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分鐘，陳秀才把手從臉上拿開。
心情已經調整的好了，裝猶豫也裝的差不多了。
看着靜候自己答覆的劉篪平，陳秀試探道：“我能問一句爲什麼嗎？”
“從商業的角度來看，華國未來的線上打車市場應該在400億美刀以上，明年嘀嘀和快滴合併之後，市場就再沒有能跟你們競爭的公司了。”
劉篪平沒有把話說的太過露骨，但陳秀也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走完D輪融資，嘀嘀的整體估值將去到75億美刀。
按照線上打車的市場規模來估算，嘀嘀未來IPO的市值應該是現在的10倍！
所以從商業角度來看，股權置換，企鵝並不吃虧。
畢竟，初創型公司的增長率高，反觀企鵝上市10年的市值才破1萬億港元，未來的增值空間能不能有10倍，劉篪平估計也沒有信心。
“這個理由很充分，但如果只是從盈利的角度出發，你們根本不需要付出企鵝的股份吧？”
陳秀接着追問道，企鵝以前的風格是copy，現在的風格是買。
在這種買買買的模式下，企鵝不缺優質公司的投資，股權置換反而少見。
眼見自己的說法，不足以取信於陳秀。
劉篪平沉默了片刻，方纔繼續道：“陳總，你應該知道萬物互聯概念吧？”
“當然！這是互聯網行業的第一要義。”
“各行各業歸納起來，無非就是衣食住行加娛樂，線上打車，基本囊括了個人的出行需求，企鵝想要達成萬物互聯的生態閉環，這塊陣地是必須拿下的。”
“你們不是已經參加前面兩輪融資了嗎？”
“等到嘀嘀和快滴合併之後，那兩輪，再加上D輪的份額，又能剩下多少呢？”
陳秀明白的點了點頭，但仍有疑惑未消。
一直在觀察陳秀反應的劉篪平，也沒等他再開口來問，乾脆把話給挑明瞭。
“陳總，你是想問我們爲什麼不掏錢買份額嗎？”
“你們應該不缺錢。”
“是不缺，但阿狸也不缺！你原本的計劃，應該是想在嘀嘀和快滴合併的時候，再去把手上的期權買個好價吧？”
“奇貨可居嘛！”
陳秀頷首承認道，他確實想着用這種模式來把手裡的期權賣個高價。
劉篪平扶了下眼鏡，繼續道：“如果單純談錢，我們就算開出D輪融資兩倍的價格，你也不見得會賣吧？”
“可以試試，要是有這筆錢，我也可以在二級市場買你們的股票，沒準可以買到更多份額呢。”
陳秀嘴角噙笑，眼神意味莫名的與劉篪平對視着。
嘀嘀D輪融資是7.5億美刀，兩倍就是15億。
企鵝如果願意給，沒準他真的會答應賣，當然阿狸如果開價更高，那就只能當場變心了……
盯着陳秀，劉篪平突然扯嘴笑了笑，笑容簡單中少了幾分客套。
“我說的這個方案，是你過來第三次之後，內部開會討論決定的，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們估計還得繼續協商下去。”
“呵呵，我只是開個玩笑，不要這麼嚴肅。”
陳秀笑着連連擺手，然後正色道：“成爲企鵝的股東，我感覺可以。”
出社會，要跟缺錢的人，談錢；跟不缺錢的人，談體面。
劉篪平，以他爲代表的企鵝，就是屬於要談體面的後者。
股權置換，就很體面，雙方都是贏家，彼此間的聯繫也變得更加緊密了一些。
陳秀如果想要將手裡期權搞個價高者得，那當然也可以。
但是，拿到錢之後，企鵝跟他也不會講什麼人情世故，有什麼事，大家都按規矩辦。
不管混哪個圈子，背地裡各種競爭可以有，表面上還是得講人情世故，大家一起體體面面的把蛋糕做大，才能走得長久。
聽到陳秀給出肯定答覆，劉篪平臉上的笑容就顯得真誠了許多。
“陳總，那我就提前祝賀你，成爲企鵝的一份子了！”
“說祝賀的話，有點太早了。雖然我可以自由處理自己手上的期權，但公司那邊還得給個交代，不過問題不大，咱們就在融資完成之後，另外再籤個合同吧。”
陳秀承諾道，他會去搞定嘀嘀內部的溝通問題，股權置換需要在D輪融資後進行。
順利達成目的，劉篪平自然也沒再去卡融資問題。
“沒問題！DST和淡馬錫那邊，都已經接受了這個融資方案，咱們接下來可以直接開啓D輪融資了。”
“合作愉快。”
陳秀起身將手伸到劉篪平面前。
兩人握手，相視而笑。
雖然談判宣告結束，但接下來他們還得對接各種問題，沒個一兩月搞不定。
“劉總，既然都談到這份上了，我能留一下你的私人微信嗎？”
劉篪平略帶意外的“額”了一聲，然後纔拿出手機給陳秀掃碼。
通過好友認證的時候，他問了一句：“陳總，你這是準備接下來在微信上溝通嗎？”
“不，我是有其他事情想麻煩你……”
看着劉篪平陡然僵住的表情，陳秀補充道：“放心，不是什麼大事，跟本次融資和股權置換也沒有任何關係。”
“哦，這樣啊。”
劉篪平點了點頭，表情上還是多有怪異，他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麼理直氣壯請求甲方幫忙的乙方。
更讓劉篪平意想不到的是，陳秀想要麻煩他，連冷卻時間都不用，剛加完微信，下一刻就提出了請求。
“劉總，我想問一下，你們跟鵬城廣播電視集團熟嗎？”
“彼此間，有些合作與業務往來。”
劉篪平語速很慢，眼神中也帶着一絲警惕。
陳秀對於這份警惕視若無睹，直接開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我是說如果，鵬城廣播電視集團出品了一部電視劇，你們能夠幫忙推薦嗎？”
“陳總，你是有合適的女演員推薦嗎？”
劉篪平眼神中的警惕放下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引而不發的戲謔。
在他想來，陳秀突然提到八竿子打不着的電視劇，那肯定是看上了某個女明星，正在泡妞。
這種事，太小了。
只要不是男女主角這種級別的資源，劉篪平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他不會感覺爲難，反而覺得陳秀這個言談舉止向來老成的年輕人，忽然變得狂野奔放了，反差之大，實在有趣。
對上劉篪平的眼神，陳秀爲難的撇了下嘴。
“我不是想推薦女演員，我是想推薦男二號的演員。”
“男的？嘶～，呵呵，也行，陳總你說一下情況……”
“我想演男二號。”
劉篪平退向辦公桌的腳步停了下來，臉上表情說不出驚訝，只是徹底凝固住了。
他彷彿在用表情在傳導一個意思：你TM是不是在逗我？我剛跟你談完百億合作，你居然跑去演戲？
不想任務失敗當廠公的陳秀，只是摸了下鼻子：“我大學學的是影視表演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