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04章

胤祥自從在李記飯館遇到李四之後,便常常去光顧李四的生意。李四店裡生意不錯,因而,她本人也較忙,並沒有太多時間招呼胤祥。胤祥也不是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戶部的差事正做得如火如荼,他的空閒也有限。兩人最近見面的機會雖是多,但說的話卻沒有幾句。當然,胤祥向李四求親的事兒,更不會有任何進展了。胤祥也不焦慮,他順其自然,等着李四改變心意。

這日,胤祥晚上照例來李記吃飯。李四這回見到他,顯出幾分歡喜來。胤祥看着微感訝異,卻也很驚喜。誰料,李四一轉身,領了個陌生男人出來見胤祥。

這男人二十七、八歲年紀,身材魁梧,面容談不上多麼英俊,但很陽剛。他神態看上去,也是豪邁的主兒,一雙眸子深邃精銳,卻不乏真誠。

胤祥看着協同陌生男人一起過來的李四,不明所以,也不動聲色,靜靜瞧李四這是要做什麼。

";唔,這位就是十三爺了。";李四先向陌生男子介紹胤祥。而後她再對胤祥說道:";這位是我哥哥,李大哥,唔,這就是他的名字。";

胤祥一聽,心中喜樂無雙,喜的是陌生男人是李四的哥哥,不會是他的情敵一類;樂的嘛,則是李大哥的名字了。想當初,剛聽李四自我介紹的時候,他還暗地裡懷疑過李四名字的真實性,如今看來,他們一家的名字都是這樣啊。

有了李四的介紹,李大哥就自來熟一般地將胤祥當朋友了,";小人這名字太佔人便宜了,但確實是爹孃取的,十三爺莫見怪啊!";

";這怪什麼?";胤祥笑道,";小弟本也該稱你一聲李大哥呀!";

兩人相見甚歡,一見面就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把酒暢談。李四將人給介紹認識了,就忙自己的去了,留下胤祥和李大哥兩個喝酒歡言。

李大哥對胤祥說道:";之前就聽四兒說過十三爺和四爺兩位,小人仰慕已久。像四爺和十三爺這樣的皇阿哥,卻一心爲老百姓着想,嚴厲懲治官員,真是讓小人心生感激啊!";

";四兒";是李大哥對李四的暱稱,胤祥乍聽之下,覺得這小名挺有意思的,特有親切感。

李大哥也是個豪爽性子,但他和李四的性格又不全然相同。李四在和胤禛、胤祥兩人相處時,哪怕知曉了他們的真實身份,卻好似雙方地位相等,依然只將他們當普通人一般對待,並沒有特別恭敬。但李大哥,表現很明顯,他無論是自稱";小人";,還是言行,以及說話的態度,都將自己擺在了胤祥和胤禛之下。然而,李大哥並不奴顏婢膝,胤祥對他仍是很有好感。

談論了許多之後,李大哥向胤祥表露出,他想要投靠胤禛的意願。胤祥這才恍然,李大哥對他爲何那般恭恭敬敬。

對李大哥的心願,胤祥是樂見其成的。不說他現在是想娶李大哥的妹妹李四爲妻,往日也都將李四當作朋友,單單隻論李大哥其人,以胤祥目前的瞭解,就很是欣賞。能夠將其納入麾下,是件雙贏之事。不過,李大哥想要投靠的畢竟是胤禛,胤祥跟胤禛關係再好,也不可能代替胤禛做出如此決議,他只能先替李大哥給胤禛帶去口信。

胤祥開玩笑一般對李大哥感嘆道:";我威望不足啊,李大哥都舍我而去就我四哥呀!";

李大哥笑道:";十三爺妄自菲薄了。誰人不知道十三爺跟四爺關係好,就像是一體。小人之事,還望十三爺向四爺,多多美言。";

胤祥哈哈一笑,又問道:";先前聽李四提起過李大哥,你們是水盜出身,李大哥如今做得是什麼營生?";

李大哥答道:";不瞞十三爺,四兒已經開始從商,而小人卻還是做着強盜。但小人只搶富商、只搶富官,若是傷人,也只傷爲富不仁者,爲官不廉者。";

胤祥笑道:";無妨。你只要真心投靠我四哥,今後按照他的規矩行事就可。我也只是想問問,你是一個人投靠我四哥呢,還是帶着你手下的兄弟們?";胤祥覺得以李大哥和李四兩人表現出的見識與武力,他們做強盜,也不會是小角色。

事實上,李大哥,正如他的名字,混水盜沒多久,就成了個小頭目,現今,他已是強盜中的一方頭腦,名副其實的";大哥";。

";不瞞十三爺,小人和四兒很早之前就覺得不能一輩子都做強盜。四兒是想往經商方向發展,小人是想尋找一位可靠的大人,爲其效力。因而,小人手下的兄弟們,受到我們的影響,也分出兩種不同的想法。目前有些兄弟已經跟着四兒在做生意,但剩下的兄弟們到底是什麼想法,小人不敢全部打包票。小人想先跟四爺談好了,再去讓兄弟們做決定。";

誰都知道做強盜的風險。而李四想要轉爲做生意,正是在圖想溫飽的基礎之上,有安穩的生活。但李大哥畢竟是血性男子,又身懷超凡武藝,才智也不差,他在安穩生活之上,還想要求得大展才能的機會。

胤祥對李大哥的如此處理,很是滿意。

李大哥很爲自己手下的兄弟們着想,有能力,當着頭兒,卻不決斷,領導才能不凡。而且,他和李四當真是見識非凡,一邊做着強盜,大力擴張自己的影響力和勢力,一邊卻又分出精力,爲他們自己及他們的兄弟謀求後路。

與李四和李大哥相處下來,胤祥發覺這兩人,雖是草莽出身,但談吐都不粗俗。想來該當是有些學問的人。可這兩人,胤祥更是清楚,他們一個十多歲,一個不到十歲,就家破親人亡,兩人相依爲命,很快就落草爲寇。他們能夠在如此背景下,成長爲今天的兩人,胤祥敬佩不已。

不過,通過李大哥的一席話,胤祥也明白了,投奔他家四哥之事兒是李大哥一人的主意,跟他妹妹李四沒有半分關係。李大哥即便是做了他家四哥的屬下,李四還是做她自己的生意。

胤祥覺得李四這姑娘真是個性獨特,比他們滿人姑娘還要獨立自主,唯一的親人哥哥都不依靠,非要自己討生活。胤祥隱隱有了一種感悟,他這輩子想要娶來李四關在自己的宅院裡,怕是沒有指望。

胤祥懷着對李大哥的欽佩,和對李四既欽佩又失落的心情,去找他家四哥談論李大哥投奔一事了。

胤禛聽了胤祥的講述,對李大哥也很感興趣。能幹的人,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是受到歡迎的。何況,人家還是主動來投靠自己。

胤禛第二天就去李記飯館見了李大哥,胤祥也一起來了。不過,這次主要談話的人,就是胤禛和李大哥。

李大哥雖爲強盜,但品行不壞,沒有觸碰到胤禛的底線。胤禛自是欣然接受李大哥的投靠。

而在胤禛當場收下李大哥之後,李大哥又做出一件驚人舉動。

李大哥遞交給胤禛八十萬兩銀票,同時告知胤禛:";這是小人手下兄弟們不懂事,在來京的路上,見到劉八女手下,因爲往日交往,對劉八女心懷仇恨,當時,他們氣憤不過,教訓了一通,順便順來了這些銀兩。但小人來京之後聽說,劉八女的靠山任伯安,是九阿哥門下。小人手下兄弟們無意之中得罪了九爺,還望四爺見諒。這些銀票全交給四爺處理。";

李大哥不清楚胤禛和九阿哥的關係,但他這般一交待,哪怕胤禛跟胤禟的關係極好,此事也可以揭過。反正銀子一分沒少,九阿哥還有什麼重大損失?就是九阿哥的手下的手下的……不知道第多少層的手下,被李大哥的人打了,但又被死也沒殘,如今李大哥成了胤禛的屬下,胤禟還能鬧嗎?

李大哥稟告此事,且上交八十萬兩銀票,是向胤禛投誠的,也想要藉此瞧瞧胤禛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屬下。

胤禛如何分析不出李大哥的心思。李大哥這事兒辦得並無錯處。唯一讓胤禛感到爲難的是,他和胤禟的關係,說好不好,說不好又還好。這八十萬兩銀票不論是還給胤禟還是不還,都讓胤禛感到些許麻煩。

劉八女此人,胤禛聽過,他和胤祥回京的路上,還碰到了劉八女的手下逼迫";賣身葬父";的喬小倩,此事不能不說明一些劉八女品行不端。如今喬小倩跟着李四,算是衣食有了着落……而任伯安這人,胤禛也知曉,但是卻不知道他是胤禟的門人……

胤禛從李大哥的話裡,瞭解了很多他從前不清楚的事情,也迅速聯想到很多……不過,首要的,卻是安撫面前的李大哥,";李兄弟放心,此事再跟你和你的兄弟們沒有一絲關聯。";

李大哥露出安心的表情,又感激胤禛。

";以後這樣的話,不必多說,";胤禛也並不喜歡多聽感謝他的話,";李兄弟和你的手下,有沒有被劉八女那邊的人看見臉?";

";四爺放心,這些事情小人的兄弟們都是拿手的。沒有人會認出他們。而且,爲了以防萬一,小人此次並未讓他們進京。只小人一個先來了。";

胤禛微微一笑,讚道:";不錯。";這李大哥真是個能幹人,胤禛也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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