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 真公子（八）
黃池嘆息一聲，道：“我們其實也不想一直這樣下去，也想建功立業，只可惜府中的主母……”
“黃池！”柳城會立刻提醒，打斷了黃池的話。家中主母乃是他們這些庶子庶女最議論不得的。
林聽雨沉吟片刻，道：“如此受拘束，不如脫離本家，自行投軍。”
那兩人全都聽得臉上變色。脫離本家，說起來容易，可是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若是本家的嫡出子嗣沒出息還好，若是有出息了，將來不在軍中打壓他們纔怪。
兩人默了一下，柳城會便呵呵笑道：“甄公……甄小侯爺，快開席了，我們不方便繼續在您這裡閒聊，就回自己的座位了。”
他們分明是被林聽雨的話嚇到了。
林聽雨見他們起身也不挽留，只是仍舊淡淡地說了一句：“若是有意，以後不妨來我甄家軍。我爺爺定會舉雙手歡迎。”
到時候以甄成飛的手段，定會叫這二人脫胎換骨，不會再有半點紈絝樣兒。
甄成飛那老傢伙可只對他的孫子手軟。
柳城會和黃池走了沒一會兒，那五皇子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許多聚堆聊天的公子們一見都趕緊各回各自的座位。
五皇子站得主位之上，跟大家說一些場面上的話，之後就宣佈開席。
這種宴會，林聽雨以前雖然參加過，可是，參加的都是女賓那邊，這還是頭一回坐在男賓當中。不清楚這些男賓在聚會中都會談論什麼，林聽雨便沉默着，專心吃自己面前的酒菜。
“聽說西城芙蓉樓新來了一個最擅彈琴唱曲的姑娘，名叫小藝，昨日我去聽了聽，那嗓子果真是天籟之音，在下聽過之後。耳邊至今還回響着小藝姑娘的聲音。”
“我倒是也聽說了那小藝姑娘的芳名，據說連七王爺都曾因她不止光顧過一次芙蓉樓了。”
“那小藝姑娘不過纔來了京城幾日，芳名就已遠播，可見是有些真本事的。”
……
衆人客套過後。就有身旁的幾桌相臨的公子議論起京城中最近最有名的藝妓。
五皇子呵呵一笑，道：“要說這小藝姑娘在琴曲方面的才藝，還真非是一般的了得。可巧我先前曾聽七叔提起，因着今日要辦宴席，就去請了那小藝姑娘前來。本是打算席到中旬再喚她前來獻藝的。
但我見衆位對此甚有興趣，若是各位有意，本王即刻宣她上來，這就給各位湊唱一曲，如何？”
“哎呀，真是太好了，五皇子還真是有心了。”立刻就有人附和。
那五皇子哈哈一笑，便即讓個小太監去喚了小藝前來。林聽雨微一擡眼打量了她一下，見是個面容清秀淡雅的十八九歲女孩兒，揹着琴前來。行到廳中就朝前方的五皇子和左右兩側的公子們行了一圈禮，然後就坐下開始彈唱。
她的嗓音清麗飄渺，給人一種空靈之感，確實很有特色。
一曲琴曲唱罷，衆人無不叫好。
忽地就聽廳外由遠及近，一個女子的聲音居然朗朗地傳來：“此曲雖好，可是未免過於迷醉，靡靡之音，與各位堂堂男兒身似乎不太相符。”
聽聲音就知道那說話者是七公主沐謹妍。
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聽在在座諸多公子耳裡。未免刺耳傷人，少不得要引來一場爭論。可是，這話是沐謹妍說的，就另當別論了。
她一介女流。卻是喜好征伐，小小年紀就已經建立軍功不說，一身武功更是遠超席間諸多男兒，是以一席話說的在座的許多公子都不覺汗顏。
林聽雨低眉順目，仍舊安靜吃着自己的飯菜，好象她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就只她桌前的那桌酒菜似的。事實上，她心中卻是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喜歡鏗鏘之樂的玉淵來。
這讓她心頭掠起一種思念與神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能再與他的轉世相遇？
那沐謹妍話音落時，人已經走進了大廳。奇怪的很，她雖是女流，可是，一身颯爽英姿地站到衆男子面前，衆人竟是一點也不覺得違和。
在甄雲生的記憶中，聚會的時候，這個沐謹妍竟似乎多到男賓席中稍坐。之後就會回宮中自己的居所，多數時候都不會參與女賓的席宴，着實奇葩得緊。
此時多半是衆人見怪不怪，也沒覺得她的到來是奇事。只不過，她身後跟着的一身鶯黃裙裝的明媚少女頗爲讓人驚訝。
這少女自然就是顏若曦，跟着沐謹妍亦步亦趨地走進了男賓廳。
大概是發現衆人的眼光落在顏若曦身上，沐謹妍解釋道：“我已經提請父皇，若曦今日起就是我身邊服侍的女官了。”
這麼說從今天開始，這個顏若曦就可以寸步不離地跟在沐謹妍身邊了。她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手段，居然如此討沐謹妍歡心。
多半是過年期間兩人一個宮外，一個宮內，二人無法相見，再加上春獵一去兩月有餘，這兩位已是數月未見，顏若曦就想到了做沐謹妍身邊女官這一招。
以後沐謹妍再離開京城，帶上顏若曦也是名正言順。
林聽雨心中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危機感。顏若曦現在與沐謹妍寸步不離，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將沐謹妍成功拿下，完成任務而去了。
沐謹妍此話一出，林聽雨只是暗中驚歎了一番。坐在她後排席位上的某位世家公子卻是已經無法壓抑心中的驚怒，有些凜凜地瞪着顏若曦了。
沐謹妍年紀雖然不大，但從軍卻有些年頭，再加上武道高深，爲人敏銳得很。
她立刻發現了有道不友善的目光正赤裸裸地瞪着自己剛剛親自提拔上來的女官，轉頭，對那目光的主人——顏承冷冷說道：“顏公子，你對父皇的此項決議可是有什麼異議？”
這一頂大帽子扣的，直接把顏承扣上欺君的大罪了。把那顏承嚇得臉色登時大變，忙恭敬地連聲說道：“不敢不敢。”
五皇子衝沐謹妍招手說道：“七妹快上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