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些固定攤子有所不同,流動的小地攤兒特點就是薄利多銷,冷不丁有個攤子多銷又利厚,勢必會招來別人妒嫉,這年頭愛犯‘紅眼病’的人也不在少數,況且她們倆個又都是大姑娘家家的,實在是擔不起太大的風險。
市場流動人口多,消息也傳的特別快。地攤兒那邊有人在賣香菜,質憂量還大,一個傳一個,沒多會兒工夫就招了一拔拔的顧客。
不到十點鐘的時候,先後來了幾個大客戶,都是十斤二十斤的買,沒用上半個小時剩下的香菜就全都賣光了。
紀果本來還打算買些吃的帶回去,紀巖卻沒同意,片刻都不停的拉着她就出了農貿市場,坐上門口路過的出租車,直奔着銀行就去了。
不是紀巖過於小心了,兜裡揣了上萬塊的現金,實在是有些不安全。萬一被偷了搶了,上火不說還連驚帶嚇的不划算,找個銀行存起來還能放點兒心。
紀巖年後剛領的身份證,拿出來辦了張銀行卡,今天賣的錢還沒來得及細數就直接都遞給了窗口的銀行人員代數了下,一共是一萬兩千八百二十塊錢,她直接存了個整數,餘下兩千多拿了出來。
從銀行出來紀巖拉着紀果就去了‘女人一條街’,在家品牌店裡給紀果選了身漂亮的連衣裙。
紀果美的不行,照着鏡子左看右看,她是真沒想到紀巖能給她買衣服,而且上手就是幾百塊的裙子,長這麼大小也沒穿過這麼貴的衣服啊。
“小四兒,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
紀巖知道她這是說五月節那天的事呢,“三姐,我不都說過去了嗎?今天你幫着我賣菜,這件裙子就當是你的勞務費了。你也別覺得不得勁兒,你不也看見了嗎,我今天掙了這麼多錢,給你買件裙還不是小菜兒一碟?”
紀果見她一臉的笑面,知道她是真的不再計較了,當下心頭也是一鬆,感慨的道:“這有錢是挺好的,好幾百塊錢的裙子說買就買了,到現在我還覺得像作夢一樣。難怪二姐打死都要跟那個煤老大,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確實挺不錯。”
聽她這麼說紀巖倒是停下了腳步,不能因爲這條裙子再讓她思想上有什麼偏差,怎麼說都是十九歲的小丫頭,一個念頭想歪了就可能走錯路,要真那樣她可就成了禍頭了。
“三姐,二姐追求什麼樣的生活我無法去評判好壞,可我總覺得一個人有能力養活自己,還是別過份依賴別人的好。自己嫌錢花着多仗義,想給誰給誰,想買什麼買什麼,總是跟別人伸手要錢不覺得掉價的慌嗎?”
“二姐她——她也是窮怕了。咱們家那條件,也難怪她跟人跑了幾年都不回來。”
“是啊!”紀巖似有所感的看着不遠處,幽幽嘆道:“現在這個社會錢不是萬能,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不都說有錢人拔個汗毛都比窮人腰粗嗎?想要肆意的生活,沒有經濟基礎作支撐,又怎麼能夠辦到?二姐她喜歡吃好的穿好的,有個人能滿足她這一切,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她圖的就是那人的錢,不參雜別的東西,兩人也是各取所需,清楚明瞭誰也不欠誰。”如果她當初也能想明白這些,學着她二姐紀紅一樣找個有錢的大老闆,是不是就不用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的罪,最後還落得個被雷劈死,橫屍街頭的下場?
“小四兒,你可別胡思亂想,二姐她那是沒有辦法,她要是也有你這份兒能耐,一天就掙下一萬多塊錢,那她吃飽了撐的去傍大款成天看人臉色啊?”紀果道:“原來大姐說咱們姊們四個將來肯定就數你有出息,我那時候還不相信,現在這麼一看,大姐說的可不就對嗎,誰能尋思到就這香菜也能賣出這麼多錢來?一萬多塊呀,咱家幾年也攢不了這個數啊?”
“所以說咱們纔要更加努力賺錢,也讓堡子裡那些瞧不起的人看一看,紀老二家雖然四個姑娘,可日子卻不比有小子的家差。走,三姐,咱們買電視去,家裡那臺舊黑白也早該淘汰不要了。”
紀巖並不知道這幾句隨口而出激勵自己的話卻被紀果牢牢記在心裡,日後紀家老三走南闖北,掙下偌大個家業,時常回想起當初就是小妹說的這些話給了她的動力。
當然,這只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兩姐妹帶着錢直奔着商廈二樓的電器專櫃,花了一千八百塊錢買了個二十五寸的大彩電。店家有專車送貨,青山鎮離得遠些不在免費運送的範圍內,需要額外加二十塊錢,紀巖二話沒說的掏了錢和紀果一起坐上貨車,四十多分鐘後返回了姜家堡。
到家的時候剛過了中午,紀以田在家泡了碗早上剩的冷飯,打算到地裡頭拔了兩棵蔥沾大醬湊付吃一頓,就見倆閨女跟着貨車回來了。
送貨的工人幫着把電視擡進了屋裡頭,拆了包裝全都接上了線,試驗完沒有任何問題,這才坐車走了。
紀以田圍着電視機前稀罕的拿手直摸索,堡子裡家家都買了彩電,只他們家還是二手的十四寸黑白,平時他嘴上不說,可心裡頭難免堵的慌。
這下好了,二十五寸的大彩電,這麼大的電視總算可以出去顯擺顯擺了,人家再說什麼電視節目的時候他也能插嘴說兩句,再不用覺着落威了。
紀果道:“爸,家裡買了彩電,明天再把有線安上,聽說能收二十幾個臺,再不用光看那三兩個臺了。”
“好,好,等你媽她們回來,明天就去交錢。”
“媽和大姐什麼時候回來,說了嗎?”比起電視紀巖更關心紀香相親的結果。
“說是坐下午兩點鐘的車嗎,到家也得三點半吧?”
“現在才十二點多,吃完飯睡個晌午覺就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看的怎麼樣了,那家聽着條件倒挺好,也不知真的假的。小四兒,你坐着陪爸看會兒電視,我去炒兩菜吃飯。”
“喲,這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老三今兒個是怎麼了這麼勤快?”
紀巖只是笑沒吱聲,十九歲說白了還是個小丫頭,買了條漂亮裙子也能樂呵到現在。
紀巖光是感慨了,卻沒尋思尋思,她自己此時也才十七歲,外表還沒有她三姐大呢。經歷了兩世的人,到底是心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