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自己所理想的生活,從十八歲起方慕南就開始了謀劃。先是利用自己十八年來所攢下的一筆很可觀的零用錢,在自己所選定作爲將來生活的城市杭州一口氣買下了三所住宅。當然,都是按揭首付,他這筆零用錢雖然很可觀,但還遠遠達不到一次性支付的地步。
然後,將這三套住宅都租了出去。每月收到的租金除了足夠支付三套房子每月的分期付款外,還能讓他小掙一筆。等到大學畢業不久,他便利用與父親關係不睦爲由從上海的家中搬了出來,趕走了其中一套住宅的房客自己搬了進去,然後靠着每月收取另兩套住宅的租金悠閒度日。
不用辛苦工作,每月坐在家裡便有幾千塊錢的租金入賬,實在很符合他這種懶人的要求。這也是他當初買房時就定下的計劃,目前來說,實施十分成功。再加上他母親怕他獨自一人在外過的辛苦暗裡接濟,每月都會私下裡爲他匯來一筆可觀的生活費,他每個月什麼都不做輕輕鬆鬆便有上萬元的收入,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
方慕南目前所住的這套房子,是他當年買下時就打算留給自己住的。大學四年中收取的租金以及用各種名目向家裡討要的零花錢大半都用到了這所房子的分期付款上,到他大學畢業時便已完成了這所房子的按揭,房產現已完全屬他所有。而另外兩套他當初就是打算用來收租金用的,不但比他住的這套面積要大,而且都是中高檔住宅。位處市區之內,交通便利,地理條件優越。這幾年房價不斷上漲,他這兩套房子的租金也跟着上調,目前兩套房子合起來的租金已達上萬元。加上他母親的暗裡接濟,他現在的月收入已超過兩萬元。
他之所以選擇這套面積小、位置又偏遠的經濟型住宅爲自己的住所,則是一向按着他“做人要低調”的原則。況且他一個人住,也用不着太大的地方。再加上他又喜靜,所以便選擇了相對市區要安靜許多的市郊這處住所。
唐詩語驅車來到方慕南的住宅樓前時,天邊的彩虹已然消散。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再加上這裡地處郊區,小區裡的綠化面積又很多,所以空氣很好。她推開車門走下車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望了望西斜的太陽,她用電子鎖鎖好了車,轉身進樓。這座小區內的入樓口處並沒有樓道門,她直接便走了進去。
沒有樓道門,這一點也是方慕南選擇這裡的一個關鍵。他認爲進樓的樓道口設個門很是麻煩,回家開門還得多開一道,按着他的偷懶原則,能省事的時候便要儘量省事。樓層也是一樣,只要條件允可,他絕不會選擇住一樓以上的樓層。這裡的樓層是一樓,也是他選擇這裡的很關鍵性一點。
唐詩語熟門熟路的來到方慕南家門前,伸手按門鈴。連按三遍無人應,她便知道那傢伙仍在牀上發夢。嘆了口氣,她直接掏出鑰匙來開門。有鑑於方慕南經常睡沉時聽不見門鈴、電話、手機鈴聲以及敲門聲等等,每每讓她上門時吃閉門羹,她便藉着機會偷偷卸了方慕南的鑰匙拿去配了一副。方慕南知道後雖然很是抱怨了一通,但也並沒有態度堅決的討要,或乾脆換門鎖,等於是默認了她的持有權。
緊張繁忙的工作與快節奏的生活,每每讓唐詩語與方慕南這懶人在一起,來他這裡體會下懶散悠閒生活的時候,總是讓她感覺很放鬆與享受。所以,儘管她很難認同方慕南的這種生活態度,工作得閒的時候卻是很喜歡來方慕南這裡。而且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要好的朋友,有什麼煩心事的時候她也會來找方慕南傾吐。來的次數多了,也讓她對這裡很熟悉。她熟悉地打開房門,換上拖鞋,徑直轉向臥室。
“喵”地一聲驚叫,唐詩語剛一走進臥室,方慕南身邊蜷臥的那隻花貓便突然警覺地跳了起來。然後一下子跳到了方慕南的另一邊身旁,瞪着眼縮着身,有些畏縮地看着進門的唐詩語,看上去似乎很怕她的樣子。
事實上,這隻四個多月前方慕南在街上撿來收養取名叫“花花”的流浪貓確實很怕唐詩語。原因是唐詩語不喜歡貓這種動物,確切的說,她是不喜歡任何寵物,對於方慕南收養這隻貓,她當初很有非議。所以在對待這隻貓的時候,她很是冷淡與不溫柔。這就導致了這隻貓既不喜她,也有些怕她。
唐詩語淡淡的瞄了眼有些躲着她的花貓,並不理會。她徑直上前,一把掀開方慕南身上蓋着的薄毛毯,叫道:“懶豬,給我起來!”
“喵”的一聲,她掀毛毯的同時,方慕南另一旁的花貓先一步察覺,驚叫一聲又一把跳了開去。
方慕南一直有矇頭睡覺的習慣,蒙在頭上的毛毯突然被拿開,他睡夢中也感到有些不適,舉起胳膊擋在了眼睛上,卻並沒有醒來。他的另一習慣則是裸睡,他認爲裸睡纔是最舒服的。此時蓋在身上的毯子被掀開,立時便遭曝光,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只穿了個褲衩遮住了重要部位。
雖然好吃懶做,不愛運動,但看起來他的身材卻很修長勻稱。除了肌肉有些鬆垮外,全身上下並沒有過於臃腫的地方。另外因經常在家不太出去曬太陽,所以皮膚顯的有些過白。而且他全身的皮膚都很細膩,白皙嫩滑,實在堪比女孩子的肌膚。
“還睡!”對於方慕南近乎的身體,唐詩語卻是既未臉紅髮熱,也未心跳全速。這樣的情景她見的多了,早已擁有了免疫力。又叫了一聲,伸出手去捏住了他鼻子並捂住了他嘴。
口鼻被堵,方慕南立時不能呼吸,只片刻就立即被憋醒了起來,一把推開了唐詩語的手,緊呼吸了幾口氣,叫道:“你謀殺呀!”
“醒來了!”唐詩語微微一笑,並不在乎他亂扣罪名。
方慕南恨恨瞪了她一眼,打了個哈欠,又拉過毯子蓋上,半坐起身來靠在牀頭,嘆氣道:“大小姐,拜託你每次喚醒我的時候能不能用些比較溫柔的方法!”
“比如呢?”唐詩語依舊笑道。
方慕南笑道:“比如像某童話故事裡王子喚醒睡美人的方法!”
“做夢去吧你!”唐詩語給了他一記白眼,順手拿起旁邊的一個枕頭便砸了過去。
……
“好了!”鬧了一會兒,方慕南抓住枕頭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沒事的話就不要打擾我睡覺了!”他說着話又張嘴打了個哈欠。
“明天就是五一了,準備怎麼過?”唐詩語坐直了身子,不答反問道。
“明天就是五一了嗎?”方慕南伸手抓了抓他鳥窩似的一蓬亂髮,表情顯得很是迷茫。看樣子,他似乎懶惰到連確切的日期都不去記了。又或者是,不小心給忘了。
唐詩語是知道這傢伙經常的晝伏夜出,常把時間搞混的。但在這兩個皆有可能的天秤上,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傾向於哪個。似乎懶惰的可能性很大,又似乎時間搞混記不清的可能性也很大。
方慕南有些訕訕地笑了笑,拿起旁邊牀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並順便看了下時間。日期:四月三十日;時間:下午四時十三分。他將手機放到枕頭邊,向着唐詩語懶洋洋笑道:“節假日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同的,我每天都是節假日,還像平常那樣過唄!”
唐詩語笑道:“這麼說你就是沒什麼事情了,那不如跟我一起去旅遊吧?”
“旅遊?”方慕南又抓了抓頭髮,遲疑了下問道:“去哪兒?”
唐詩語道:“華山。”
“華山?”方慕南不解道:“幹嗎要跑那麼遠,杭州風景就很美的,最多去千島湖轉轉也就是了!”
唐詩語笑道:“沒去過的地方纔新鮮好玩嗎,杭州附近這些景點我早就看夠了。”
“那也沒必要跑那麼遠吧!”方慕南咕噥了句,嘆道:“你也知道的,自從這個黃金週出臺後,全國的人都趕着在這黃金週扎堆兒旅遊,怎麼今年你也興起湊這熱鬧了?我是不太想去的,人太多便沒意思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不如錯過這黃金週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兒我再陪你去吧?”
“你有的是時間,我可沒那麼多閒功夫!我就是想趕這黃金週去趟華山旅遊,怎麼了?”唐詩語微“哼”了一聲,面色沉了下來道:“直說吧,你陪不陪我去?”
對於去華山,方慕南是無可無不可的。只是對這黃金週扎堆兒旅遊,他嫌有些人多麻煩。不過見到唐詩語有些面色不善,他卻也不想因這點小事惹她不快,笑了笑便答應道:“好,既然是你唐大小姐想去,那我就捨命陪淑女了!”心裡自我安慰道:“華山我還真沒去過,就跟着去見識見識吧,也順便親身參與體驗下這黃金週出遊的架勢!……唔,傳說中的華山派駐地,不知道會不會也讓我來個奇遇什麼的?”
他正自陷入胡亂無限暇想中時,唐詩語的一張俏臉上已是立馬多雲轉晴,笑道:“這才乖嗎!”
方慕南無語地翻了翻眼皮,瞧到自己的花貓很有些可憐兮兮地縮在牆角里,衝着它招了招手。花花見狀,瞧了眼唐詩語,便立即跳上了牀臥在了他身旁,拿頭蹭着他手背。
方慕南愛憐地撫摸着它光滑的皮毛,向着唐詩語道:“你不要每次來都嚇它,我就不明白了,你這麼大個人幹嗎老跟只貓一般見識!”
“誰嚇它了,是它自己怕我,幹我什麼事?”唐詩語很是不滿地忿然道,順便狠狠地瞪了那隻花貓一眼。那花貓似乎真個被她嚇着了,很配合地就是一個哆嗦。
“瞧,你這不是正在嚇它嗎!”方慕南立即抓她個現形。
“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這隻貓簡直就跟你一個德性!”唐詩語突然冒了這麼莫名的一句,起身道:“馬上起牀穿衣,然後陪我去逛街吃飯,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說罷,轉身而出。
方慕南在後叫道:“我都答應陪你去華山了,給我個時間睡覺吧!”
“這是對你的懲罰。”唐詩語的聲音從外面客廳傳來。
“什麼懲罰?”方慕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沒想到剛纔那麼大雷聲也沒驚醒你……”唐詩語按醒了外面的電話錄音。
對於一個喜歡睡覺的人最好的懲罰是什麼?
無疑,就是在他想睡覺的時候偏偏不讓他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