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讓盧正調查事情之外,我還讓姜濤注意拆遷那邊的事情,同時去了趟拆遷指揮部,視察了工作。
給我感覺一切還是比較正常,常青跟我彙報了丈量進度,目前進展較爲順利,除了有幾家釘子戶,基本上丈量完畢!
我問有什麼困難沒有,常青說現在沒有太大的困難。
我點點頭,我現在的工作做法很簡單,將工作佈置下去,我只過問進度和結果,至於中間過程我並不過問。
因爲我是區長,如果事事都讓我親力親爲,英年早逝是必須的,還有要哪些副區長幹什麼,難道熬湯啊!
再說了,既然將工作佈置給對方,就應該信任對方,沒事跑過去指手畫腳,真的很惹人嫌。
我對拆遷進度表示了肯定,同時問了一下拆遷公司,常青說了一個公司名字,我點點頭,說注意工作方法,不要出紕漏。
常青說一定,我接着又見了見負責拆遷的人員,言語上表示了勉勵,又跟他們吃了一頓午飯,拆遷人員表示很激動。
而且全過程被電視臺和報紙進行了報道,作爲領導曝光率是很必要的,因爲上面總不能一天問你幹了點啥,或者天天聽你彙報工作,而新聞媒體就成了最好的彙報方式。
而且不少地方幹部,爲了能入領導的法眼,經常打聽領導看什麼報紙,看什麼新聞節目。瞭解清楚後,想辦法讓自己出現在報紙和新聞節目中。
當然肯定不是白上,那啥你懂得!
而且作爲官員也要保持一定的曝光率,就跟影視明星差不多,影視明星是爲了保持人氣,而官員是爲了拓展自己政治影響力。
如果有段時間在媒體沒有出現,肯定會有人猜測,這位老兄是不是出事了!
我讓老周暗地裡調查一下這個拆遷公司,該留意的還是要留意!
周書記好幾次把我叫到辦公室,親自過問拆遷進度,對這個事情表示非常關心。
而李青山那裡似乎並不怎麼過問,以前被周書記壓着心情不爽,後來周書記走了,他當了市委書記心情舒暢了,可沒想到轉來轉去又湊到一塊,估計是心情挺鬱悶。
可是到後來,李青山跟我聊過一次,說起這個事情,他說省城的事情最難幹,而且各方面關係也非常複雜,想要把關係理順實在太困難,一動不如一靜。
再說他是從省政府出來的,知道里面很多內幕,所以出於這些考慮,他儘量維持現狀不變。
當然紅橋區的改造,是周書記力主推行,對於李青山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有人衝在前面擋槍,自己躲在後面喊喊口號,觀察觀察風向,再決定後面的動作。
有人傳出來常務副省長蔣宗濤,跟張洪量的案子牽連起來,據說其中價值最高唐伯虎的美人圖,就是落在他的手中。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忽然想起了蔣佩佩,以及那夜車上的男人,還有隔着玻璃冰冷的目光,我幾乎可以肯定,車上坐的男人就是蔣宗濤。
而是蔣宗濤每天該出席會議依舊出席會議,該作報告依舊作報告,該視察還繼續視察,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很快這個小道消息銷聲匿跡了,到後來傳出張洪量瘋了的消息,而且很快被送進省精神病院,據說有人見過他,一個人待在小屋裡,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說着,某某局長你應該這樣做,某某區長你應該那樣做,看樣子就像在佈置工作!
我聽說之後,不禁有些感慨,成了神經病還不忘當官,可見官帽子的魔力有多大。
至於尹博生因爲第五大道私設賭場,還有暗中操縱黑社會,被判了十五年,至於那幾幅畫,依舊不見下落!
後來程家連續在國內投資,也淡了尋畫的心思,事情就這麼一點點的被時間沖淡了。
而如火如荼的拆遷工作也已經開始了,對於這個工作我不是一般的重視,因爲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現問題。
我乾脆直接將辦公地點搬到了拆遷指揮部,親自坐鎮,工作緊張的時候,我甚至晚上睡在了指揮部。
到了盛夏季節,省城的夏天最難熬,因爲人口密集,加上處於谷底,熱量淤積在一塊,就像個蒸籠一般。
而且今年的夏天分外熱,而指揮部又是簡易房,就算你什麼也不幹,坐在裡面,汗水也不住的往下流。
與此同時,省城的空調也賣得脫銷了,空調成了家家戶戶的標配,帶來的後果就是用電量急劇上升。
城中村失火了,地點一棟五層高的簡易樓房,火勢非常大,燒死了十五個人,火災原因查清楚,主要是因爲房主違規搭建,私接線路,造成線路短路引起火災!
爲了出租掙錢,儘量多擴容房間,什麼逃生通道,什麼消防器材全都沒有。
還有因爲無序亂建房,兩邊道路被佔,消防車近在咫尺無法過去,眼睜睜的看着火勢快速蔓延。
可是這宗慘案過去之後沒有兩天,又一所城中村自建房發生了火災,這一次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波及到了周圍鄰近建築物。
而且正發生在國家一級文化重點保護單位,碑林,如果碑林在火災中毀於一旦,造成的損失絕對無法估量,而且形成的影響也非常惡劣。
周書記當機立斷,調來推土機將周圍建築物推到,形成防火隔離帶,這才讓碑林倖免於難!
連續兩場火災發生後,林書記非常震怒,在省常委會上直接點名,說周書記對這個事情又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周書記在省常委會上做了深刻檢討,接着省委林書記提出城中村亂建房的現象必須遏制,還有城中村必須有序規劃建設。
周書記提到我,,說紅橋區正在做這項工作,並且已經取得一定的效果。
林書記聽完之後,省委常委會也不開了,說現在就去看看,就這樣省委常委一股腦的前往紅橋區。
當時我正在興旺村,高樂山還有城建局局長寧立夫,以及拆遷領導成員,正在對照規劃圖實地考察工作。
聽到這個消息腦袋嗡的一聲,感覺渾身的毛孔全都炸開,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所有的省委常委都要到紅橋區調研,我去,這是什麼節奏!
好吧,我下班一定去買彩票,估計頭等獎非我莫屬!
當衆人知道省委常委要來的消息,都將目光放在我身上,這目光似乎帶着疑問,覺得我是在跟他們開玩笑。
我又好氣又好笑,說發什麼愣,趕緊活動起來,我正說着,兩輛豐田霸道警車開車警笛,後面跟着一輛考斯特!
我去說到就到,楊毅書記也接到通知,正在往這裡趕。
考斯特停在了路邊,我感覺頭有些暈,就像喝了就一樣,心裡就想揣了只活兔子,不停亂蹦!
我看見門開了,有人從上面下來,我咬了咬牙邁着腳步向着那裡走去,說實話小腿子真的哆嗦,我估計那一刻我走路的姿勢非常僵硬。
腦袋裡一片空白,似乎大腦停止了思考,等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走到了考斯特旁,而且有兩個人攔住了我!
薛部長擺擺手,我這才走了過去,林書記瞅着我,我笑了笑嘴裡說道,歡,歡迎林書記!
林書記看了看我,此刻的我身穿一身運動衣,這些天住在指揮部,條件肯定上不去,衣服上全都是灰塵,而且剛纔在查看工程的時候,不小心被掛爛了,胳膊上有個大口子,呼扇扇的很不雅觀。
這兩天忙的鬍子也沒刮,頭髮更是沒有理,腳上的鞋都是灰塵,整個人看起跟民工沒什麼兩樣,狼狽極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身裝束見林書記,還真的有些失禮了!
可林書記卻點點頭,指着我說了一個字,好!
說實話,我當時聽得一愣,緊跟着渾身的血液似乎涌到頭頂,暈暈乎乎的,林書記竟然當着衆常委面誇獎我,誇獎我一個好字!
這是怎樣的榮耀!我簡直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林書記叫過謝處長說,他有一身新的運動服,讓謝處長明天給我送過來!
我當時真的激動無以復加,省委林書記看見我衣服破了,竟然送我一身運動服,說起來還真的沒出息,當時眼睛一紅差點掉下眼淚。
林書記拍了拍我說道,走吧,小張區長給大家介紹一下!
就這樣我領着林書記還有省委常委,在興盛村拆遷工地邊走邊看,邊看我邊介紹。
將整體的規劃以及道路建設按照我的思路構想說了一下,林書記說我一軸雙城區的構想很好,東西兩部分平衡發展,以人口帶動經濟,以整體規劃代替無序建設,這樣的思路非常好。
接着扭過頭看着周圍的常委說道,大家都看了都聽了,覺得怎麼樣?
這個時候我聽見有人說,好是好,但是按照小張區長的思路去建設紅橋區,恐怕會花費百億不止,還說紅橋區年財政收入也就是三十多個億,我這樣花法是不是會給區財政背上承重的負擔!
我看了一眼說話人,五十多歲,身材消瘦,鷹鼻鷂眼,同時還有一頭濃密的黑髮,而且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着我,目光說不出的犀利,同時有股龐大的壓力向我席捲而來。
說話的人,正是副省長蔣宗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