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着第四地菩薩像的路仁緩緩盤坐，仰頭看向上空，他能隱隱感覺到，那裡有一條曲折小徑。
這小徑極爲曲折，一直延伸出內景地的，彷彿一種錨定，前往某個地方的錨定。
通向哪裡？
這錨定的方向是那裡, 如果離開自己的內景地前往的話，會發生什麼？
當時地藏曾經說過釋迦在內景地中前往冥冥不可知處，回來後神色凝重，一語不發。
就連須菩提和地藏也只是進入內景地，並未有感知到這條路的痕跡。
也就是說，自己正在循着古聖賢的道路探索？
遠古聖賢……
嘿！
路仁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看了眼還在劇烈掙扎孔丘。
若這些遠古聖賢都是如孔丘須菩提一流, 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叮，你發現內景地似乎有冥冥中與某地聯繫，你的精神熟練度提升了。”
一直沒有言語的須菩提在看到路仁盯着內景地虛空某處看個不停，神色略微顯得有些激動。
“你在看什麼？”
路仁扭頭看了眼神情激動的須菩提，不由得有些意外。
“你知道我在看什麼？”
須菩提：“釋迦曾和我說過，內景地有一條天路，可以通往明明不可知處，那裡有真佛存在。”
真佛？
路仁並不太相信這鬼話。
但又不得不聽進去。
他有些猶豫，很想從須菩提裡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這傢伙藏的很深，絕對有什麼大秘密在身上，但又怕被對方帶歪了。
矛盾……
好一會兒，路仁才慢慢說道：“像你們主修精神心靈的修士，抵達明覺之後，便會沉寂心靈意志，於定境, 於內景地修行吧。”
須菩提點頭：“當然。”
“那麼你們對內景地探索了有多少？”
須菩提難得驚訝的看了路仁一眼，畢竟從與路仁接觸來說, 對方根本就是一句話都不會信他的人。
這種纔是最難搞的。
難得現在竟然主動追問。
須菩提的心理活動並沒有表現分毫，他略微沉吟道：“內景地中, 每個人看到的東西，尋找到的道路都不一樣。不過殊途同歸，大家都是爲了一個目標而前進。”
“什麼目標？”
“修行是否有止境，是否真的可得長生，吾等所處，是否爲真實，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天之外又是什麼，而我們的身體，又到底蘊藏着多少秘密，身爲萬物之靈的人，爲何只有我們先天有智慧。”
須菩提緩緩道出，從上古年間，人類具有修行體系之後所抱有的疑問。
他神情有些激動，滿是嚮往之色。
“道友，你可知道爲了追尋這些，多少先賢前仆後繼，爲了尋找真理嗎。”
他看向內景地外，，彷彿可以望向崑崙。
“我很想明白，這裡是否真的就是仙界。”
仙界。
路仁啞然，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這裡物質資源極其豐富，無盡莽荒完全可以供養明覺武道家，並且支撐其繼續前進。
兩相比較下，這地方確實算得上仙界。
路仁對於須菩提言語有些意外：“你活了上千年，這不算長生？”
須菩提苦笑，微微搖頭：“地藏也是，吾亦是，能撐到最近甦醒，都經歷極其苦難的煎熬，所用的法子常人難以接受，每時每刻都身處無間地獄。”
“意志保持着清醒？”
須菩提微微搖頭：“大部分時間雖然渾渾噩噩，可有一點靈光絕對不能被矇蔽，否則將永遠喪失真我。”
他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地藏的沉眠方式，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地藏。”
這就有點上升到哲學領域的範疇了。
轉念一想，能在精神意志中精深到這種地步的人，都算得上大哲學家了吧。
路仁也沒問什麼法子，說真的如果現在要讓他進行冬眠，已保存自己的身軀壽命和精神不會溢散，也有辦法。
以他如今對於身體的恐怖控制力，入微到細胞級別的層次絕對能讓他進行比須菩提，孔丘之類還要漫長的沉眠。
“是否有止境？”
須菩提聞言微微搖頭：“不知，就連釋迦也沒有給出具體的回答。”
他擡頭看向路仁之前所看的方向，目露回憶。
“其實閣下更適合以精神超脫。”
他靜靜道：“走到最後，精神亦能對現實產生難以想象的力量，翻山倒海，指地成鋼，劃江成陸，當隨手可來。
只是這個過程會比較漫長，但和專注身軀修行的武道家來說，我們能有更多的空餘時間去探索。”
“更多的空餘時間？”
“是思維，在內景地中高速流動的智慧，能讓你不斷印證自己的腳步，從而獲得足夠前進的底蘊。”
他扭頭看向路仁。
“你知道明覺之後的下一境是什麼嗎？”
“明覺的下一境？”
路仁怔楞了一下，還從來沒給人給他說明覺的下一步到底是什麼，大家都是在明覺這一境界中不斷探索，彷彿無窮盡。
想不到明覺之後竟然還有下一階段。
初聽到這句話時，路仁心神震動。
轉念間，路仁想到的是自己屬性面板中的體魄與精神的等級，一階一重，那麼一階的重級數到底有多少。
如果破限升級的話，那麼二階是否就是明覺的下一境界？
見路仁怔楞的表情，須菩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看樣子終於是被他給鎮住了。
“下一境，曰定道。”
須菩提神色滿是嚮往，緩緩道。
“及至道途前路處，此心夷然不以爲懼。”
明覺只是探尋自己的道路，神而明之，覺而行之。
而定道，便是察覺道路，往後行走，前進的終極方向，當一往無前，再無退路。
所以此境乃是確定自己道途前進的方向，就算是前面是死衚衕，也得硬着頭皮走下去，置之死地而後生下，興許可以撞破南牆，達到終極。
路仁深深地看了須菩提一眼，心中猶豫了一下，隨後緩緩開口道：“後續也許我會找機會放你出去，但需要約法三章，且讓我在你的精神識海中種下禁制。”
須菩提目光精亮，沒有絲毫猶豫答應。
“善！”
只要能出去，就算是叫路仁爸爸須菩提也願意，只有出去，纔有成道之機。
至於種下的禁制，很簡單，十地大成金身菩薩道中亦有以神爲種，於冥冥中的天地大磁場相互交聯，從而相隔千里殺人於動念之間的法子。
十地大成金身菩薩道中，關於精神心靈的修行篇幅亦是不小，這是一門精神與肉身同時修行的真功。
按照須菩提來說，可謂中庸至極，兩頭兼顧，最後落得兩頭的顧不上。
路仁是不是真心這麼說的，無論是真是假，須菩提只能相信，他如今的性命被路仁牢牢掌握在手裡。
路仁緩緩睜開眼睛，手上拋出的頭顱也只是剛剛落地，滾了幾圈後不動。
現實中只是幾秒不到的時間，但他至少在定境之中待了半個小時左右。
超感思維麼。
路仁思索間，隨腳踢出一個大坑，拔出高周波振頻劍將孔丘的身軀直接碎了扔進其中掩埋。
十地結，封。
因爲十地的熟練度升階，他如第四地菩薩像徹底成型，腦後甚至隱隱有磁場所自發形成的微微光圈。
身上的金色紋路線條更是凝如實質，在他身體上出現佛門的字符符印。
至此間，他的生命磁場因爲身軀的佛門符文成型，而上升了三成有餘。
而身軀的結構也在發生某種奇異變化。
“叮，你擊殺孔丘，你對春秋大有領悟，技能春秋等階連續提升了，目前爲爐火純青等階，附加屬[霸體一段，三重強身，巨力三段，不退一段]。”
“叮，你擊殺成功擊殺明覺境武道家，你獲得2點技能點，你的體魄和精神熟練度幅度提升了。”
在系統的提示音下，相對的，是路仁的身軀在劇烈接受改造，這是一種本該長時間潛移默化的調整，在系統的助力下，全部聚攏在這一刻進行變化。
剛剛恢復人身的他再次不可抑止的膨脹起來，恢復第四地菩薩像。
此時此刻他的身軀越發堅韌，身上的筋肉骨骼在系統衍生而出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下，正在發生瘋狂變化。
他的肌肉組織在發生改變，從最底層的基因細胞組織開始進行細微調整，本該是一條條順滑的肌肉纖維，此時此刻開始三根互相擰結在一起，然後如同螺旋交替，擰成一根新的肌肉繩子。
這種變化極其痛苦，相當於將原本固定好的肌肉纖維撕扯開，然後三根揉在一起，過程當真是聽聽都摳腳趾。
本該是兩個心房的此時亦發生變化，竟是迅速再衍生兩個心房出來，輸血管道爲了能夠提供滿足的身體機能的血氧輸送，亦是拓寬，隨後再生出一條延伸四肢百骸的輸血管道，保證身軀的高負荷爆發。
他的五臟六腑都在進行變異。
就像是有人拿了根棍子捅進他內臟裡面瘋狂攪動，本來已經不怎麼出汗了的路仁此時滿身大汗淋漓。
給痛的。
按理說不應該有這麼大的變化的。
等等……
莫不是，系統判定下將春秋中的霸體都給放進第四地菩薩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