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達夫原本還擔心身旁的黑衣男人是惡棍、歹徒,但想起自己的職場生涯後,突然覺得自己見過最大的惡棍就是自家上司、真正的惡棍跟上司一比都不算惡棍,也就不是很擔心池非遲對自己不利了,苦笑了一下,“看來你們之前下了一番功夫來調查我……不過,我的工作情況,跟你說的交易又有什麼關係?”
池非遲見及川達夫這時依舊沒有埋怨自己的上級,心裡對及川達夫的口風表示了讚賞,嘶聲說出交易內容,“我們以前在金融廳裡的合作伙伴出了一點意外,沒辦法繼續跟我們合作,所以我們需要找一個新的合作伙伴,我們可以爲他提供升職的途徑,也可以爲他提供財富,他則需要借用工作中的便利,爲我們在金融方面提供一些幫助。”
“然後你們就選中了我嗎……”及川達夫不等池非遲迴答,很快又道,“正如你所說,我只是一個入職就倒黴的小職員,在金融廳里根本說不上話,手裡也沒有什麼權力,在一些小事上,我或許能幫到一點忙,但大事就不行了,而我沒什麼背景,想升職也不太容易……我實在不明白,你們怎麼會選中我呢?”
“我們需要一個做事謹慎的人,來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及川先生,你很謹慎,”池非遲聲音嘶啞道,“而且你的工作能力很強,我想只要有人能給你提供幫助,你應該有希望走到更高的位置,如果是這樣,我們的投資會很值得。”
“你們還真看得起我,”及川達夫笑了笑,“如果我接受了你們的投資,卻走不到更高的位置呢?那樣你們的投資不是白費了嗎?”
這番話看似是在說笑,卻是在試探交易的細節。
及川達夫願意瞭解這些細節,也證明及川達夫對這場合作有興趣。
對於及川達夫的試探,池非遲選擇坦誠相告,“及川先生,沒有‘白費’這種可能……跟我們合作的人,並不是什麼事都不用做,對方需要爲我們提供一些幫助,也需要承擔違反法律和工作制度的風險,在這期間,我們給他的投資,算是給他的報酬和補償,也就是說,我們願意投資多少,其實取決於對方能給我們回饋多少,如果你在接受前期投資之後、沒辦法走到更高的位置,我們也會逐步減少投資,我這麼說,你應該能夠理解。”
他的意思很簡單:他們對及川達夫要走到哪一步沒有要求,只要及川達夫能給他們提供幫助,他們就願意給及川達夫提供資源,不會對及川達夫有過多的要求,不過,及川達夫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其一,跟他們合作是違法的,其二,一旦及川達夫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價值,他們也會及時止損,減少投資甚至是終止投資。
及川達夫聽懂了池非遲的意思,認可地點了點頭,“這很符合投資市場的基本規則……不過這麼看,要是我們達成合作,我需要承擔的風險,似乎要比你們大一些,一旦被發現,我應該會被送進監獄吧?”
“我不否認你說的風險,但我也想提醒你,這條路上不止有風險,也有機遇……”池非遲聲音嘶啞低沉,語氣平緩而從容,如同惡魔引誘世人墮落的低語,“其實在這個世界上,這種合作並不罕見,以你工作的金融廳來說,其中有人接受家族的資源,也要給家族一些幫助,他們從家族那裡獲得助力,也承擔着回哺家族後丟掉工作、甚至是入獄的風險,及川先生,你之前沒有這樣可以幫助你的家族,現在找一個類似的合作伙伴也不晚,你的年紀不大,早點做出選擇,有利於你早點爲人生做出不一樣的規劃……”
到了街口,池非遲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黑色名片,遞向及川達夫,“你慢慢考慮,如果想好了,就發郵件聯繫我,到時候,我可以先幫你從大河治行手底下解脫出來。”
說話間,一輛黑色汽車開到了兩人身前,停在了路邊。
“不過,希望你也別考慮太久,如果你遲遲不答應,我們會去找其他人。”池非遲沒有給及川達夫發問的機會,等及川達夫接過名片,就上前打開黑色車子的後座車門,坐上車子,關好車門。
及川達夫低頭看着名片,本以爲名片上會有職務或者別的信息,沒想到上面只有一個郵件地址,有些意外,擡頭看到車子開離,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喂喂,至少要讓他知道,想跟他合作的勢力是什麼來頭吧?
金融機構?暴力社團?還是別的什麼奇怪勢力?
想跟他合作,卻還是神神秘秘的,這樣真的好嗎?
……
離開的車子上,池非遲拿出手機,看了看本間恭發給自己的郵件,給了本間恭回覆,讓本間恭在酒吧裡多待十分鐘、再確認一下酒吧裡是否有異常情況。
隨後,池非遲又給街口的一個外圍成員發了郵件,讓對方監視及川達夫接下來的動向。
他現在已經接觸過及川達夫、拋出了誘餌,接下來,只需要把及川達夫放置一段時間就行。
以及川達夫那個上級的作風,及川達夫這兩天肯定還要在工作中受委屈,而只要受到委屈,及川達夫就會想起他今晚提出的合作,內心將會有個聲音在迴響:自己其實可以不用受這種委屈的,不是嗎?要不就接受那個人的交易吧,試一試吧,試一試吧……
當人有了可以讓自己生活變舒服的選擇,人們對現狀的忍耐度就會變差,內心天平也會向着新選擇而傾斜。
他沒告訴及川達夫多少自己的信息、組織的信息,這肯定會讓及川達夫心裡不怎麼踏實,但這樣也不至於嚇退及川達夫。
畢竟及川達夫也沒有多少選擇。
除非及川達夫的上級很快暴斃、又或者及川達夫這兩天被某個大佬看上並提拔,否則及川達夫想要改變現狀,就只能嘗試接受跟他們合作。
他雖然沒有逼及川達夫立刻做選擇,但他提醒了及川達夫——‘別考慮太久,不然我就去找別人了’,這麼一來,及川達夫多猶豫一天,心裡也會多一分擔心,擔心他等不及去找了別人,擔心自己失去這個改變生活的機會,所以,他應該也不需要等太久。
不出意外的話,及川達夫應該會在三四天內再次聯繫他。
郵件發送成功後,池非遲又開始編輯新的郵件,頭也不擡地嘶聲問道,“斯利佛瓦,你跟安久聯繫過了嗎?情況怎麼樣?”
駕駛座上,鷹取嚴男頂着絡腮鬍假臉,駕駛車子向前行駛,聽池非遲問起,認真回答道,“我已經以寒蝶會高層的身份跟安久取得了聯繫,他也答應了見面,不過,他說時間暫時還不確定,等他確認完行程會再聯繫我。”
“他應該是在試探你對於見面的態度、看看你是不是很着急,以此決定見面時自己要擺出什麼樣的態度、提出什麼樣的價碼,這傢伙比及川麻煩……”池非遲考慮了一下,“你暫時不要聯繫他,等他回覆,如果一週後,他還是沒有反應,我們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