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人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到目標的,橫溝警部就更不知道了。不過這些全無所謂,反正身爲一個刑警,他需要的只是結果。
於是很快,一溜警車摘掉警笛,朝着那片商業街,悄然出發。
……
“前後大概有幾分鐘,能看到妃英理獨自拉着這個兇手從畫面中經過。而在這之前,很多警察,還有庫拉索,都往同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伏特加像個學者一樣,打量着數道監控,凝眸沉思:“所以在這短短几分鐘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抿了一口咖啡,捋了捋袖子,正要大展拳腳、基於對烏佐的瞭解展開自己精妙的推測……然而就在這時,手機嗡的一震,進來一封郵件。
突如其來的震動,讓專心盯着屏幕的伏特加驚得一激靈。他回過神,嘖了一聲:“誰啊!大半夜找我,真沒眼色……”
話雖如此,身爲一名獨自在烏佐附近出差的無辜幹部,他卻不敢錯過任何送到手邊的信息。
“該不會是那小子發現了我在附近,發了一封郵件跟我打招呼吧。”
掏手機的時候,這個念頭短暫從他腦中閃過,但又很快被伏特加用力晃出腦海:“不不不,我始終保持着這麼遠的距離,如果這樣他都能發現,那我還盯什麼稍?——我當場就訂票逃回東京,粘到大哥身邊再也不離開!”
一邊嘀咕着,他一邊按亮了屏幕。
然後鬆了一口氣。
——還好,最害怕的事並沒有發生,發來郵件的並不是烏佐,而是庫拉索。
“等等,不對啊,庫拉索就在烏佐旁邊,她現在找我,能有什麼好事?”剛輕鬆了沒幾秒,他忽然又意識到,這雖然算不上最糟,但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麼想着,伏特加狐疑地點開郵件。
下一瞬,簡短的兩行字鋪開在他眼前:
[10枚小烏幣,買關乎你性命的重要情報,要嗎?]
下面居然還附加了一個動圖,倒計時從60秒往下跳,數字躍動,閃爍着血紅的光。
“噗——咳咳咳!”伏特加剛抿的一口咖啡,一下子全都嗆了出來,他先是震驚於庫拉索的獅子大開口,緊跟着又意識到——能讓那個女人張口就要這麼多,這究竟是一條什麼樣的情報?
“關乎我的性命……”伏特加噌地起身,如臨大敵,“烏佐發現我了?!不可能啊,他明明一直在案發現場!”
一邊想着,伏特加一邊已經大步來到了窗邊。他緊緊貼着牆,拿出隨身攜帶的觀察鏡,悄悄將它從窗簾縫隙裡遞出,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這是附近最繁華的商區,即使在深夜,樓下依舊車水馬龍,佈滿了遊人的歡聲笑語。
然而在這片平靜和諧的表象下,伏特加目光一凝,猛然發現了幾輛停在街邊的車。以及從車上魚貫而出的一行人。
“……”
警察怎麼會來這?!是衝誰來的?該不會……
忽然,伏特加意識到什麼,猛地轉身,看向那臺幽幽散發着熒光的電腦,眼神像看鬼一樣。
他大步跑過去,快速敲下一串按鍵,電腦屏幕忽地刷新成一片黑白。字符不斷滾動,刪除着機器當中的所有痕跡。
伏特加一邊盯着它,一邊嘩啦把自己用過的杯子筷子洗漱用品掃進揹包,行李也一併扔了進去。
以一種精英後勤人員都無法企及的掃尾速度收拾完屋裡的時候,電腦已經安靜了下去。伏特加把它也抓起來塞進包裡。然後他揹着半大不小的揹包來到衣櫃前,拉開門,門後竟赫然露出了一條員工通道。
“還好我足夠警惕,從選址到行動,從來沒有一刻的放鬆,作息也保持着烏佐不睡我不睡,烏佐睡了我再熬兩個小時的絕對同步……否則今晚,我恐怕就要在去警局的路上捱上一槍了。”
聽着身後傳來的敲門聲,伏特加頂着一頭冷汗,捂着咚咚的心跳,一邊狼狽跑路,一邊腦中被問號刷屏。
——究竟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警察突然就找上門了??
說起來,這種被警察追趕的滋味,自從化身“偵探助理山田先生”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了……
……
沒多久,一位假助理就辛酸地穿過天台,跳到隔壁樓上,然後從早就看好的消防通道溜出,悄然混進了人流當中。
“還好我選擇住在商圈,要是住在民宅,大半夜的一片寂靜,只有我扛包跑路……那不就完蛋了嗎!”
雖然選址的初衷,是覺得民房裡更容易發生叫天天不應的兇殺案,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手防烏佐對策,到底是派上了用場。
進行了一通緊張跑路,等確認自己逃出昇天了,伏特加鬆了一口氣,這纔有空抹抹額角的冷汗,專心覆盤。
“雖然追根究底,這肯定是烏佐的手筆,但烏佐的劇本一定有邏輯可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首先,身爲一個光明正義的偵探,他肯定不會莫名其妙地讓警察抓我。所以一定有別的原因,一個把我跟那邊聯繫起來,讓烏佐能光明正大調動警察的原因……”
順着這個思路一想,剎那間,伏特加明白了什麼:“那個裝在案發現場的偷拍裝置!”
“警方想發現它,並不算難——只要烏佐知道它的存在,並且隨口提上一句就行了。”
“可不對勁的是,那羣條子順着它,找到了正在觀看直播的我?……以我的水平,居然對此完全沒有察覺,伊豆的技術警察裡,竟然藏着這種人物?”
想想東京那羣愚蠢的警察,再想想剛纔的驚險一幕,伏特加剛剛擦掉的冷汗又冒出來了:客場行動,可真是難啊。這麼一看,離開東京有時也不是一件好事。
“另外,最值得反省的,是我當時做出的選擇。”伏特加後悔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居然因爲好奇那個死女人把烏佐搬走之後的舉動,跑去偷看了那個房間裡的監控……我怎麼就不想想,那麼重要的東西,爲什麼會‘碰巧’出現在案發現場?——答案只有一個,那原本就是烏佐準備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