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張正豪關上門就又跑了出來,手裡還拎着幾件衣服,看樣子,是打算從家裡躲出來,他路過瑾瑜的時候,眼神怪異的看了看她。
瑾瑜連忙拉着張正豪的胳膊,問着,“你幹什麼去?”
“以後少管我的事。”張正豪狠狠的甩開了瑾瑜的胳膊,沒好氣兒的說着。
瑾瑜知道他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沒跟他一般見識,依舊是上前追問着,“你從家搬出去,你住哪兒啊?”
張正豪也不回答她,只是拎着衣服就跑了出去,瑾瑜追不上,只能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嘆氣。
直到第二天,瑾瑜才知道,張正豪拎着衣服住在垃圾房後面的空房子。
雖然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但是,後面那種臭了吧唧的味道,還是讓人聞着就噁心。
瑾瑜只能每次放學的時候,都放點兒吃的在張正豪的門口,最起碼讓他不至於餓死。
似乎是在這兒住的習慣了,張正豪根本就不回家,瑾瑜送去的吃的他也會吃,但是,就是一直躲着瑾瑜。
瑾瑜雖然一直想跟張正豪聊聊,可是,這個倔強的孩子就好像是特意躲着她似的,好幾次,看到她就直接繞了個圈子走了,讓瑾瑜很苦惱。
一次偶然的機會,瑾瑜發現張正豪會去路口的麪包店偷麪包,然後躲在角落裡吃掉纔會回家,有的時候會在馬路上搶小孩子的零食。
瑾瑜留意的時間久了,自然就知道張正豪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人。他吃飽了,穿暖了,自然就不會再去搗亂。
有時候他在學校裡打架了,其實也都是別人先惹惱了他,他纔會還手,要不然他壓根就不鳥人。
又一次發現張正豪要在麪包店偷麪包,瑾瑜上前攔住了他,“張正豪,你餓了?”
張正豪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沒想到自己又遇見了雲瑾瑜,她就像是影子一樣,一直都跟着自己,一會兒讓自己幹這個,一會兒讓自己幹那個,完全就像是一個多管閒事的社工一樣。
但是,他最恨的就是社工這種人,擺出救世主的姿態試圖幫他,滿足的是自己的一時善心。
“用不着你管。”張正豪沒好氣兒的說着,還一把推開了瑾瑜,嫌她礙事,他不過是偷兩個麪包,又能怎樣?
瑾瑜嘆了口氣,隨便裝了兩個麪包付了錢,拉着張正豪走進了一旁的衚衕裡,把麪包塞給他,說道,“張正豪,你知不知道,你偷竊是違法的,你就不怕被抓起來?”
“不就是兩個麪包嗎,能怎樣?”張正豪看了看懷裡被瑾瑜塞過來的麪包,沒好氣的低聲吼着。
瑾瑜覺得他對是非觀實在是太模糊了,竟然不知道這種偷竊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偷東西如果被人家抓到了,會把你送進警察局,你不知道嗎?”
“進警察局挺好的,反正進去了還有飯吃。”在張正豪的概念裡,自己餓肚子纔是最大,管它什麼偷東西,偷錢,吃飽了纔是王道。
瑾瑜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兜裡拿出十塊錢遞給張正豪,說着,“你沒錢,我可以給你錢。”
“我不要!”張正豪腦子裡閃過了瑾瑜給自己羽絨服的那一幕,不知爲何,覺得難受極了。
“難道你就這樣一直都偷下去?以後怎麼辦?”看着沉默的張正豪,瑾瑜繼續說着,“等你長大了,難道就要這麼靠着偷竊活下去?”
張正豪聽了雲瑾瑜的話,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沉默的轉過身,抱着麪包走了。
瑾瑜沒有去追他,她知道自己剛纔的話,張正豪都聽了進去,最起碼,給他一個時間來消化一下。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瑾瑜像個老媽子一樣,跟在張正豪後面各種勸說。
一開始張正豪還會厭煩,可是不知爲何,時間長了,他看她小嘴巴張張合合,卻生出了一種依戀感。不得不說,張正豪是喜歡瑾瑜跟着他後面管東管西的,他看得出她跟那些社工不一樣,並不是一時的心善,而是真的想幫他。
有幾次,張正豪在學校裡惹了麻煩,瑾瑜對他露出失望的眼神,張正豪覺得心裡很不得勁兒,逐漸的,即使是有人主動找他麻煩,他也會當做是沒看見,繞過去。
甚至有好幾次,有高年級的學生挑釁他打架,他都忍住沒出手,直接回家了,不爲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瑾瑜那種失望的眼神。
在瑾瑜的各種餵養下,張正豪好不容易混到了初中畢業,畢業證還是瑾瑜各種畫重點,逼着他死背爛背才走大運拿到的。
初中畢業,張正豪就想着出去混社會了。
可是瑾瑜顯然是不可能給他混社會,拿着他的畢業證,瑾瑜跑了很多學校,終於找到一所技校收留張正豪。
“我給你找到學校了,接下來兩年你就去讀技校。”瑾瑜拿着一張錄取通知書,塞到他的包包裡面。
“誰跟你說我要讀技校?”張正豪臭着臉反駁,可是看到瑾瑜委屈的小臉,眼睛還泛着淚光,頓時閉嘴了。
這些年瑾瑜雖然長了不少,可以因爲骨架纖細的原因,依舊給人一種弱不經風的樣子。跟長得高大的張正豪一比,更加顯得纖細弱小。
如果換做別人惹自己生氣,張正豪還能把對方打一頓,可是對上瑾瑜,顯然是不可以了。
“念什麼技校,我都沒有錢。”張正豪爲自己找藉口,但是事實上他的確沒錢。
瑾瑜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把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錢,都放在了一個盒子裡,推了過去。
這些錢,是她這些年幫人補習做作業得來的,隨後說:“這裡的錢,足夠你念兩年技校,不需要你學的有多好,你只要能順利畢業,就好。”
“我”張正豪其實是想拒絕雲瑾瑜的,但是看到她那小心翼翼地樣子,倒是不忍拒絕了。
瑾瑜見他猶豫了,於是連忙繼續說着,“我也不要求你學得多好,混個畢業證就好了。”
“真的不需要我學的那麼好?”張正豪對學習是真的沒什麼興趣,如果讓他繼續唸書的話,還不如讓他混社會呢。
瑾瑜連連點頭,“當然,你只要不要犯事,順利拿個畢業證就好了。”
她打聽了,那間技校考試很鬆的,以張正豪的腦子,抄個及格應該是沒問題的。
瑾瑜做的這些打算,純碎是想把他留在學校裡面,別出去混黑幫。如果像原主那一世一樣,參加黑社會火拼死了,那她就要吐血了。
張正豪收好了錢,直接交了兩年的學費和書費,這樣,他就可以不用爲第二年的學費書費發愁了。
至於他的生活費,則是每個週末都會去打工賺一些,偶爾讓小弟們奉獻一下,倒是湊合的過去。
不得不說,張正豪長大了,越加有一種神秘感,俊朗的外表,加上一身戾氣,怎麼看怎麼像混黑社會的。雖然他什麼都不說,可是卻有人跟在他身邊做小弟,還不時上交東西,討好她。
學校裡面那些打扮妖豔,有黑社會情節的女生,更是對張正豪各種勾勾搭搭。可是,張正豪這些年看瑾瑜看多了,覺得女生就應該是瑾瑜那個樣子的,嬌小玲瓏,白皙好看,柔柔弱弱的。
看着那些又是染髮,又是弄指甲,又是化妝的女生,頓時倒胃口。那些女生湊到他跟前,他還極其厭惡第一把推倒一邊去。
可是他越是如此不耐煩,如此有個性,那些女生倒是更是迷他迷得不要不要的。猜想着張正豪也許是某黑社會老大的兒子,因爲隱藏身份所以纔來到這學校都是之類的。
所以,那些有大嫂夢的女生,都喜歡圍着他轉。
同班的一個富二代女生,更是大膽地在走廊向他表白:“張正豪,我喜歡你。”
可是張正豪壓根當沒聽到,在大夥起鬨的呼聲中,繞着那女生走過,現場頓時安靜的嚇人,最後女生捂臉哭着離開的。
這類型的事兒,三不五時地上演,張正豪兩年技校生涯,可謂是多姿多彩。
跟張正豪的精彩生活不一樣,瑾瑜進入了忙碌的高中生活,因爲父母盯得比較緊,她連盯張正豪的時間都沒有,但是因爲這時代信息發達,她偷偷地給張正豪發信息,知道他乖乖呆在學校就放心了。
但是,偶爾張正豪會拍來一些女生寫給他的情書和巧克力。
瑾瑜想着也不能太過拘着他,便說,便是遇到好的女生,是可以談戀愛的,可是不能做壞事。
張正豪看到這回信,氣得把手機給摔了,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搭理瑾瑜。
可是一到寒暑假,張正豪卻跑的比誰都快,很快地回到二樓的家,前年父親因爲欠下一大筆賭債跑路了,所以他就搬回來住了。今次回來,他還把行李都搬回來了,因爲已經畢業,不需要再去學校了。
他躺在客廳的破沙發上,時不時還睜眼看瑾瑜什麼時候回來。
瑾瑜去學校參加了一個聚會,就給張正豪打包餃子回來了。早半個月前,張正豪就提到他幾號回來,大概幾點到家,她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