
只有“張狂”起來，才符合他們之前一貫的作風。
他們度過了寂靜的一夜。
謝候回到家裡，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八點，女兒的哭聲將他驚醒。
他掀開了被子，看見哇哇大哭的琪雅，作業的失敗已經拋到身後。
他抱起了女兒，好生安撫。
“嗚哇哇~~~！”
他越安撫，琪雅哭得越大聲，最終把保姆引來。
“謝先生，交給我吧。”
保姆很有經驗，一眼就看出琪雅餓了，抱着她出房間喂之前就準備好的溫奶。
“雪薇呢？”
“夫人在外面鍛鍊呢。”
“竟然不叫我一起？”
“夫人說你心情可能不好...”
廢話，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謝候昨晚心情不好。
比賽結束後的幾小時，是謝候一年之中最失落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才能改變結果。
如果他拿59分都贏不了的話，拿69分就能贏嗎？
好吧，69這個邪惡的數字沒準真的能幫助他們贏下比賽。
多說一句，他不喜歡69，無論是數字本身還是數字之外的隱喻...
嗯，他的心裡沒有聲音提醒他，前幾場比賽他連50分都沒拿到，但步行者贏了兩場球。
現在他的情緒好多了。
一覺過後，失敗的陰影落到了他的身後，他現在只想下樓活動。
雪薇之前是因爲無聊才叫他下樓多活動，他現在主動下樓，是想活動活動筋骨。
他要讓身體保持興奮。
這也是備戰的方式之一，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空着肚子暖身，運動過度的話，會讓自己掉很多的體重，有害無益。
現在，他們和太陽2比2戰成平手。
3天后的天王山之戰，步行者本賽季的最後一個主場，贏者將得到兩個賽點。
那是場他們不願意輸，也不想輸的比賽。
謝候提前做着準備，希望到時候能以最好的狀態參戰。
雪薇看見他下樓，且滿臉微笑，心知他已經過了心理關，特意放慢速度讓謝候跟上來。
“謝先生，你昨晚得到59分還不能贏，是不是說明你們毫無勝算？”
“恰恰相反！”謝候自信地說，“是我做得不夠多！如果我們的防守更好一點的話，我根本不用得到那麼多的分數！”
“如此說來，你對接下來的比賽很有信心咯？”
“完全沒有！”
由於謝候的回答太驚人，雪薇受驚過甚，腳下打滑，當場摔倒。
“你的底盤太不穩當了吧！”
謝候連忙停下來，看起來沒大礙，只是擦破了點皮。
“你自信滿滿地說了那些話，到頭來還是沒信心？”雪薇瞪大眼睛，沒想到他那麼沒志氣。
謝候理所當然地說：“信心又不是說來就來的，你說得沒錯啊，我昨晚拿了59分，而且從下半場的第一秒開始就看不到獲勝的希望，你說我現在怎麼可能有戰勝太陽的信心？要恢復信心起碼得兩三天吧。”
“那你能在下一場比賽到來之前恢復信心嗎？”
“所以說我恢復信心要兩三天啊！”謝候氣得雪薇差點又摔倒，“下一場比賽要到三天後嘛，時間剛剛好！”
這哪裡有什麼創傷啊，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陰影Fuuuuuuck！枉我那麼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