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將方天華的耳朵吞了下去，合着血水，直接就卡在了嗓子眼上，戴文想要自殺，他不想再給組織帶來一點損失了。
可是馮亦池一眼就看出來了，對凌恆喊道：“阻止他。”
凌恆上去將戴文放下，然後對着戴文的背後就是一掌，戴文這個時候的臉已經是憋得通紅了。
可是凌恆一掌，將戴文嗓子裡面的東西打了出來，方天華的耳朵就掉在了地上。
戴文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剛纔真的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方天華看到自己的耳朵被吐了出來，急忙趴在地上將自己的耳朵撿起來，他就衝了出去，他要去醫院，他不要做一個沒有耳朵的人。
馮亦池見到現在一團糟，對凌恆說道：“關起來。”
戴文再一次被關到了牢房裡面，以前牢房裡面的人，都不會理會戴文的。
可是今天戴文被關進來之後，他們都是圍在戴文身邊，有些關心的問道：“組長你沒事吧？”
他們恨戴文，可是今天戴文的所作所爲，爲自己贏得了一些尊嚴。
看到兄弟們和自己說話了，戴文居然哭了，被馮亦池和凌恆虐打的時候戴文都沒有哭過，可是現在他哭了，而且哭的很可憐。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戴文不停的認錯，他只能低着自己的頭顱。
周圍的人說道：“組長，事已至此我們就不要說這些了，其實想一想和你的關係也不大，如果不是方天華出賣我們，我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戴文放走了方天華，可是戴文心裡面是不想害他們的，不然戴文今天也不會被抓進來了。
可是戴文真的做錯了，他們心裡雖然知道主要責任是方天華的，但是他們心裡依然是不能原諒戴文。
但是今天，戴文的表現，不能說是被他們原諒了，只是他們覺得戴文還是戴文，不是一個懦夫。
“方天華，我以爲他不會這樣對我。”戴文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感覺是很痛的，戴文不僅僅是承受了被方天華的背叛，還承受了被他背叛之後的後果。
“組長起來吧。”其中一個人將戴文扶了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被綁起來了，他們現在是自由的。
包括戴文在內，也是如此，只是他已經沒有了再一次自殺的勇氣了。
那種不能呼吸，快要窒息的感覺，那種死亡即將要來臨的恐懼，戴文感覺一生之中也就只能承受這麼一次罷了。
所以馮亦池也沒有將戴文綁起來，而且馮亦池讓很多人看守在這裡，他也不會給戴文自殺的機會。
戴文被人扶着，靠在牆根坐下，戴文看着自己身邊的幾個人說道：“我們恐怕出不去了，要死在這裡了。”
其中一個兄弟說道：“說句實話，我剛進來的時候我心裡有怒火，有怨氣。”
“我覺得我爲什麼要進來，是組長你放跑了方天華，我們被方天華出賣，才落得如此下場。”
“我當時心裡真的很生氣，甚至是很想不通，我辛辛苦苦到今天，我也不容易，爲了抗日我都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方天華出賣了我們，爲什麼還能好好活着。”
“說句實話，我當時心裡想着大不了我也投靠日本人，我憑什麼要被關在這裡。”
這個人的這句話，讓戴文不知道說什麼，他沒有資格說這個人的想法不對。
因爲這個人沒有做錯一件事情，卻落得如此下場，放在誰身上誰都不會願意的。
很多人聽到這個人的話，也是低着頭，因爲他們當時心裡都這樣想過，他們心裡怨恨啊。
可是這個人接着說道：“不過今天我想通了，老子就算是死，老子也不會投靠日本人。我要是投靠了日本人，我和方天華這個畜生有什麼區別，我以前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我雖然沒有親人死在日本人手裡，但是我相信在場有人有。”
“我家裡人都死在他們手裡了。”在場的一個人，站出來說道。
“我也是。”另一個苦笑着說道，自己家裡人死在日本人手裡，自己可能也要死在日本人手裡了。
第一個人說話的人點頭說道：“所以我們不能投靠日本人，哪怕我們今天是無妄之災，但是我們就能屈服嗎？”
“如果我們屈服了，我們也就是漢奸了，那些我們心裡的不服氣，心裡的怨恨，其實都是藉口而已。”
藉口？
真的是藉口，就算你是因爲戴文的失誤，因爲方天華的背叛進來的，可是這些就能成爲你當叛徒的理由嗎？
不能，一時生氣的時候你可能這麼想過，但是冷靜下來，你必須要告訴自己不可以。
這羣中統的人，也是有血性的漢子，他們這個時候反而是堅定了決心，死也不能成爲漢奸，成爲方天華那些的人。
戴文看到這羣兄弟的樣子，他真的心裡難受極了，這羣兄弟都是好樣的，他們都是好漢，可是自己沒有給他們實現自己抱負的機會，反而要早早喪命。
“對不起。”戴文覺得自己只能很蒼白的說這句話了。
可是下面的人說道：“組長，我現在不想聽到你再說對不起了，你還是我們的組長，你現在給我站起來，領導我們，告訴我們，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是啊，組長，你要是不領導我們，我們可能真的就白死了。”
“組長，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們下去之後，見了大家一起說。”
“你現在說，下面的兄弟聽不見，還是振作起來吧。”
“組長，我現在還認你是我們的組長，放下包袱，帶我們再來最後一次的行動吧。”
“組長……”
“組長……”
看到下面的人，說出來這樣的話，戴文用手抹了自己的眼淚一把。
“好，兄弟們，我就再做你們最後一次組長。”戴文他們壓低聲音說道。
“組長，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下面的人問道。
戴文現在冷靜下來，他必須要讓這些兄弟，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爆發出自己的力量。
他不能讓這些兄弟，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哪怕是煙花，也要綻放最後一下。
恢復了冷靜的戴文，說道：“我身上還有消息，所以他們不會輕而易舉的打死我，我想最後他們一定會用你們的性命來威脅我。”
戴文是老地下工作者了，審訊的流程他心裡也清楚，最後這些人一定會被馮亦池用來威脅自己。
“我們不怕死，組長，你撐住，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就算是打死我們都沒有用。”下面的人堅定的說道。
不過戴文卻搖頭說道：“不，他們如果用你們來威脅我，我希望你們來罵我，然後求我讓我說。”
“組長你？”下面的人看着戴文。
戴文說道：“我們在這裡，一點機會都沒有，可是如果我們能出去，我們可以和他們拼了。”
在這裡，他們就算是想要拼都拼不了，手無寸鐵不說，還會被關在牢房裡面。
下面的人明白了戴文的意思，說道：“組長，你來決定。”
“我會假裝說要告訴他們，條件就是讓他們不要傷害你們，然後我要求和他們坐下來談談，到時候就是我們反擊的機會。”戴文咬着牙說道。
因爲這條路，一樣是一條死路，可是卻是他們死的不這麼憋屈的一條路。
“我聽組長的，我們拼了。”
“我也是，拼了。”
“兄弟們拼了。”
雖然說的話很熱血，很激動，但是他們的聲音都很小，他們不會讓馮亦池的人聽到，不然他們這個計劃就暴露了。
他們都是中統的人，這些常識還是有的，戴文看到自己身邊最後的這些兄弟，還能這樣的相信自己，他心裡暗暗的告訴自己，自己不能讓他們失望。
他們已經對自己失望過一次了，自己不能讓他們再失望了，戴文不祈求他們的原諒，只是想要盡力去彌補一些什麼。
哪怕看起來讓人覺得可笑，哪怕看起來很蒼白，哪怕看起來是無用功。
戴文他們牢房裡面的事情，安意濃不知道，但是方天華被人咬掉了耳朵，然後跑去醫院的事情，安意濃還是知道的。
什麼感覺？
老樣子，唏噓，覺得不值得，這麼一條漢子，何必爲了方天華這樣的小人，走到今天這一步。
安意濃點了一根菸，覺得空氣都是變得煩悶起來，燥熱的讓人難受。
打開窗戶，這風吹進來的感覺都是熱風，讓安意濃一顆焦躁的心有些無處安放。
其實安意濃算是看出來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組織裡面的人，只要是中國人，被抓起來了，大家心裡都不會太開心。
尤其是他們還這麼的硬氣，這麼的不屈服，如果他們進去的第一天就全部都說了，可能安意濃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會覺得他們軟弱吧。
可是現在卻是另一種心情，是一種很彆扭的心情，一根菸都抽完了，安意濃也沒有搞明白自己的心情。
煩悶啊，既然煩悶就去喝酒吧，晚上安意濃準備找孫曉龍喝一杯，消不消愁的不重要，找個人說說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