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不到,縣衙門口已經被許多老百姓圍住,吵吵鬧鬧,喧囂不已。
“巧嬸兒,你來了。”安蜜兒走到人羣后方,看到了巧嬸兒和阿承。
“安姑娘,你也挺早的。”巧嬸兒笑笑說道,輕鬆的神情一點兒也看不出將要審判之人是她的夫婿。
“巧嬸兒,一會兒不管對方說什麼,你一定不要承認李掌櫃過失殺人,咬死對方沒死。”安蜜兒對巧嬸兒囑咐道,又把死者和李掌櫃的過節告訴她,讓她一會兒咬定是死者蓄意報復。
“好。”巧嬸兒應下,又問道:“那……要是那人一直不醒怎麼辦?”
“到時你便說請大夫,我自會讓那人醒來。”這種假死症狀在現代很好治,幾針下去便好了。
“好好好。”巧嬸兒連忙點頭應道,“安姑娘,真不知道怎麼謝謝你,你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啊!”
“一品香就是你們的報酬,我沒那麼好心無償幫助你們。”安蜜兒淡淡道。
“那你也幫了我們家大忙了,等我家老李出來,我們一定好好謝謝你。”巧嬸兒道謝道。
“等李掌櫃出來再說也不遲。”安蜜兒揮揮手,說道。
“你說的是。”巧嬸兒笑道。
就在這時,縣衙裡傳來一陣“威……武……”的聲音,升堂了!
兩人對視一眼,往裡面走去。
楚蒼焱等人也一併進去。
“堂下所跪何人?”谷縣令拿着驚堂木大拍一下,發出一聲震響!
“啓稟青天大老爺,民婦劉氏,狀告安桐鎮一品香酒樓李掌櫃害我家男人性命,昨日午時,我家男人在酒樓內吃飯,結果中毒死亡。”劉氏哭哭悽悽,但是說話很連貫,“青天大老爺,求你給我家男人做主啊!”
安蜜兒聽到後,嗤之以鼻,到底是誰謀財害命還不一定呢!
“帶李掌櫃。”谷縣令大聲喊道,不一會兒,李掌櫃便被兩個官差帶出來,一身邋遢的囚衣,頭髮亂糟糟的,手腳都拷着鐵鏈子。
只一晚的時間,李掌櫃便憔悴的不成樣子,巧嬸兒看到後紅了眼眶。
“李掌櫃,你可知罪!”谷縣令暴喝一聲,又一記驚堂木拍響,嚇得人心裡一跳。
李掌櫃此時雖然面部鎮定,但他心裡還是很慌。
他知道自己應該對安姑娘有信心,而且他也覺得安姑娘是不會騙人的。
李掌櫃努力做出鎮定的表情,“啓稟縣令,小民何罪之有?”
“劉氏狀告你殺人,你可承認?”谷縣令問道,他歪歪扭扭的坐着,好不愜意,一點兒也沒有一個官員應有的樣子,足以看出他的官品如何。
“小民從未殺人……”
李掌櫃未說完,就被劉氏打斷,她哭喊道:“青天大老爺,我家男人和李掌櫃有過節,我記得我家男人說過,李掌櫃要他小心點兒,沒想到如今……”又是一頓大聲哭泣。
什麼叫倒打一耙,安蜜兒算是見到了,不過她一點兒也不意外,轉頭對巧嬸兒使了個顏色。
巧嬸兒會意,立馬衝破官差的阻攔,跑到大堂跪下,大聲說道,“縣令,劉氏說的是假話,我家男人是個本分生意人,從不做威脅人的事,請縣令明鑑啊!”
這樣才勢均力敵嘛,女人只能用女人來對付,安蜜兒心想道。
“你是何人?”谷縣令大怒道,“這裡豈容你隨意放肆,來人,給我攆出去!”
兩名官差就要上前拿人,巧嬸兒跪爬上前,大喊道:“民婦是李掌櫃之妻耿氏,民婦有證據證明我家男人是冤枉的。”
這句話說得聲音之大,讓縣衙外看熱鬧的人都聽到了。
谷縣令自然也聽到了,在這麼多人面前,他只好讓官差回去,道:“你有何證據,現在人已死,就是在你家酒樓死的,你還有何狡辯?”他心裡暗自咬牙,回春樓的劉老闆不是說毫無證據嗎,怎麼現在又有了,還是被對方拿到了。
回春樓的劉老闆也在人羣之中,同樣大吃一驚,心裡不知怎的有不好的預感,可仔細想想他已經都處理好了,怎麼可能有證據,於是擔憂的心漸漸恢復正常。
安蜜兒一直毫無聲色的觀察劉掌櫃,發現了他的異常,看來她猜的不錯,這就是回春樓和死者相互勾結陷害一品香酒樓,原因兩個字:錢財。
她知道一品香現在生意火爆,是許多百姓吃飯的首選之地,其他地方生意差了,自然會耍手段,這回春樓是除了一品香外鎮上最大的酒樓,也是當初讓一品香差點關門的酒樓。
現在使出這種手段,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倒要看看今天過後,回春樓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縣令,請把死者戴奎擡上來,民婦的證據就在他身上。”巧嬸兒斜睨了劉氏一眼,果然看到她眼中的心虛,心中大怒,好啊,當初她家的菜賣不出去,還是自己男人接濟他們,沒想到現在倒是恩將仇報!
谷縣令越加煩躁,他不想把死人擡上來,可不擡的話又會有損他的名聲,最後無奈憤恨道:“擡死者戴奎。”
李掌櫃吃驚的看着巧嬸兒,巧嬸兒給他一個心安勿躁的眼神,李掌櫃見她如此鎮定,內心也平靜下來!
人羣中的劉掌櫃看到真去擡死者了,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這婆娘不會真的看出什麼吧,想到她一個普通婦人的身份,能有什麼見識,一顆心像做過山車似得,上來又下去。
谷縣令對身邊的師爺說道:“給我去倒杯水,再拿點吃食。”這破案子,本來以爲走個形式直接定罪就可以,現在又耽誤他找美人的時間,眼睛狠狠瞪了劉掌櫃一眼。
劉掌櫃不着痕跡的低下頭,不看谷縣令。
師爺端過一杯茶水,又拿了一些糕點放到了谷縣令旁邊的桌子上。
谷縣令一會兒吃一塊,一會兒喝點水,百姓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楚蒼焱看他如此行徑,神色變冷,沒想到天景國還有如此不着調的縣令,這左相一派真是越發膽大妄爲了。
楚蒼焱看來墨肆一眼,墨肆點點頭,不動神色的走出人羣。
安蜜兒看到了,沒太在意,墨肆出去肯定是楚蒼焱有什麼命令。
兩名官差擡着死者上堂,放在李掌櫃旁邊,“縣令,死者戴奎已經擡到。”
谷縣令揮揮手,兩人站回原位,一手指着巧嬸兒,怒斥道:“戴奎已經在這兒了,耿氏,你今日如果不拿出證據來,本官連你一起判罪,你們夫妻倆誰也別想逃脫。”
巧嬸兒再潑辣也是一介平民,她被嚇得一哆嗦,看了安蜜兒一眼,又想到李掌櫃還在等着她,就壯膽說道:“啓稟縣令,民婦有話說。”
“說!”谷縣令道。
巧嬸兒跪在地上,顫着聲音娓娓道來:“縣令,戴奎昨個在一品香吃酒時還有三位同伴,民婦想請他們上堂問話。”
谷縣令看她多事的樣子,臉上越發不耐發,道:“宣!”
這三人是巧嬸兒請來的,已經在人羣中,聽到谷縣令的話,幾人走上堂了。
“小民趙勇(趙強,孫用)見過縣令。”三人上來跪拜行禮。
谷縣令沒理她們,大怒道:“耿氏,還不趕緊說你的證據在哪裡,再如此耽誤時間,本官立馬叛你延誤判案之罪。”
他心裡越發對劉掌櫃惱怒不已,事情越來越超出掌控,讓他怎麼處理!
耿氏對着這三人問道:“昨天戴奎喝了我家的湯才死的,你們確定?”
三人點點頭,其中趙勇回憶道:“巧嬸兒,雞湯上來後,戴奎就馬上端到他面前,說他要好好嚐嚐一品香的東西,然後他就拿着大勺子攪了又攪,他盛了好一大碗,剩下的都不夠我們三人喝的,沒等我們喝了,就見他手上盛着雞湯的碗碎了,他也倒地不起,當時我們都嚇壞了,回過神兒來去叫他,發現他已經沒氣了……”
“那你們可有親眼看到他喝了雞湯?”巧嬸兒立馬問道。
“這……”趙勇猶豫了,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又看了看另外兩人,皆是一副迷茫的眼神,他也不記得了。
巧嬸兒又快速追問道:“你們沒看到是不是?”
趙勇慢慢點了點頭,他們當時都在各吃各的,確實沒有注意到。
戴奎的疏漏也在這裡,他跟回春樓勾結的事情怎麼會告訴其他人,他的打算是幹完這事就離開這裡,找個沒人的地方重新開始,還能拿到一百兩銀子,多美好的事情,可他偏偏打起來一品香的主意,安蜜兒怎麼會放過他?
巧嬸兒一副大喜的表情,回身看向谷縣令,道:“縣令,沒人看到戴奎是喝了我家的雞湯死的,所以戴奎究竟是怎麼出事的這還得調查啊!”
“那雞湯裡的砒霜,你怎麼解釋?”谷縣令吼道,嚇了巧嬸兒一大跳。
“這……”巧嬸兒猶猶豫豫說不出話,谷縣令逮到機會就說道:“你們酒樓的吃食裡面竟然有如此劇毒,這酒樓不開也罷,還有殺人之罪別想撇開。”
巧嬸兒一聽急了,突然想到安姑娘說的話,快速出聲道:“縣令,戴奎以前是給我家酒樓送菜的,後來我家男人找到了更好的貨源,不再購買戴奎的東西,他暗中生恨,便在雞湯裡下毒,想借此陷害我家男人,請縣令明察啊!”
巧嬸兒使勁兒的磕頭,李掌櫃看了也跟着磕頭,“請縣令明察!”
谷縣令哪裡聽他們的解釋,就要下最後結論,判定李掌櫃殺人之罪。
就在此時,巧嬸兒大喊一聲:“戴奎沒死!”
霎時,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劉氏和劉掌櫃心中一虛,不敢置信的看向巧嬸兒。
巧嬸兒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強忍着心裡的恐懼說道:“縣令,戴奎沒死,我家男人是冤枉的!”
谷縣令也大吃一驚,劉掌櫃可沒跟他說戴奎沒死的事情,現在是怎麼回事?
這戴奎明明已經沒氣了,怎麼會沒死。
“耿氏,把話說清楚!”谷縣令命令道。
“是。”巧嬸兒恭敬道,“民婦聽說世間有一種藥,人稱假死藥,能讓人短時間內呼吸全無,跟真死情況完全相同,戴奎就是吃了這種藥,只要時辰一到,他必定會醒來。”
“多長時間?”谷縣令也聽說過這種藥,沒想到這婦人竟也知道。
劉掌櫃和劉氏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巧嬸兒知道這種藥。
劉掌櫃這下子腦子全亂了,唯一想到的就是逃,也不管劉氏和戴奎的死活了!
戴奎如果醒過來,一定會把他供出去的,到時候什麼都完了。
劉掌櫃剛剛挪動身體,肩膀就被剛回來的墨肆按住了,“劉掌櫃,想逃啊!”
劉掌櫃臉色煞白,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開我,要不然小心我告你。”
墨肆“呵呵”兩聲笑出來,嘴邊噴出的熱氣讓劉掌櫃心顫不已,“你看谷縣令就在前面,你去吧。”他不信這人此時還會上趕着往前湊,逃都來不及呢。
劉掌櫃確實不敢,他現在躲谷縣令都來不及!
墨肆壓着他來到楚蒼焱和安蜜兒面前,安蜜兒看着他,“劉掌櫃,彆着急,一會兒有你上臺的時候。”
劉掌櫃聽了這話,越發害怕,求饒道:“姑娘,你抓我幹什麼啊,我還有事要去辦呢!”
安蜜兒不理他的求饒,看向大堂,該她出場了。
果不其然,巧嬸兒說道:“縣令,民婦有辦法讓戴奎醒來。”
谷縣令剛剛的不耐煩消散了不少,略感興趣道:“我倒要瞧瞧你怎麼讓他醒過來。”
“民婦認識一位大夫,她有辦法。”巧嬸兒說道,谷縣令果然應允她。
安蜜兒慢慢走上大堂。
劉掌櫃身體霎時僵住,心裡想到:完了,完了!
谷縣令眼睛瞪時就大了,這可真是個美人啊,雖然長得只能算是清秀,可是他怎麼看怎麼順眼,那股子誘人的風情是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的,嘴角留下來哈喇子都不知道,還是師爺提醒後才擦乾淨。
楚蒼焱臉色瞬間冷硬,一雙銳利的黑眸毫無表情的刺向谷縣令,真是不知死活,敢打蜜兒的主意。
谷縣令身體感覺一陣寒意,越來越冷,趕緊命令人去給他拿袍子過來,絲毫不知道他命不久矣!
安蜜兒沒在意谷縣令噁心的視線,更沒有跪下,站在谷縣令面前,淡淡道:“谷縣令。”
美人在前,谷縣令哪還記得什麼規矩禮法,嘿嘿笑道:“聽說小姑娘你有法子讓戴奎醒來,趕緊試試吧。”
雙眼冒光的看着安蜜兒,好不掩飾他的色心,楚蒼焱周身散發的寒氣越來越冷,墨肆身體慢慢後退,免得爺一會兒找他麻煩,就連阿承都抱住胳膊瑟瑟發抖。
不知不覺中楚蒼焱站的地方成了一小塊兒空地,百姓都畏懼他駭人的氣勢,躲到一邊兒。
偏偏谷縣令絲毫看不見!
安蜜兒取出袖袋中的繡花針,這種繡花針比銀針要粗,根本不適合做鍼灸之用,戴奎今日註定苦不堪言!
安蜜兒快速幾針下去,分別紮在戴奎腦袋和咽喉處,看得一邊的仵作是心驚膽戰,這都是死穴啊,怎麼能救人?
不過他沒有出聲,反正這人已經死透了,扎哪裡都無所謂了!
仵作老神在在的想着,絲毫沒看見戴奎的手指動彈了幾下。
一刻鐘後,安蜜兒拔除繡花針,看了戴奎一眼。
他頭上早已冒出層層大汗,微皺的眉頭昭示他極力忍耐的痛苦。
安蜜兒站起身,直接一腿踩到了他的命根子處。
戴奎“嗷——”的一聲蹦起來,等身體不再痛後想裝死,已來不及!
劉掌櫃和劉氏的腦袋徹底耷拉下來,墨肆聞到了一股騷味,低頭一看,嫌棄的皺眉,這劉掌櫃也太不經事了。
楚蒼焱滿眼驕傲的看着安蜜兒,彷彿大放異彩的人是他一樣。
李掌櫃,巧嬸兒和阿承都是一臉驚喜的表情,戴奎醒了,這下有救了。
谷縣令也戴奎吸引力目光,他沒想到這人真的沒死,劉掌櫃就然敢騙他?!
墨肆把劉掌櫃一推,劉掌櫃隨着慣性被推進大堂,身體不穩,跪趴在谷縣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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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二更在下午一點左右,麼麼噠!
昨天第93章,有關左相右相處略有改動,親們可回去看看,不過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