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多看了眼“女朋友”，從探子的角度，他反而覺得不錯。
因爲這個設定很符合他的操作計劃。
包括聯絡人的態度他覺得也夠專業。
隨着走進巨大的嶄新博物館內部，雖然還有很多展櫃、研究室、維護間都是空的。
聯絡人卻能非常專業的帶着行走在專業考古工作區，指着皖省古代地圖，講述過去數千年的歷史遺蹟分佈，重點強調了兩三個文化遺址帶。
就是以廬州爲中心，向東南方向一大片，屬於新石器時代遺址集中區，歷史上大禹治水的主要區域，祭壇、玉器、石器比較多。
然後往北則是漢唐宋明甚至春秋戰國等時期的各種墓葬比較多，那就金銀、青銅等各種文物數不勝數。
三五成羣的盜墓賊集中出沒在這幾個區域。
抓到的案例不少，但巨大的利益促使衆多犯罪分子繼續頂風作案。
因爲從土裡刨文物，比淘金更簡單更容易中大獎。
所以除了持續高壓抓盜墓賊，警方更想抓住的是完整銷贓網絡渠道。
這就不是各種嚴打能完成的事，必須得臥底進去。
藉着燕青俯身、湊近，蓋青雲默默拍下這些沒有對外發布的專業考古圖紙。
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各種已經被探明、保護性挖掘過的文物現場座標。
講解員熟悉本職工作的滔滔不絕，間隙拿可愛的保溫杯喝口水才皺眉：“你怎麼不記錄？”
聽得非常認真的燕青指指腦袋：“記着呢。”
何順芝馬上反過來考問：“剛纔說這裡是什麼？”
燕青不需要耳機裡的錄音支持，都對答如流：“2016年在這裡破獲了一起古墓葬盜掘案，根據犯罪分子交代，他們推斷勘測周圍十公里範圍內，還有衆多墓葬……”
何順芝像小學老師那樣鼓勵又疑惑的滿意：“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雖然儘量不要留下危險因素，但重點記錄還是很必要的。”
燕青很想說拿你那破記性跟我們倆的黃金組合比什麼呀。
但是工作狀態不吭聲。
蓋青雲更忙不過來，埋頭整理的情報、照片多到數不勝數。
還要分類。
何順芝確實下了功夫，最近幾年被盜墓賊關注最多的區域，所有案例都能倒背如流。
然後也承認這只是抓到的，沒抓到的應該纔是大多數。
好幾起大案都是因爲別的案子查到線索，才反過來抓住已經完成銷贓的盜墓案。
根據他們交代整個皖省地區明顯有人以規模相當龐大的局面在統一收購。
這種產業化、規模化的銷贓渠道才更讓警方頭痛。
因爲一旦銷贓容易，哪怕少賺點，也會極大的誘發遊手好閒的邊緣人物、被打擊過的老手，紛紛進入盜墓行業。
如果整個區域形成了盜墓風氣，那才非常可怕。
可這套收購銷贓體系非常狡猾，資金走網上，錢貨分離，甚至還有類似網購、二手交易平臺的新模式。
讓盜墓賊們只管挖，挖出來以後根本不用冒險拋頭露面的銷贓，默默的藏在整個快遞物流體系裡就完成了。
上次燕青偶然協助抓到的那幾個人，只是這個體系裡的鑑定師。
也就這個環節，稍微能被警方用傳統方式給盯住。
這些方向，其實上次馮隊長跟燕青拔草的時候，已經大概講過。
現在是何順芝整理出來所有已經偵破查證過的墓葬位置。
燕青默然不語，專心聽取思索。
何順芝很煩他這種老神在在的態度。
老孃辛苦多少個夜晚加班，才整理出來這麼多複雜詳細的信息，你只看看，能記住？
心血沒被重視的鬱悶，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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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突然提問好幾個信息點，人家又能精準複述。
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智商差很遠！
自我懷疑的感覺很不爽。
不是在天台的“臥底會議”開了快兩個小時。
何順芝連保溫杯的水都喝完了，燕青居然都是一直揹着手點頭嗯嗯。
她忍不住挑刺：“回頭你在維信上要有那種故意接近討好我的語言，營造出接近我就是爲了獲得博物館內部資料情報的文字氛圍，明白了嗎？”
燕青還是背手嗯嗯，最多抖抖肩頭手機示意蓋青雲這是你的事。
手機人啊啊啊，忙着呢，中原地區的墓葬遺蹟真的太多了，遍地都是！
兩人走出來的時候，何順芝都咬牙了。
可燕青走到園區門邊跨上共享單車時才說：“很好，你做的工作非常好，對我非常有用，但是記住伱出問題，就是我出問題，所以千萬注意安全，我以體院作爲大本營，你以這裡……我看安全性也不怎麼樣，吃住千萬注意安全。”
從他說做得非常好，何順芝忽然鬆弛下來，被認可被表揚感覺真好！
所以告別的時候還有笑意：“好，你也注意安全，老馮對你寄予了很大期望，我們都是你的後盾。”
燕青笑笑點頭騎車離開好一陣，何順芝才學着他背手的樣子，老氣橫秋的走回去。
立刻被同事包圍：“他就……騎個共享單車啊，看起來好年輕，沒有買車？”
“我男朋友剛買了輛奔馳……”
何順芝好想把這種物質化的廢物抓過來背摔！
那邊自行車上的兩人早已經在開會了：“你還是想帶着更多人一起幹這事兒？”
“嗯，你也看到了，到處都是墓葬區、遺址帶，光靠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查看到，我們現在有車、有人，鋪開來用絕對快很多很多，關鍵問題在夜視儀只有一部。”
蓋青雲習慣性的打開購物軟件：“我們那臺當然很昂貴，但普通款三五千，甚至幾百的也有，先買臺來試試看，這不是大問題，要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是臥底纔是關鍵。”
真的，跟燕青這樣的傢伙在一起。
高中畢業生也在瘋狂成長：“告訴他們，當然是怕走漏消息，可不說的話，萬一他們真把自己當壞人了怎麼辦？這會毀了他們的人生。”
燕青真沒把這當回事：“你也說了是萬一，先做起來看，隨時都能告訴他們。”
他連其他人的性命都不在乎。
蓋青雲慢慢想着說好。
他專注於把記錄下來的墓葬數據全都精確標註到衛星地圖上，地名、座標、環境照片，各種結合起來基本都能定位準確。
這也能極大的縮小範圍。
當天在體院吃過晚飯，他倆帶着去金陵的四人，開輛不起眼的國產SUV，疾馳出城。
燕青還是在副駕駛：“上次那些盜墓犯罪分子來砍殺我之後，聽說還不服氣，所以我現在想找了個辦法反過來收拾他們，那就是我們在可能會有人盜墓的區域溜圈，深夜時候尋找他們可能出沒的地方，只要發現真有人在盜墓，就立刻黑吃黑的搶車搶東西！”
那幾個體育生有瞬間的懵逼，戴洋、彭曉斌馬上說好，吳凱元有點猶豫。
長跑司機是疑惑：“不可能吧，如果這麼容易就能發現盜墓，警察爲什麼不用這個辦法？”
圍棋手也跟着思考了：“對啊，先不說黑吃黑犯法的問題，這種守株待兔的辦法也太渺茫了。”
燕青嘿嘿一笑，摸出一張手機打印的局部圖紙：“你們看這是專家繪製的墓葬出土分佈圖，盜墓賊的出沒規律一定在這周圍，然後我這裡有臺神器……”
從兜裡把那臺掌中寶夜視儀拿出來，讓他們對着外面已經夜幕降臨的曠野這麼一照。
體育生們也立刻反應過來：“哇！夜視儀啊，看得好遠！這個真是神器，這一大片有沒有人在幹嘛，立刻就知道了。”
燕青的思路就是：“到了區域，我們順着省道這樣不緊不慢的推過去，輪流休息，輪流開車，其實重點區域也就十幾公里見方，幾條公路穿插走幾遍就行了。”
他指指車上幾人：“我們有好幾部車，再找幾個弟兄，可以分成好幾個組，在不同重點區域同時這樣找，今天只是體驗試試看，你們只需要負責找，上手幹什麼我來，不讓你們髒手，沒事以後，再給你們分好處。”
體育生們就算有點法律意識，現在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了。
主要是覺得不可能吧，你這個辦法太異想天開。
真能行，警察早就用這辦法巡邏防範了。
還能輪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