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你還有個女兒？”莫小夕問道。
她對莫瑤瑤有些好奇，哪怕自己真的不是，就當是閒聊。
沐乘風瞬間明白了，她問的是瑤瑤，那個佔據了自己親生女兒十八年生活的孩子。
“瑤瑤還在醫院”，沐乘風停頓了一下，“她病了，我們還會繼續給她治療……”
沐乘風有些說不下去。他感覺這對自己親生女兒很殘忍。
一個佔據了她十八年生活的人，生活可以還回來，可是那些逝去的時光呢？那些陪伴過的歲月呢？
莫小夕笑了笑，他其實心裡明白，指望他們馬上拋棄沐瑤瑤這個養女是可能的，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其實莫小夕也不敢跟着他回家。
至於沐瑤瑤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以後自然會接觸的，該怎麼處理，還要看看。
而這時，他們耳邊想起了一聲尖利的質問：“什麼，你說誰生病了？！”
聲音尖利刺耳，是莫小夕熟悉的感覺，她轉頭，果然看到杜鵑正一臉震驚看着兩人。
杜鵑看到同時扭頭看過來的沐乘風和莫小夕，也是心裡一驚，感嘆血緣關係的奇妙，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面部輪廓也很是相似。
她當然記得沐乘風，當時醫院緊急送過來的產婦，自己待產的時候只有婆婆那刻薄的聲音，說着：“不就是生個孩子，哪兒女兒不生孩子，就你疼。家裡生不了，偏偏來醫院，還得剖腹，這得多花多少錢！”
那時候杜鵑還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爲了省錢，她並沒有做過什麼產檢。那時候在農村生孩子的沒那麼多講究，一般都是叫產婆回家接生。最後難產，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在急診室生下了自己的一雙女兒。
兩個怎麼都是女兒呢？婆婆看到是兩個女兒就直接回了家，自己只能忍着刀口的疼痛照顧兩個女兒。
而隔壁病房，女的哪怕臨產，也是美貌氣質，男的更是深情款款，不停的柔聲安慰着妻子，扶着妻子在病房走來走去，以便生產順利。那一瞬間，她有些嫉妒。
聽到他們的對話，杜鵑知道，這是一對外地夫婦，這次過來是因爲有個重要的生意，可是在這突發時刻，妻子有些早產的跡象。
還好最後那個男子因爲事情離開了一會，事情就是這麼巧合，就在他離開的時候，女子生了。
也是一個小女孩兒，可是和自己的待遇完全不同，因爲自己知道，如果自己生了女兒，一定會早到謾罵，絕對不會像女子那樣，溫柔的發自內心的笑。
想到這裡，杜鵑渾身打了個冷戰，迅速冷靜了下來，那時她做了什麼？
她忍着疼抱着小女兒去換了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出門還被進來查看產婦的莫燦撞了個正着，產婦擔心孩子，睡得並不安穩，她睜開眼，看到是護士，便稍稍安心。
“你放心吧，我過來看看孩子，放心睡吧。”莫燦柔聲安慰着。
“小夕，你怎麼在這裡，和媽回家，你身體還沒好，不要亂跑。”杜鵑又擺出了那副專業假笑。貌似在關心這個女兒，貌似剛剛詢問的人不是她。
莫小夕向後多了一下，一臉嫌棄。
杜鵑手抓了一空。
“請問是杜鵑女士麼？”沐乘風接過話，“我給您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打通。”
“我手機丟了，”杜鵑說的不以爲然，“小夕一會帶媽再去買一個。跟媽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別和你弟弟計較，他還小呢。媽回去打他。”
莫小夕皺眉，還當自己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就能哄好的原主呢？
何況原主好哄，那是以爲你們是親生父母，你們要不是，就憑你們對原主做的那些事，還想和平共處，做什麼美夢呢？
聽得沐乘風也只皺眉，杜鵑見面不問女兒的身體，沒有絲毫關心，還理所當然的和女兒要錢花，可見這本來就是他們之間相處的常態。心又是一陣疼痛。
“我沒錢，想要錢，去和你的親生女兒要吧！”莫小夕生氣。
“你在胡說八道說什麼，是不是又有人和你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你寧願相信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也不願意相信養了你十八年的媽媽麼？”杜鵑衝沐乘風翻了個白眼，指向性明顯。
莫小夕看着沐乘風，挑挑眉。眼神不言而喻：看你的了。
便宜老爸那麼好當麼，放着讓自己面對杜鵑？
沐乘風接收到這個眼神清了清嗓子，結果還沒有開口，便被杜鵑打斷了。
“這是我們母女兩個人的事情，你個外人請離開。我不是在輝煌醫院生的孩子，你女兒生病了和我沒關係，我也病了，別再找我了，死了再聯繫我。別想把一個病孩子扔給我！”
杜鵑扔了手機卡，還以爲沐乘風找到莫小夕是爲了讓她幫忙做通自己的工作，可是骨髓配對是那麼容易的？
別說可能不匹配，就是匹配，自己身體要受多大是損傷！
兒子較弱，更不可以，丈夫是一家之主，也不行，而自己大女兒莫小楠，早就出去打工去了，除了按時寄錢，自己也很久沒見過她了，既然一家人都不可能，親生女兒還病了，以後指望不上，那就沒必要聯繫！
無論是否親生，他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都是自己兒子腳下的泥，鞋底的路，幫不上忙的拖累，和自己沒關係。
看着一臉震驚的沐乘風，莫小夕勾脣一笑，轉身離開，見識到了吧，還多着呢！
莫小夕將杜鵑的呼喊和沐乘風的關切扔在了身後，這裡她待不長了，至於關於莫燦的調查，她感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那個年代管理混亂，一句監管不到位，道歉賠錢就能了事，真想追究什麼責任，估計會很漫長。
而對於貿然出現的沐乘風和還沒有見過面的母親孟綺蘭，莫小夕也不能全然相信。
她先回到酒店睡了一覺，天一亮去了市一中對門，自己打工的飯店，和飯店的老闆道謝。
老闆僱傭她，固然是爲了省錢，可是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最初幾個月，她還是吃客人的剩飯，後來廚師會多做一點兒，給原主留一口。
雖然沒有多好，可是總是一天中唯一能吃到的飽飯了。
雖然態度沒有多和善，但是行爲確實是幫助了原主很多。
莫小夕隨即又買了些水果，回了市一中，周老師只是撥了報警電話，還細心的將錄音保存到了自己工作的電腦上，在學校裡也等的焦急。
門衛別人不會放進去，可是來人是莫小夕，今年的斷層第一，省狀元啊，教育局還給發了獎金，雖然還沒到位，可是不妨礙門衛認識她，還破格讓莫小夕回到了母校。
“你看你，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周文華看到莫小夕拿着的水果，她知道這孩子沒什麼錢，日子過的辛苦，嗔怪道。
莫小夕一笑，反而讓周文華愣了一下。
畢竟，她這是第一次看這這孩子笑，哪怕自己給她帶吃的，也只能看到這孩子小心翼翼的感謝。
“老師，您應該邊說邊順手把東西接過去，再看看我帶的到底是是什麼。”
周文華失笑，這才發現自己說這話是逢年過節走親訪友的標準客套，可天地良心，自己和莫小夕這麼說，絕對是真心的！
周文華輕輕拍了下莫小夕的手，這熊孩子。
莫小夕順勢抱住了周文華的胳膊，和老師一起往辦公室走。
周文華沒拒絕這種親密，反而拍了拍小夕的頭髮。
“老師，我是來感謝的，以前我不懂事，多謝您那麼照顧我。”
“誰照顧你了，那是快過期的東西，不給你吃也是浪費。”周文華口是心非。
莫小夕失笑，頭又在周文華的胳膊上蹭了蹭。這老師，還真是嘴硬的可愛。
原主從沒在杜鵑身上得到過關愛，周文華曾經是她對母愛的幻想。
莫小夕在想，目前來看，沐乘風這個便宜老爸還不錯，那，孟綺蘭這個媽媽，是什麼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