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若水居然還如此執迷不悟,就連凌夕也不得不對她的執念說一聲佩服。
若水用力抱着衣裳,盯着她,哪怕眼裡有着慌亂,可對宗政初陽的執着卻依然能支撐起她的信念,讓她面對凌夕不屑的目光。
“他不會丟下我的,我爹對他有恩,他絕對不會置我於不顧。你等着瞧,總有一天我會把他搶過來,我會……”
“你們家對他的恩惠,他早就已經還清。”凌夕靠在一旁的木桌邊,斜眼看着她,不置可否道:
“那日你被黑衣人帶走,別忘了是初陽救的你,既然你說你們家對他有恩惠,那麼,那次就算是他對你們家報的恩。”
“你以爲這樣一次相救能抵去多少恩惠?”若水冷哼,一臉不屑。
“那你以爲你們家給他們姐弟倆的恩惠又是多大?”凌夕是真的瞧不起這個女人,打從心底瞧不起。
“永遠拿着那點小恩小惠去強迫人家一輩子對你好,你不覺得自己太無恥了嗎?”
見她還想開口辯駁,凌夕臉色一沉,目光倏地冰冷了起來:
“再大的恩惠也總有報完的一天,他們姐弟倆直到現在還願意對你好是因爲他們善良,而不是因爲你們家給他們的恩惠足以讓他們永無止境地任由你胡鬧下去,你懂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如我所說,那日在碼頭上初陽已經救過你一命,他們宗政家與你再沒有半點拖欠。若我是你,回去之後便好好洗心革面,利用宴會演出的機會討好六王爺,進他的王爺府,安心做一名小妾,安安穩穩過下去。”
“若是不願意,那便另找一位良人把自己贖出去。你若還想呆在翡翠樓那便繼續,沒有人會阻止,當然也不會有人再多看你一眼。”
她所說的“沒有人再多看她一眼”。意思是宗政初陽從此以後不會再管她的事,若水聽得明白,心裡卻依然有着不甘。
“你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初陽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別以爲憑你幾句話就能離間我和他的感情。”
“你和他之間能有什麼感情?”凌夕笑得不屑,站直身軀,冷冷盯着她,不願再與她多廢話:“你們家或許曾經對他們兩姐弟有恩惠,可你對我不一樣,你對我只有過傷害。”
那日她曾經想過要救她,可她卻反過來想要害她,於她來說她是敵人,是一個她可以毫不手軟去對付的壞女人。
她薄脣彎起,依然笑得輕柔:“以後若是再讓我看到你糾纏我的男人,我會讓你嚐嚐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若水心頭因爲她冷酷的話不自覺顫抖着,可她依然不想放棄:“你不敢的……”
“你可以試試。”不再與她多說,凌夕轉身往門外走去。
出了門又看着守在一旁的阿福,淡言道:“把她扔出去,以後誰讓這個女人進來,你們自己看着辦。”
“是,小的明白!”阿福現在對她比對宗政初陽還要恭敬與順從,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在這個竹苑裡已經輪不到他們爺說話了,連他們爺都聽夫人的,誰還敢不把她的命令當一回事?
凌夕走了之後,阿福便進了門,看着依然呆愣在原地的若水,冷聲道:“這衣裳你若是不穿那便把它扔下,現在,跟我出去。”
聽到他的話,若水才猛地從剛纔凌夕給她帶來的恐懼和震撼中回過神,她嚇了一跳,忙抱緊衣裳,瞪着阿福尖叫道:“出去,你出去!我要穿衣裳,你出去!”
阿福懶得理這個已經陷入歇斯底里狀態下的女人,他轉身出了門。
若水哪怕心裡再委屈也不敢多說什麼,手忙腳亂地把衣裳套在自己身上之後,才邁着輕飄飄的步伐往門外走去。
她已經兩天一夜滴水不沾了,現在不僅餓得慌也渴得慌。
柴房裡除了乾柴什麼都沒有,連水都沒有一滴。
剛出了房門她又看着阿福,楚楚可憐道:“能不能給我一口水?”
阿福瞟了她一眼,冷哼:“你還想喝這裡的水?簡直是做夢!走不走?再不走我讓人把你擡着扔出去。”
若水這下是徹底絕望了,這個地方太可怕,不僅凌夕如魔鬼一般恐怖,就連下人們也都殘暴不仁可怕得很,居然連一口水也不捨得給她喝!
其實她不知道阿福是真的被嚇怕了,誰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還有什麼手段?現在能把她趕緊扔出去,對他來說纔是最好的。
扔出去之後他還得想辦法去討好他們的夫人,否則,哪天夫人若是不高興翻起舊賬來,他也將在劫難逃。
……
總算把若水送走了,竹苑又恢復了一貫的安寧。
宗政初陽在修養了數日之後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心裡的鬱結被解開之後,心寬了,心情好了,整個人頓時輕快了不少。
本來就是體制強悍的人,哪怕心脈受了損,傷得不算輕,但,數日的工夫已足夠讓他恢復了大半的精神和力氣。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呆在竹苑裡,因爲凌夕說了,不許他隨意外出,怕他病情有任何惡化。
不能離開,便只能讓人把畫扇樓的賬冊和要處理的文件送過來,他與凌夕一道,白日裡在房內做事,偶爾出去院裡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等累了便回房休息,起來之後要麼用膳要麼繼續做事,日子過得很平靜也很平淡,可卻是溫馨而安逸的。
有時候他也會想,其實人活一輩子追求的都是些什麼,想想,也不過是想要能簡簡單單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好好生活罷了。
過去總是想不明白,總以爲把自己的事業無限地擴大,讓自己成爲萬能而又無比強悍的男人,這樣,他纔有能力去保護他心愛的女子,他的家人。
可在這一路走過來的過程中,他卻忽略了這一份小小的溫馨與感動。
如今與凌夕呆在一起,時不時從忙碌中擡頭看她一眼,看到她,心便又安定了下去,做起事來效率也比從前高太多。
凌夕這幾日基本上都在竹苑呆着,偶爾會回美人坊一趟,過不了多久便會回來陪他。
就這樣安安靜靜過了五日,宗政初陽的傷徹底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