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
從宋之昀離開到現在不過五分鐘,阮軟卻覺得過了五十分鐘那樣漫長,碗裡的米飯都被她戳到了桌子上,一片狼藉。
門鈴忽然響了,阮軟神情一喜,以爲是宋之昀去而復返,快速跑過去開門,然而門外的人卻大大出乎所料——蘇慎。
阮軟還沒想明白蘇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已經滿身酒氣地倒向了她,阮軟嚇了一跳,連忙將扶住他:“蘇……蘇慎?你怎麼來了?”
蘇慎一隻手圈着她的肩膀,擡起頭的頭髮絲微潮,神情自嘲,口齒不清道:“她說你住在這裡,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你喝醉了?”幾乎是毫無疑問的。
蘇慎聽不進她的話,自顧自道:“軟軟,軟軟,你怎麼能回到他身邊呢?你怎麼能和他在一起呢?他會傷害你的,會傷害你的……”
阮軟嘆氣,他這個樣子她總不能把他丟在門外,只能攙扶着他進門,放在沙發上,他身上的酒味濃郁得嗆人,這還是她認識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模樣,皺着眉頭說:“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你先坐下,我去給泡杯蜂蜜水解酒。”
半醉半醒中的蘇慎隱約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忽然看到她轉身要走,心中一急,立即抓住她的手:“軟軟,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蘇慎,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倒杯水。”他的力氣很大,阮軟根本掙脫不開。
“軟軟,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啊,我喜歡你很久了啊,爲什麼誰都看出來,偏偏就你看不出來……還是說你根本不想看出來?是這樣吧?你根本不稀罕我的愛對不對?”
他越說越激動,忽然用力一拽,阮軟便直接撲到在了他身上,他緊緊抱着她的腰,阮軟大驚失色:“蘇慎,你不要這樣,你放開我。”
蘇慎含糊不清地嘟囔,顯然已經沒了意識,可手卻依舊像鋼筋鎖着她,阮軟掙扎了幾下,剛要推開,便是那麼恰好,有清冷的聲音突然破空而出。
“我出門還不到十分鐘,你們就這麼急不可耐?看來我回得不是時候。”
宋之昀!
他真的回來了!
可爲什麼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阮軟心跳如雷,宋之昀本身就誤會她和蘇慎的關係,再讓他看到這一幕,她真是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宋先生,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這都是誤會。”
“不是這樣,那是那樣?”他反問得輕描淡寫,甚至嘴角還噙着一抹嘲諷的笑,“阮軟,這次是我親眼看到。”
阮軟驟然一震。
宋之昀走了過來,將她從蘇慎懷裡拽出來,力氣很大,她撞上他的胸膛,他嘴角噙着抹笑,冰冷刺骨:“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他們之間的信任這般脆弱,根本經不起一星半點摧殘和打擊,這次又出了這種事,是不是又會成爲他們又一次互相誤會和傷害?
阮軟眼眸降下一片慘淡,有一種不是很疼但卻難以忍受的感受漸漸在身體裡蔓延開來,緩慢的,均勻的,直到將四肢百骸悉數覆蓋。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喝醉了,他喝醉了才跑來的。”阮軟竭盡全力地解釋着,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有了改善,她真的不想因爲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再次讓他們回到原點。
阮軟主動去拉他的手,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真的感覺不到我的心嗎?它明明只向着你啊……”
隔着一層布料,掌心下的顫動那麼清晰,宋之昀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深深地看着她,許久之後,收回了手。
他的手從她心口離開的一瞬,阮軟感覺到了寒意。
他往身後看了一眼,張叔心領神會,立即上前,將蘇慎扶了起來,阮軟不知道他要把人帶去哪裡,不禁問:“……你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宋之昀道:“喂狗。”
阮軟微微睜大眼睛。
“捨不得?”
阮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自然不希望他真做出什麼傷害蘇慎的事,可他此時明顯是在盛怒邊緣,她若是真爲蘇慎說一句好話,他怕是會生氣。
一時進退兩難,阮軟只能說:“……他是蘇家的人啊……”
“那又如何?”
宋之昀的神情看起來真有幾分想要草菅人命,阮軟心急,幸好張叔及時說:“蘇小姐別擔心,我只是讓人將蘇少爺送回家。”
阮軟鬆了口氣。
宋之昀已經重新回到餐桌,拿起筷子加了一根菜送入口中慢慢嚼着,看也不看她道:“還站在那做什麼,不想吃飯了?”
蘇慎沒有大礙,阮軟也就不那麼擔心,深呼吸了口氣走過去,這些菜其實都涼了,她怕他腸胃不好吃了會不舒服,只好將菜一樣一樣送入微波爐加熱。
阮軟將加熱後的菜重新擺上餐桌,宋之昀默不作聲地吃起來,阮軟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踟躕了一瞬,忍不住問:“宋先生,你相信我了嗎?我真的和蘇慎沒有關係。”
“否則我早就讓人把你一起丟出去。”
阮軟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相信她了。
緩緩鬆了口氣,阮軟低頭吃下一根菜,但又想不明白:“宋先生,你不是去看楊小姐了嗎?怎麼突然回來?”
宋之昀的筷子一頓。
阮軟坐在他對面,見他神情複雜,不由得輕聲喊:“宋先生?”
宋之昀垂下眼眸:“她沒事。”
“楊小姐不是腳……”
她的話還沒問完,宋之昀的神色倏地一變,像被觸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經,他毫無徵兆地伸手,橫過餐桌抓住她的手,咬着牙說:“你到底有完沒完!”
阮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