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溝警官從對面的房間現身以後。
同一間屋門後面,一個小警員和一位神色複雜的女律師,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而藏着人的,居然不只是這一個房間——除此之外,左右兩側的其他幾扇房門,也都陸續打開,警員們拿着各種拍照和錄像設備,在佐久律師天塌了一樣的表情當中,歡歡喜喜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其中一個舉動沉穩的部下,還晃了晃手中的攝像機,狀似無意地瞥了佐久律師一眼:“剛纔發生的一切,我們全都已經記錄下來了。”
警察們化身爲壓倒佐久律師的最後一根稻草的時候。
旁邊,庫拉索餘光瞥了柯南和妃英理一眼,心中對這兩個人的危險性,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針對目標的性格和他掌握的線索,設下一個又一個連環的陷阱……究竟是烏佐提前給了他們劇本,還是他們讀懂了烏佐的舞臺,自己做出了這種行動?”
“如果是前者,那麼這兩個人儼然已經算是烏佐的部下。而如果是後者,一把被操控的飛刀,不算可怕。可如果那把刀會自行瞄準目標,甚至在空中轉彎追逐……”
庫拉索沉默了一下,決定以後無限遠離妃英理的律師事務所。
“之前我居然還因爲毛利蘭跟她見面不多,僥倖地覺得這種接觸問題不大,可現在……雖說很可能有別人從中作梗,但終究還是我自己太過大意。”
一邊反省着,庫拉索一邊低調退到旁邊,她閉了閉眼睛,重新梳理起了自己的人際列表——她要找找這裡面,究竟還有沒有其他潛藏着的不定時炸彈。
……
一片歡聲笑語的走廊裡,沒人注意某位舉止奇怪的律師。
……除了組織大敵·黑衣人警惕者·懷疑一切的江戶川柯南。
柯南看看垂頭喪氣的佐久律師,又看看閉上了眼睛、疑似不想看到眼前這個結果的庫拉索,心中重重鬆了一口氣。
他忍不住攥住拳,悄悄揮舞了一下,慶祝着正義的勝利:終於,終於擊破了那個組織的邪惡陰謀,避免了無辜的江夏被扣上殺人犯的帽子。
“說起來,橫溝警部居然還挺配合的。之前他明明一口咬定江夏就是兇手,可在我和妃阿姨提出要設陷阱以後,他居然沒有推三阻四,而是直接答應了下來,在行動上也非常配合……”
這種前後矛盾,讓柯南忍不住摸摸下巴,總覺得這一次的案子還沒有水落石出,而是仍舊存在着一些疑點:“還有剛纔的那一通電話……他到底在向誰彙報?”
旁邊,開心的橫溝警部,並未察覺到來自小學生的窺視。
他回味着這一場短暫而又美妙的經歷,然後突然想起來,離破案好像還差最後一步。
這麼想着,橫溝警部轉向信心崩塌的佐久律師,嚴肅問道:“你爲什麼要殺害碓冰小姐,並且嫁禍江夏?”
果然,被擊穿了心理防線的犯人變得十分配合,佐久律師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因爲那一起工廠污水案。”
橫溝警部怔了怔,雖然他對律師界不算了解,但今天晚上前前後後聽了這麼久,他也多少弄明白了狀況:“接手這件案子的,不是死者和另外一位男律師嗎,這跟你一個刑事律師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想接它,但是被死者擠掉了?”
佐久律師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會因爲這麼淺薄的理由殺人——跟工作無關,我關注這一起事件,是因爲被那些污水波及的地區,正好是我的老家。”
“……”庫拉索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一片黑暗中,她彷彿已經聽到了朗姆的誇讚——“那片區域有咱們的地下研究所,如果哪天研究所排放的污水被人發現,這個熱愛家鄉的愚蠢律師,肯定會動用他的一切人脈跟咱們作對,沒準還會採取極端手段——哈哈,烏佐這是提前幫我排了一顆雷啊。”
一位假律師悄悄側寫着上司的愚蠢形象時。
旁邊,佐久律師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別人的眼中釘。
此時事情敗露,在接二連三的打擊和陷阱中,他徹底沒了抵抗的心思,乾脆把一切都交代而出:
“其實我本來的計劃,是在敲開門以後,弄昏碓冰律師,然後佈置出她一個人在房間裡自殺的假象。
“可誰知我進到房間、準備好一切,只差幫碓冰小姐‘自殺’的時候,牀上的被子,卻突然動了一下——裡面竟然有人!”
庫拉索聽着他平靜卻難掩崩潰的聲音,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精心策劃好時間,準備好作案工具,寫好了“密室自殺”的劇本——萬事俱備,歡歡喜喜踏上舞臺……然後在大幕升起、觀衆們注視過來的一剎那,猛然發現自己旁邊多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男主角。
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真是想想都讓人心跳驟停……
“算你運氣不好,居然敢在他面前寫劇本。”庫拉索搖了搖頭,心中嘆氣,“在這種情況下,劇本上突然多出一點你不知道的東西,實在太正常了。”
作爲一個自認爲熟知烏佐習性的旁觀者,庫拉索覺得這很正常,甚至覺得佐久律師保住了性命沒有成爲死者,已經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然而當事人顯然有不同的想法。
想到當時的經歷,以及那一瞬間難以言說的驚嚇,佐久律師痛苦地按住了眉心:
“我那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程度的意外——一個即將自殺的女人,怎麼可能把剛認識的男性帶回房間,還點了兩份牛肉醬炒飯,打算在結束之後跟他一起悠閒用餐?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江夏雖然睡得不太安穩,但一直沒醒。所以我慌亂之後,臨時改變計劃,用電話線勒死碓冰小姐,製造出明確的他殺現場,好讓江夏幫我背下這個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