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到現在我都搞不懂,爲啥會做出那個決定,因爲哪怕稍微有些理智的人,也不會這樣做。
而且如果我不這樣做,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許擺在我面前也許是另外一片天地。
也許這就是人生,誰有能說的清呢?
我曾經不止一次分析過我的性格,有個非常致命的弱點,往好了說就是很熱血,但往壞了說就是容易衝動,再往壞了說,那就脾氣上來,不計後果的臭傻筆!
儘管知道留在江北公司是最壞的選擇,可還是留下來,現在每每回憶此事情,都不禁暗自苦笑。
不過,過去的終究過去了,可眼下這條路還得走!
我也曾問自己,如果命運讓我重新再選擇一次,會選擇離開江北公司嗎?
答案多半還是留下來!呵呵,也許我心中總有種不安分的血液,而這不安分就是adventure,喜歡一種新的挑戰,而且這種挑戰總會帶給我全新的感受。
沒有這不安分,我也許還可能留在效能辦,做着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默默等待着升遷。
也許就像很多的公務員一樣,混着日子,在慢慢地一點點的,平凡中老去!
宗鼎給我打了電話,說很佩服我的決定,而且還佩服我不知死的精神。我淡淡的告訴他,如果只是佩服的話,我已經知道了。
宗鼎哈哈的笑了兩聲,說讓我做事情儘量小心點,而且不要試圖去碰那些東西,說我懂得!說完掛了電話。
接完宗鼎的電話,我心裡挺不舒服,推開窗戶,一股勁風,頭髮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不停的牽扯着。
外面的花壇,外面的樹木,外面的水泥路,外面的廠房,還有更多的人,盡收在眼底。
我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
技術攻關小組重新成立了,馬康健繼續帶領成員開始日以繼夜的努力。
鄭華主動去醫院看了張宸,並且賠禮道歉,至於他跟林美玲的事情,肯定是沒有在當着他的面提起。
不過下面的人都在口口相傳,鄭華原本人就不怎麼樣,這下子更是成了人人嘲笑的對象。
至於林美玲過了沒多久,乾脆遞交了辭職報告,很快上面又派下來一個人,四十多歲,焦林軍,曾經是市裡會校的老師,後來調到市財政局工作,這一次來接替林美玲的工作。
來了之後負責財務口,對於這個我沒有干涉,而是表示支持他的工作。
因爲我很清楚,既然林美玲辭職,按道理說簡單的內部產生新的管理人員就可以。
可是這邊剛辭職,那邊就往下派人,說明什麼,說明有人不希望財務口被我所掌控。
而且宗鼎已經在電話裡警告我了,所以對於財務口上,我暫時沒有動的想法。
至於曼妮那裡,似乎還跟以前一樣,每天上下班,我回來準備好飯菜,然後相互偎依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有好幾次想要提起江北公司的話頭,但是曼妮都輕輕巧巧的滑了過去,我清楚曼妮還是很在意的,但是她不想提起,就像不想提起她的家世一樣。
當然我跟曼妮相互偎依看電視的日子,真的屈指可數,大部分時間我都帶着公司裡,經常帶着一身疲倦回家,跟曼妮聊不了兩句就躺在牀上睡着了。
說實話,一個人的精力確實是有限的,儘管我幾乎天天回家,可跟曼妮交流的時間一點點少了,甚至我有時候都回憶不起來,上一次我們交談是什麼時候。
更爲可怕的是,我竟然毫無察覺,就這樣早出晚歸,將心思都放在了公司裡。
就在某天的早晨,我醒來洗漱好準備離開家,曼妮叫住我,說能不能陪她去一趟醫院。
我有些詫異的問曼妮怎麼了?曼妮說最近胃口不好,不想吃東西,而且肚子總感覺隱隱作疼。
我說行,你先躺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正要給打電話,公司的電話已經來了,錢正義在電話裡說,公司出事故了,有個車間的天車工,因爲操作不但,在吊動配件的時候掉落砸着人了!
我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人有沒有事?
錢正義說人已經送往醫院急救,公司相關負責人也趕往了醫院。
我說我立刻就去公司,可話說出口,這纔想起曼妮,急忙回頭看看曼妮,曼妮笑着說道,已經好了多,讓我別擔心。
我說那啥咱們這就走,先去醫院再說,可是曼妮卻說沒事,真的沒事了!
我聽見曼妮這樣說,又瞅了瞅她臉上的神情,曼妮衝我輕鬆的笑了笑,我以爲是一般的肚子着涼,給曼妮灌了一個暖水袋,又倒了一杯熱水拿了點藥。
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家!
可是我沒有想到,這一次的離開,卻足以讓我後悔一輩子!
到了單位將事情處理完,又去了醫院看望傷者,所幸的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倒是虛驚一場。
不過這也給我挺了個醒,安全問題必須要認真對待。
回到公司我召集黨委,開了一個關於生產安全問題會,正開了一半,我的響了,拿起來是宗鼎的電話,我有些不耐煩的摁斷。
可過了不到一分鐘電話接着響起來,我接着摁斷,還繼續打過來,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接起電話,裡面傳來宗鼎暴怒的聲音,張子健我草泥馬!
我當時一愣,正要問怎麼回事,宗鼎怒氣衝衝的吼道,讓我立刻去二醫院,如果不來的話,他絕對親手拿刀活颳了我!
接着掛了,而我已經意識到跟曼妮有關,聯想起早上曼妮跟我說的話,頓時感覺手腳冰涼,眼前發黑。
衆人用詫異的目光看着我,我也顧不得許多,說了聲散會,拔腳就跑出了會議室,一邊跑一邊給老周打電話。
老周拉上我向着二醫院而去……。
當我出現在病房門口,推開門看見曼妮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隻大手揪住了我的脖子,回頭看見一張憤怒的臉,宗鼎全然沒有了笑眯眯的樣子,滿臉的狠厲之色,說實話看到那張臉,我只感覺到一股涼氣,順着腳底直竄頭頂。
宗鼎揪着我就走,而我似乎也忘記了反抗,就這樣被宗鼎拉倒樓道外面,還沒有說話,兩記重重的耳光。
說實話打得我眼冒金星,腦袋裡嗡嗡作響,又驚又怒,正想問爲什麼,又是兩記耳光,緊跟着就是一拳,狠狠打在我的肚子上。
五臟六腑就像被電猛擊一樣,瞬間收縮,像被一隻大手捏在一塊,我手捂着肚子,踉蹌着向後退了兩步,靠在了牆上。
宗鼎的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眯着眼睛注視着我,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兇惡的表情,慢慢的跟我說,要不是曼妮,他早就把我剁成一塊塊喂狗!
說真的,他說的話我相信了,而且真相信了,那隻手還不停的捏緊,捏緊,呼吸困難,徒勞的張着嘴,感覺肺部簡直快爆裂。
而我就這樣被掐着脖子直挺挺的靠在牆上,真的忘記了掙扎!
宗鼎的手鬆開,我身體一軟,靠着牆軟軟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就像脫離水掉落在地上的魚一般。
宗鼎蹲下來看着我,過了一會兒說道,好好對待曼妮,要不然他讓我生不如死,說完這句話宗鼎站起身走了。
我看着宗鼎的背影,慢慢站起來,扶着牆踉踉蹌蹌向着病房走去。
走進去,看見臉色蒼白的曼妮,還有插着管子的點滴,我心頭疼啊,而且這種疼,跟肉體受到的折磨截然不同。
說不出的感覺,真的,如果有代價能把我替換成曼妮,不論什麼條件我都毫不猶豫答應,就算讓我立刻去死!
我走到牀邊慢慢握住曼妮的手,手輕輕**着我的臉龐,眼淚真的抑制不住,一滴滴掉下來。
曼妮慢慢睜開眼睛,看見我笑了笑,輕輕地說道你來了!
我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的點着頭,哽咽着,曼妮笑着說我怎麼像個孩子,她不是好好的,哭什麼?
我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哭,曼妮用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淚水,可臉色頓時變了,摸着我的臉,問我臉上怎麼回事。
我說,來的時候走得急,摔了一跤!
曼妮說我這麼大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可是說着她也哭了,低聲說着對不起,說沒有保住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曼妮流產了!
看着曼妮的傷心,我更是忍不住,急忙把她抱在懷中,不停地安慰着她,可心中充滿了自責,最應該對不起的是我,如果我送她到醫院,也許就不會有事!
也許再過幾個月,我們就會有個可愛的寶寶,不,是肯定就會有個可愛的寶寶,我跟曼妮的孩子!
而且我這個時候纔回憶起來,前幾天曼妮跟我說過,她的例假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
可現在,現在,我將懷中的女人緊緊摟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曼妮在我懷中睡着了,我很小心的將曼妮放到牀上,又替她蓋好被子,走了出去拿出撥了個電話,等了一會兒,裡面傳來宗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