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重病

[康四]康定禛歌

胤禛這日掛念康熙的身體健康,早早就進了宮,遞了牌子,請求面見康熙,然而,樑九功卻出來告訴胤禛,";四貝勒爺,皇上說他不想見您。";

樑九功抹了一把冷汗,又將昨天晚上康熙忽而詢問二十九年往事,之前之後的所有事情都同胤禛說了。樑九功只是就事說事,沒有添加任何他自己對於此事的看法。樑九功真怕自己這回又推測錯誤,引起麻煩來。聖意難測呀!況且,隨意猜測聖意,可是大不敬,是死罪。當然,康熙安置之後夢到的那些事情,樑九功不得而知,自然也不可能跟胤禛講了。

胤禛明瞭樑九功話裡的深意,樑九功這是告訴他,皇上此時說的話,不一定是他心裡想的。皇阿瑪這會兒說不想見他,不一定就是心裡不想見他。

";皇阿瑪的病情如何?";胤禛只得向樑九功打聽這個。

樑九功搖搖頭,這會兒,康熙還躺着歇着,他也不知道皇上這時身體到底怎樣了。是恢復了,還是……?樑九功擔心主子爺,又趕緊地進去殿內伺候康熙了。

胤禛打探不到想知道的消息,繼續在乾清宮外等候。

靜靜候在殿外,胤禛默默回憶了一番二十九年時的往事,也是唏噓不已。可他也沒有後悔昨日的離去。

昨日那種情況下,他如果不選擇離去,只會讓自己處境越發淒涼。皇阿瑪那時候不想看到他,讓他離開,他傻傻地等在外面,盼望皇阿瑪回心轉意,傳喚他入內,算是什麼?

對於自己做出的選擇,胤禛從不後悔。所以,他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慎而重之的決定出的。

不過,當康熙重病的消息傳出來之後,胤禛卻是後悔了。他沒有料到,不過一個晚上,康熙的病情竟是急劇惡化,他家皇阿瑪會病得那樣嚴重。

乾清宮殿外等候的人越來越多,卯時將至,所有的大臣皇子都到齊了,康熙卻一直沒有出現。場面漸漸嘈雜起來,衆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家都在打聽,皇上今天是不是不早朝了,他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康熙是昨日下午發的病,尚只有部分人知曉他昨天生病了。

許久,康熙才令樑九功傳出口諭:今日衆臣不需要在乾清宮御前聽政,有事情稟告皇太子胤礽。

康熙早上醒來後,就發現他比昨日病得更加厲害了,神智似乎都有一些不大清醒。康熙聽聞樑九功稟報說那個孩子求見。有一瞬間,康熙以爲是他讓樑九功出去看看那個孩子是否在外面,樑九功回來告訴他,那個孩子在外面。

然而,枕上的冰冷提醒着康熙:這中間隔着一整夜。

一整夜說不長,卻也可以很漫長。

康熙自己都是經過一夜,病得竟是難以支撐身體了。

康熙還是希望這天他能夠出席主持早朝的,可惜,他有心無力,他辦不到。又是一件讓康熙感到無能爲力的事情,狠狠地打擊着康熙的自尊心。

那個孩子已經不需要他的安慰了,他卻要開始乞求那個孩子的同情了嗎?

康熙不見胤禛。

但是,他卻不得不讓樑九功出去傳旨。康熙不豫,所有政事暫時交由皇太子胤礽全權處理,他目前不接受衆人的探病。就這麼一道旨意,還是他勉強才保持一時清醒,一字一句吩咐的樑九功。

乾清宮外,樑九功傳旨後。

有政事待辦的大臣去毓慶宮上奏皇太子胤礽,沒有什麼事情的大臣就離開了紫禁城,皇子們都在乾清宮外探聽康熙的病情,卻只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太醫進了乾清宮,而後沒有一個出來。

此次康熙真的病得厲害,太醫們全都說不出康熙有什麼大病,但康熙就是一直昏沉着,醒醒暈暈,不見好轉,而且,是昏迷的時間大於醒來的時間,好不容易醒來,神智似乎也不是很清明。太醫們幾副藥下去,也不見康熙好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胤禛也是焦急不已,在得知康熙重病之後,胤禛再次求見康熙,然而,康熙還是那句話,不想見他。同胤禛一樣在乾清宮殿外等候的,還有幾個皇子阿哥,他們也想求見康熙,康熙卻是一視同仁,一個都不見。

胤禛從清晨等到黃昏,乾清宮殿外一同等候的兄弟們,只剩下十三阿哥胤祥一個。

屢次求見,屢次遭到拒絕,胤禛卻還是求了樑九功好幾次。眼瞅着天漸黑了,胤禛還在乾清宮殿外等候,樑九功想着這兩天皇上和四貝勒爺之間的矛盾與皇上這一場無緣無故又詭異萬分的重病,樑九功琢磨片刻,自作主張,抽着空兒,帶胤禛進到內室,見了康熙。

康熙這時算是昏迷的,模糊中看到胤禛,康熙顯出幾分喜悅來,他招手讓胤禛到他身邊去,康熙拉着胤禛的手,說體己話,";好孩子,你來了……是我錯待了你……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樑九功暗暗覺得,擅自讓四阿哥進來這事兒,他辦對了。

康熙這幾句話說得十分動情。胤禛聽了很是感動,心中又有幾分難受,幾分歡喜。

皇阿瑪此刻是昏迷的,他對他說的,當都是他的肺腑之言,發自他的真心了。皇阿瑪真是後悔當初推開他了,又一心想要和他修好。皇阿瑪的這次重病,不知道有幾分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他在皇阿瑪心中已經有了很重要的位置了吧……

但是,當康熙清醒了之後,他對着胤禛卻是另外一張臉孔。清醒着的康熙看着胤禛,臉色陰沉得很,而且,他極力要將胤禛趕出去。

胤禛這時體會到了康熙的真心,哪裡還會再順從康熙離去?康熙勃然大怒,斥責胤禛,胤禛也不聽。

樑九功看不下去,過來勸慰胤禛,";四貝勒爺,您聽聽皇上的,先離開吧。";他又湊到胤禛耳邊,偷偷說,";過會兒,您再進來。";這是說讓胤禛在康熙昏迷的時候再來看望康熙,康熙那時候可是很想要見到胤禛的。

胤禛卻是搖了搖頭。

康熙見到樑九功湊近胤禛說着什麼,更是生氣,";都是你這個老奴放他進來的,這會兒又鬼鬼祟祟地說什麼?你們一個一個的,都不聽朕的,朕要你們這樣的奴才做什麼?!";

樑九功見狀,不敢再多說,忙跪下告罪。

胤禛勸解康熙,";您別生氣,樑公公是勸我順着您。只是您這樣,我擔心,不想離去。您病好了,我都聽您的。";

康熙氣哼哼,依然訓斥不已,這回是連着樑九功和胤禛一塊兒教訓了。

胤禛瞅着機會,讓樑九功去看看藥好了沒,準備同康熙單獨說說話。轉眼一看,卻發現康熙又沉*?沉昏睡過去。

樑九功感謝胤禛的維護,也覺察出皇上和四阿哥之間的事情,容不得旁人插話,自此再不多言。

康熙昏沉得比較厲害時,對胤禛說的話,就較爲凌亂了,但胤禛斷斷續續卻也聽明白了一二。皇阿瑪這是在跟他講,他從小到大,兩人之間的一些故事……

";好孩子……同小狗玩鬧要注意分寸,不要玩物喪志……夏日天熱,多吃西瓜解暑……不要調皮躲到洞裡,找不到你了,會擔心的……怎麼一生氣就發怒?有了開心的事情,在心裡高興就好……對待官員要寬容,不要太過苛刻……不要跟老十三走得太近……";

他的愛好,他的興趣,皇阿瑪都知曉。他有什麼缺點,皇阿瑪也會一一告誡他。從小到大,皇阿瑪並未疏忽他,也給與了他父愛。只是,他曾經不知足罷了。然而,曾經的那個心願也是求得了的,皇阿瑪可以給他另外一份愛。

";……春日看桃花……夏天吃西瓜……秋日有桂樹……冬天……冬天飄雪……";

這些也都是他的喜好,又好似是一種約定。春日觀桃花,夏天品西瓜,秋日聞桂花,冬天賞雪景,這些若都是同皇阿瑪一起經歷,會是何等景況?

歷經春秋寒暑,遍嘗酸甜苦澀,如今的他,到底求什麼?

如此折騰了一夜一天,康熙又身患惡性瘧疾,他醒來時對着胤禛的臉色更加不好了,不過,昏迷的時間卻是更長,而且一直拉着胤禛的手不放。

胤禛真是沒想到康熙會病成這個樣子。他家皇阿瑪在他心中是高大挺立的,是無所不能的,是從容穩重的,是掌控所有的……胤禛沒料到他會將康熙傷得如此之重。

太醫們這下更是束手無策,連藥都有些不敢開了。接連兩日,康熙病情一路惡化,皇太子胤礽發話,讓太醫們大膽醫治,一切責任由他擔着。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休息一天,不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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