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4章 他，在線裝死
雪層之下沒有光亮。
厚厚的積雪堆積在身周每一個角落，擠壓着能夠填充氧氣的空間。
池非遲早就切換了次元肺供氧，仰躺在雪層下，意識依舊保持着清醒。
小寒鴉用翅膀指着一個方向，告訴他‘往那邊走一段路就是車道啦’，本來琢磨着可以蹭主角團車，沒想到跋涉兩分鐘、到了邊緣就看到一個跪俯眼前的柯南，搭了一趟死神小學生的‘雪崩體驗’快車。
那麼問題來了，這一次算是他埋了刁民，還是刁民埋了他？
冰冷的溫度中，柯南從氧氣瓶咬嘴裡吸着氧氣，意識漸漸迴歸，試着活動了一下發僵的手指。
面部有些許溫暖隔着什麼透過來，手指下也有毛衣紋路的觸感，看來池非遲就在他身前。
他還是先用口水流出的方法，看口水有沒有往他臉上流、往哪一邊流，確認一下他後背在上，還是池非遲後背在上，或者，他們是側躺着被埋，這樣才能確定向哪個方向試着挖掘……
不，等等，在那之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狹窄的空間裡，他有小型氧氣瓶供氧，那麼池非遲呢？
池非遲的習慣是每次帶兩雙一次性醫用手套，說不定也只帶了兩個氧氣瓶，其中一個放在了外套裡，現在那件外套不知被大叔收到哪裡去了，怎麼想，池非遲褲子口袋裡最多也就放一個氧氣瓶。
如果池非遲沒有氧氣瓶供氧，而他又持續呼出二氧化碳，在不確定雪層密度是否能夠有氧氣穿透的情況下，池非遲會很危險。
現在有一個解決辦法，他吐掉氧氣瓶的咬嘴，讓氧氣充斥他面部前方的空間，就算他的頭部和池非遲的頭部間有雪填堵，雪也不會太多，氧氣能稍微流通一點過去。
想法是好的，可是他側臉一直貼在池非遲毛衣上，氧氣瓶又被池非遲的身體和雪壓緊，他想吐掉咬嘴都沒辦法……
這可惡的小孩子身體，居然被雪壓得沒法動彈！
不行，他得讓池非遲儘快清醒過來！
池非遲察覺柯南的手指一直在自己腰側動啊動，試着動了動手臂。
別鬧，他還活着，只是想稍微躺一會兒。
他昨天晚上從路對面那片雪原進去，頂着大風雪一路走到澤尻湖，又從澤尻湖走到山上的大壩，攀下大壩，在水庫裡來來回回遊了四個多小時，又是找地方，又是挖廢墟，最後攀上大壩，又一路往山下走。
北澤村周邊有多少會說話的動植物，他都快摸清了。
他體能再好，也經不住這麼一刻不停地耗，所以比起帶着柯南挖出去，他更想躺平等人來挖。
柯南有小型氧氣瓶供氧，他有次元肺，腹部還有一顆火種能提高體溫，保證自己和柯南不會被凍死，他們歇一會兒也不會死。
至少讓他再躺個五分鐘。
“咳……”柯南發現池非遲的手臂動了動，欣喜之餘，又用胸腔發出一聲悶咳，試圖吸引池非遲的注意力。
池非遲沒有迴應。
別吵他，他只想躺平，謝謝。
柯南發現池非遲不動了，焦急地繼續活動手指，用力撓手指下的毛衣。
別睡，醒醒，他們得想辦法自救！
池非遲：“……”
他，在線裝死。
柯南心裡嘆了口氣，手指用力往自己腰帶前方探。
算了，池非遲還活着就好，他來想辦法。
只要打開他腰帶足球的開關，足球會在他和池非遲中間膨脹，幫忙撐起一個空間，然後再漏氣。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把他或者池非遲頂出雪層，運氣不好的話，也能幫他們暫時撐出一個空間來。
不過……
他渾身被雪壓得動彈不得，平時很輕鬆就能按到開關，現在卻很難碰到……
池非遲感覺到柯南手指一直在自己腰間撓啊撓、撓啊撓，心裡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名偵探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他們先恢復一下體力行不行？
柯南執着於用手指去夠腰帶開關。
他夠，他挪，他活動手指，他……
池非遲被煩得不行，試着動了動左手手腕，手指在褲子口袋裡摸到手機邊緣，靠着手指摸索，確定了手機的正反，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試圖輸入密碼解鎖。
柯南發現池非遲的左手似乎在動，在漆黑逼仄的空間裡，不確定池非遲在做什麼，暫時消停了一下，又繼續活動手指。
他試圖把他的自救方法傳遞給池非遲——請求小夥伴幫忙按腰帶開關！
請求傳遞失敗，對方拒絕接受並且繼續我行我素。
池非遲手指摸索點屏幕。
別急別急，他的鎖屏密碼有點長。
柯南：“……”
搞不懂，他家小夥伴是沒法夠到他的腰帶嗎？
算了，他再自己嘗試……
“咔。”
手機傳出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空間裡十分清晰。
池非遲鬆了口氣，憑着記憶，手指按在手機一個位置，又在手機上隨意點了一下。
“叮……叮……”
柯南隱約聽到了聲音，安靜下來。
這是……鋼琴曲？池非遲剛纔是在試圖拿手機？
池非遲用手指狂按手機音量鍵，發現這首鋼琴曲還是不夠激昂，又在手機屏幕上隨意點了一下。
熟悉的前奏響了起來。
這一次，前奏音樂的音量明顯比鋼琴曲要高得多。
柯南眼睛一亮，嘴角也露出笑意。
他們被埋在雪地裡，開口說話都難，還沒法確定自己的位置，就算打通了電話，也很難說清楚他們被埋在哪裡。
而播放音樂的話，只要他們沒有被埋得很深，外面搜尋的人只要注意聽，就能鎖定他們的具體位置，把他們救出去。
他家小夥伴幹得漂亮！
“你低垂着脊背，雨點敲打着你讓我心痛，我懷着祈禱的心情一直關注着你，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把傘……”
池非遲：“……”
爲什麼會是這首歌？
他，選擇切歌。
在池非遲手指滑動屏幕並點下去後，歌聲暫時停了。
柯南呼吸一窒。
難道手機沒電了？他們該不會這麼倒黴吧？
很快，手機裡傳出節奏感強烈的歌聲。
“於黑暗中舞動，摸索着這份愛……”
柯南：“……”
這……
剛纔歌聲沒了，不會是池非遲手指不小心誤觸了手機屏幕，播放器換歌了吧？
嗯，應該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想着‘這歌不行、我要換歌’。
池非遲：“？”
這歌不行，他要換歌。
他記得，在這首《愛在黑暗之中》後面，還有一首足夠激昂的歌……
柯南發現歌聲又停了，再次愣住。
這一次不會是手機真的沒電了吧？
黑暗中的歌聲：“我已陷入了窮途末路，感情突然迎來狂風暴雨，緊握着電話的聽筒……”
池非遲：“……”
失誤了，這首歌聲音不算大，不過沒關係，他記得那首音量足夠的就在後面了。
柯南：“？”
什麼情況？
是池非遲失去了意識，手指一直按在屏幕上，導致播放器不斷在換歌嗎？
不對，如果手指一直按在屏幕上，只會一直鎖定一開始的鋼琴曲，那更不可能會換歌了。
確認過，池非遲這傢伙真的還有閒心在換歌！
黑暗中，歌聲短暫停止後，又響起了新旋律。
“在這家店裡等了多久呢，沒有任何人爲我拿來任何東西……”
池非遲：“……”
那首歌不是在這個位置嗎？
這首歌的聲音不算大，他再換。
柯南發現歌聲又一次停了，一怔後，開始瘋狂用手指撓池非遲腰側的毛衣。
混蛋池非遲，給他停下，別老是換歌行嗎？
這樣下去，歌聲會不停地短暫停頓，外面搜尋的人可能會在這時候正好錯過……
說實話，他覺得《世紀末的魔術師》就挺好的。
新歌聲：“如果上天讓伱我再次相遇……”
池非遲用手指往上滑手機屏幕。
好像翻過頭了，那首歌還在前面。
新歌聲：“百年一遇的世紀末，應該哭的時候我卻笑了……”
柯南發泄式地一頓手指狂撓，自己都覺得累了，吸着氧氣稍作休息。
感謝池非遲，應該笑的時候，他卻想哭。
昏暗中，手機傳出幾聲清脆琴音，下一秒轉變成激昂的交響樂，把柯南震得頭皮都麻了一下。
新歌聲：“我曾經堅信，沒有比這更可怕的地獄……”
池非遲沒有再換歌。
嗯，就是這首。
這首歌不是《名偵探柯南》裡的歌，不過他還是讓方舟試着合成了一下，交響樂足夠激昂，再加上模擬的男中音，很有響亮。
……
上方，阿笠博士、越水七槻和孩子們已經坐車趕到了雪崩地點，和毛利小五郎等人在雪堆上四處刨雪。
“幾分鐘了？”毛利小五郎大聲喊道，“距離雪崩之後已經過了幾分鐘了？”
“我看一下……”阿笠博士暫時停了刨雪的動作，擡起手腕看錶，“12分33秒！”
毛利小五郎咬了咬牙，趴在雪堆上繼續刨坑，“距離最佳搜救時間的十五分鐘，已經不到三分鐘了！”
越水七槻突然停了下來，“從剛纔開始……好像有什麼聲音……”
灰原哀也停了下來，“好像是交響樂。”
毛利蘭皺了皺眉，“你們也聽到了嗎？不是很清晰，我還以爲是我耳朵出了問題……”
“大家先安靜下來！”毛利小五郎連忙喊道，“注意聽聲音！”
一羣人靜靜聽着聲音，在確認聲音不是從村子方向傳來、離他們距離不遠、卻似乎被什麼阻隔之後，紛紛面露欣喜之色，跑向樂曲傳出的地方。
靠近之後，雪層下那激昂的歌聲又清晰了一些。
“獻出吧！獻出吧！獻出心臟！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現在這一刻……”
毛利小五郎一怔後回神，趴到雪堆上，“快！在這裡！快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