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一族,株連九族,秋後問斬。奴僕雜役,發配邊疆苦役,以禁效尤,責刑部即刻督辦。”
說罷,就有人匆匆跑進來,將被捋了官帽的安丞相和地上默不作聲的安青珹壓了下去。
“還有誰,你們還有誰?拿了不該拿的?做了不該做的?都說出來吧,朕不想一一查證了。”
軒轅曄澤有些疲憊,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個明君,他一直雄心勃勃想要一統天下。
可是,看看,他的身邊,居然有這麼大一條蛀蟲,他的私家財產,差不多就是國庫的一半了。
而這裡面,還有自己聽信後宮,做出的糊塗決定。
軒轅曄澤有些灰心。
下面的大臣們一個個的都不敢出聲,等着這暴風雨快點過去。
廢話,誰敢吭聲,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啊。
本就因爲私自見了一下弟弟,而被禁足的安青素,消息沒那麼靈通,等到她知道這一消息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你們這些狗奴才,都給本宮讓開。”
平日裡優雅端莊,溫柔賢淑的安貴妃,也暴露了她癲狂瘋魔的一面。
“娘娘,你還是手腳麻利些,別讓雜家難做的好。”
同安站在門口,看着奮力反抗的安青素,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本宮要見皇上,聽到了沒有!”安青素再也沒有了往日高高在上時的端莊大氣。
因爲掙扎,披頭散髮,衣衫凌亂,面目猙獰的看着同安公公。
可惜同安公公雖然年輕,卻早就已經見慣了這水流般的後宮貴主,並不爲其所動,不耐煩的擡手,示意下頭的人手腳麻利些。
“雜家勸你還是識相一點,爲小公主積點兒德吧,若非因爲小公主,皇上仁慈,你這會應該跟安氏一族一起,下了天牢了。”
一句話,滅了安青素所有的念頭。
安青素呆呆的坐在地板上,茫然四顧,這個華麗的宮殿,以後再也跟她沒有關係了。
她是罪臣之女,投敵叛國的罪名,被打入冷宮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彷彿是將同安公公的話聽進去了,安青素沒有再反抗,任由小太監們粗魯的收拾了她的衣物,挪回了悽慘冷清,陰風陣陣的冷宮。
她還是軒轅曄澤上臺後,第一個打入冷宮的嬪妃呢,也是軒轅曄澤後宮裡,位份最高的嬪妃。
那些蠢貨,應該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的悲慘境遇了吧,安青素自嘲的勾了勾脣角。
她從來就看不起那些只會勾心鬥角、斤斤計較的女人。所以她比她們站的高。
哪怕她現在身陷囹圄,也比她們有氣勢,至少,她曾經擁有過,她們做夢也不敢觸摸的東西。
而且,她堅信,她的修文會來救她的。
呂修文是皇上身邊的第一紅人,肯定有辦法救自己出去的,他從來就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不,有,他不同意她對付徐之昕,那是他第一次違抗她的意願。
所以,她纔在他身上撒了些父親交給她的藥粉,她只是想逼他跟她低頭,僅此而已。
說到底,她眷戀的,還是她的權利、地位。
她會做很多事,手染鮮血,可要說通敵叛國,她沒有那麼做的必要。
就目前而言,她已經是後宮裡至高無上的存在了,軒轅曄澤也明確表示過,不會立後。
可惜她不知道,她被他利益薰心的父親出賣了,那哪裡是什麼讓人聽話的藥啊,那是會要人命的東西。
還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呂修文收到消息的時候,簡直不能接受。
真的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他恨不得當時就衝進宮,問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問問她,他到底哪裡對不起她了?
這麼多年,他做的還不夠多嗎?
他只比軒轅曄澤小五歲,可現在,軒轅曄澤的長公主都已經快及笄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就因爲她幽怨的一句,娶了別人就忘了她了,他硬是撐着壓力,單身到了現在,連個通房都沒有。
她想要的,自己哪一次不是親手奉上?
多少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因爲擋了她安家的路,而被自己不着痕跡的掃開。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勸別人的時候,可以很機智、很理性的就事情的客觀事實來闡述,可到了自己頭上,就不是那回事兒了。
呂修文就跟進了死衚衕一樣,想不明白了。
他在她身上,浪費了整整十年的青春啊。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他沒有建功立業的雄心,沒有光宗耀祖的抱負,只爲了守着她。
她從來不知道,那些被她樂此不疲的宮宴,他是如何痛苦的看着,她在別人懷裡笑顏如花的。
許馨兒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喝的酩酊大醉,還一個勁的拎着酒罈子往嘴裡灌。
老管家福伯有些爲難的看了眼許馨兒。
他家將軍現在已經人事不省了,這徐大人看着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他家將軍操練。
“喂,呂修文!”許馨兒還沒走到跟前,就被他身上濃郁的酒氣薰的倒退了兩步,皺着眉頭開口。
“幹,幹什麼?”呂修文扔掉空酒罈子,醉眼迷離的看着眼前搖搖晃晃的人影。
“馨兒?”試探的開口,卻滿嘴苦澀。
腦海裡,不期然間,又想起了當初,她看着他時候,害羞帶怯的目光。
想起了自己狠心離開時,她失魂落魄,悲傷絕望的樣子。
“滴,好感度加10,當前好感度65。”
還好,她現在過得很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像自己,始終被人當成玩物還不自知。
不由的,又想起了他跟安青素初遇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孩兒,脣紅齒白,嬌豔明麗,身邊圍了不少的王孫貴族,豪門貴胄。
而他,只是被人順帶帶過去的,猶如下人一樣的存在。
森嚴的等級制度,讓他只能仰望她燦爛的笑顏,看她像只美麗的蝴蝶,周旋在他們之間。
後來,他隨軍上了戰場,奮勇殺敵,就是爲了早立戰功,上門求娶。
卻哪知,上天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她成了他姐夫續絃的皇子妃。
她哭着求他,幫幫他,他若是失敗,她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於是,他第一個站在了軒轅曄澤的身後,還要以死去姐姐的名義。
再後來,她變得越來越高貴,越來越優雅,越來越深沉,也越來越殘忍。
可他自始至終,還是那個只能仰望她的傻小子,哪怕他已經官居一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爲什麼,爲什麼?”
呂修文坐在院子裡的一處臺階上,寒冷的冬夜裡,他就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胸前也早已經被酒水打溼了大片。
“福伯,先找個人將他擡進房間裡吧。”許馨兒有些嫌棄的扇了扇直撲鼻翼的酒味。
“這,徐大人,這個,將軍他若是不同意,沒人能將他擡進去。”福伯實在爲難,卻又不得不開口。
合着他還會耍酒瘋啊?許馨兒都快被他氣笑了。
“大人?!”眼看着許馨兒往前走去,福伯驚呼。若是將軍失手打傷了徐大人,待他清醒之後,又少不得要自責了。
而且,就徐大人這身板,哪裡吃的住將軍的力氣,一拳下去,估計半條命就沒了。
許馨兒卻沒有他那麼多的顧慮,首先,她知道白子路肯定在暗處守着呢,一有不對,她只需要躲閃一下,就好。
再說了,別忘了,她曾經也是做過女俠的,雖然內力沒有了,骨子裡的機警和敏捷度還是有的。
對付區區一個爛醉如泥的呂修文,那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馨兒,對不起……”不知道呂修文腦子裡。又想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安的囈語着。
“呂修文?”這人不會就這麼睡着了吧。
“我知道,一切都是報應,報應不爽,報應不爽啊,哈哈哈哈。”原本已經睡着的人,停了一下,又開始絮絮叨叨了。
“呂修文,起來,你喝醉了,現在需要休息。”許馨兒嫌棄的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他。
實在是是身上的酒味太濃了,讓她覺得,再待下去她也會醉了。
“我沒喝醉,誰說我喝醉了?來,繼續喝!”說着,又開始在身邊摸酒罈子了。
許馨兒看着眼前暴躁異常的呂修文,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
她沒有應付醉漢的經驗啊。
“嗯,平時都是你喝醉了,讓別人伺候你的。”
空間裡,不甘寂寞的小屁孩打了個飽嗝,忍不住懟上喬璐。
“那塊能量源還是賣給系統商城,換些積分吧。”許馨兒幽幽的開口。
“……”一句話,成功讓小傢伙閉上了嘴巴。小樣兒,姐姐還治不了你了。
“福伯讓人煮碗醒酒湯來,我勸勸他。”許馨兒說完,強忍着逃離的腳步,走到了呂修文身邊。
“修文哥哥,修文哥哥。”沒辦法,看着周邊滿地的酒罈子,也知道他喝了不少了。
“馨兒?真的是你嗎,馨兒?”呂修文跟迴光返照似的,一瞬間眼睛裡有清明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