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閉月雖然性格刁蠻,但天性卻很善良。她覺得就這樣毀了孤山聖女,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遂央求道:“娘,女兒給她求個情。”
“爲什麼?”
“女兒在京城餐館被困,可是她解得圍。”
“哼,傻丫頭,你沒瞧出她當初就對你沒懷好意。”
“但總而言之,女兒是受惠於她了。”
“不行!”
雲閉月也“唰”地抽出長劍,肅容道:“好,娘若毀她容貌,女兒也自毀容貌,娘要殺了她,女兒也絕不活到明天!”
雲遮月見狀急道:“雲兒,你這是何苦?”
雲閉月道:“娘,你毀了她容貌,要她怎麼見人?要是換作女兒,你不傷心麼?”
雲遮月長嘆一聲,道:“你同你爹爹一樣心軟,哎,他當初倘若有半點防人之心,怎麼會遭了別人暗算。”
說話時,雲遮月淚水奪眶而出。
雲閉月第一次聽娘說起自己的父親,急道:“我爹爹他是誰?如何遭了暗算?”
忽然想起孤山聖女在側,甚覺不妥,怒道:“你還不快走!”
孤山聖女表情不可名狀,默默走了。
飛雲崖東南西三面環山,且山勢陡峭,是以遮月山莊一年四季晝短夜長。
到了臘月,白天來得更晚,幾近午時,還是雲霧繚繞,一丈以外難以見物。
遠遠觀去,懸崖峭壁似隱似現,亭臺樓榭鎖在煙霧之中,如海市蜃樓一般,這等仙境倒與武林第一美人云遮月相得益彰。
雲閉月身中冰蠶之毒,與母親同居賞月樓。一覺醒來,四肢百骸痠麻難當,知是解藥奏效,頓感釋然。
⊙ тtkan⊙ ¢ ○
婢女小紅和小翠服侍母女倆洗漱了,又將早點端上來。那小吃甚是精美,南甜北鹹各具風味。母女邊吃邊談邊笑,外人瞧來,無論相貌舉止,二人都如親姐妹一般。
雲閉月明眸一閃,道:“我爹爹到底是誰?他是怎麼死的?娘爲何不肯告訴我?”
雲夫人嘴裡正嚼着糯米炸糕,聞言一愣,硬生生吞了下去,惱道:“你想氣死爲娘麼!”
雲閉月道:“娘便不說,女兒也自有辦法知道,總不能讓別人再罵我是野孩子。”
雲遮月一聽就來氣,道:“你好聰明是不是,若非你吃裡扒外,那孤山聖女怎麼會走脫!”
雲閉月也是不依不饒,道:“常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娘犯不着趕盡殺絕吧。”
雲遮月道:“你以爲孤山聖女是觀音菩薩,她是奔龍鳳雙珠而來,顯然想稱霸武林!”
雲閉月卻不以爲然,道:“依女兒之見,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孤山聖女只是妒忌孃的容貌而已,憑她的武功謀略,稱霸武林可差得遠了。但若除了娘之外,孤山聖女可稱得上唯一的武林美人了。”
雲遮月也覺女兒之言並非全無道理。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如此,她當殺我纔對,爲何挾制你要見龍鳳雙珠呢?不管怎麼說,她既然欲不利於我遮月山莊,再見着橫豎將她砍了,也免生後患。”
侍女小翠見母女飯畢,才道:“稟雲夫人,愁面羅漢在門外已恭候多時,要他進來麼?”
雲遮月微一點頭,“嗯”了一聲。
愁面羅漢款步進屋,執禮甚恭,道:“雲夫人,雲姑娘安好。”
雲遮月道:“開封之行,查出什麼來沒有,那臘八之帖是誰發出來的?”
愁面羅漢道:“回稟雲夫人,臘八之時,開封餘府的確聚集了不少江湖豪客,多是接到請帖之人。屬下查詢了幾個,都說是餘府管家趙七爺拜的貼,而餘正堂對此矢口否認。至於趙七爺又返鄉祭墳去了。屬下本想將餘正堂帶回山莊,以便雲夫人親自垂察,卻不料少林寺苦餘方丈和武當山掌門人天河子道長都在,那天河子道長又出面作保,道是要餘正堂限期查清此事。說明年中秋節同來遮月山莊回稟。此外,苦餘方丈屆時約家師切磋武功。屬下見事已至此,便只好返回山莊。”
雲閉月斥道:“姑娘在京城受人欺負,你卻哪裡去了!”
愁面羅漢道:“屬下進京城之前,遇到了滁州浮白老人,他與屬下纏鬥,因此誤了腳程,請雲姑娘降罪。”
雲閉月冷哼了一聲,待要開口,雲遮月先道:“滁州浮白老人也下山了麼,他爲何難爲你?”
愁面羅漢只略去自己技癢難搔,欲與浮白老人切磋武功之意不表,其餘均據實已告。
雲遮月沉吟良久,自言自語道:“苦餘方丈敢叫板閻羅老祖,想來必是練成了什麼極厲害的武功……連浮白老人都關心龍鳳雙珠的去向,卻是爲何?”
忽對愁面羅漢道:“還有什麼情況,一併講來。”
愁面羅漢遂又將東方東風與黑刀女煞星生死搏鬥之事說了。
雲遮月聽罷臉色忽喜忽憂,甚是怪異。就連乖巧伶俐、善解人意的雲閉月也猜不透此刻她在想什麼。只聽雲遮月忽道:“將東方東風關牢,不許讓他跑了,你下去吧。”
愁面羅漢剛要轉身離去,卻聽雲遮月道:“慢,你去把他帶來,我有話問他。”
雲遮月又令女兒迴避。
雲閉月見母親肅容,不敢違拗,極不情願地去了。
愁面羅漢將東方東風帶進賞月樓時,遮月山莊主人滿臉都是肅殺之氣,與武林第一美人的印象相去甚遠。
東方東風不卑不亢,雙拳一抱,道:“在下東方東風,應十六年前之約特來飛雲崖參見雲夫人。”
雲遮月雙手負在身後,揹他而立,聞言只用鼻孔哼了一聲,道:“你的記性倒好,本莊主要的東西帶來了麼?”
東方東風忙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雙手捧着放到條案上,這才退回原處,道:“這些銀票可以兌換黃金一萬兩。請雲夫人過目。”
雲遮月連瞧也沒瞧,道:“本莊主要的是現金,你拿這麼一疊紙來湊數麼?”
東方東風忙道:“這泰隆莊乃是京城官家寶號,都可兌成赤金,不會有半點差錯。”
雲遮月這才轉過臉來,滿是不屑的樣子,道:“十六年來也真難爲你了,有什麼話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