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的倚在門邊上，連苦笑也做不出來了。
遲馨見我這樣，擔憂的心情溢於言表，只是見我精神萎靡的樣子，倒也沒有再問什麼。
經歷了大風大浪，她還真是穩重了不少，換做以前的火辣脾氣，一定會拽着問事情的前因後果的。
廚房沒有了我們的談話，氣氛也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飯菜在鍋裡滋滋翻滾的聲音。
飯做好了，我打開廚房的門，跟遲馨一起把盛出來的菜端上了飯桌。
桌子中間是遲馨早就悶上的水煮魚，直到所有的菜都做好了纔拿出來。
“於航喜歡吃，我也是第一次嘗試。”遲馨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說，她的臉上洋溢着只有戀愛中才有的小女人的幸福的表情。
最近的年輕人還真的喜歡水煮魚呢，我又想起了宋羽。
只不過一般人也不會有宋羽那樣的重口味，但從這道菜的顏色來看就不會那麼辣。
“姐你坐吧，我來收拾就行。”遲馨也是照顧我的心情，一個勁讓我坐下。
也不是什麼外人，我就順勢在餐桌邊坐下，有些失神的看着冒着熱氣的菜。
顏顏也坐到我旁邊，按着筷子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的，好奇的挨個觀察着眼前的美食。
“來，大家開始吃吧。”又從廚房端過來一碗湯，遲馨這才招呼在座的我們三個。
“先嚐嘗水煮魚，我可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口味怎麼樣。”看得出來，爲了不讓我一直沉溺於苦悶的心情中，遲馨一直努力的調動氣氛。
“姐，顏顏，你們吃。”於航拿起筷子對我說，然後夾了一塊魚肉到顏顏的碗裡。
我不知道自己對宋羽的思念竟然這麼深，只是看着他喜歡的東西，就會不自覺的浮現出他吃着我做的水煮魚的樣子。
只是遲馨誤解了我的意思，她說，“姐，你不用擔心，我做的魚不辣，顏顏也能吃的。”
從來都是無辣不歡的那個人，到最後也沒有好好的盡頓性。
“姐，”遲馨放下了筷子，於杭也看着我這邊，他們的表情驚訝又顯得緊張，“你怎麼哭了？”
經遲馨的提醒，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就落淚了，用手一擦，一手掌的液體。
女兒擡頭盯着我看，或許她不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自己媽媽如今的心情吧。
“對啊，我怎麼哭了？”不想在於杭和妹夫的面前表現的太過失態，我手忙腳亂的擦掉了眼淚。“一定是剛纔切洋蔥的後遺症，洋蔥太辣了。”
於杭看了遲馨一眼，遲馨滿臉的擔心。
“是這個嘛？”顏顏夾起眼前一塊拌洋蔥問我。
我對她笑笑，沒有回答。
“洋蔥竟然害的媽媽哭了，真是可惡！”這麼說着，顏顏一口吃掉了那塊蔬菜。
可愛的樣子倒是逗樂了不知曉情況的於杭，“對了顏顏，多吃蔬菜才能長高的。”
小孩子就是容易相信大人們的話，她像是想了些什麼，然後開始對着近在眼前的洋蔥盤子進攻起來。
“怎麼回事？”遲馨白了一眼於杭，“怎麼能讓孩子只吃洋蔥呢？顏顏，吃點兒肉，這是小姨特地爲你做的紅燒肉，很香的。”
於杭被遲馨瞪一眼沒什麼反應，他依舊笑着說，“剛纔顏顏看電視的時候，說特別想要快點兒長高呢。”
聽到這話，遲馨問顏顏，“我的小外甥女，爲什麼希望早點兒長大啊？大人多累啊。”
“因爲，”顏顏坐直了，非常認真的回答了遲馨的問題，“只有長大了才能好好的陪着媽媽一起出去，能知道好多好多的知識，這樣爸爸媽媽吵架的時候，顏顏就知道怎麼勸他們了。”
女兒的話在我的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波瀾，一直以來在她面前掩飾的事實，原來還是影響到了她。
遲馨有些不可思議，她看了我一眼，然後笑容有些倉促的問顏顏，“小丫頭不要亂說話，你爸爸和媽媽什麼時候吵架了？”
“就是今天早上啊，”顏顏說，“我想要去看看媽媽，在門外的時候就聽到了爸爸媽媽的爭吵聲了。”
我一驚，今天早上我是跟霍擎川發生了爭吵沒錯，原來被女兒聽到了嗎？
但是爲什麼她什麼事情都沒有表現出來，一般的孩子應該會很害怕爸媽吵架吧，顏顏也太過淡定了。
“那······”遲馨看看我，語氣有些遲疑，“顏顏害怕嗎？爸爸媽媽吵起來。”
皺了皺細小的眉頭，顏顏說，“害怕啊，但是爸爸媽媽已經很生氣了，我不能讓他們更生氣。以前媽媽跟爸爸吵架的時候，因爲我總是哭，媽媽就跟着一起哭，我不想讓媽媽哭。”說着，顏顏看着我，小孩子的眼睛裡閃爍着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擔憂。
聽了女兒的話，我真是自慚形穢，我這麼大的一個，竟然要讓七歲的女兒爲我考慮的如此周到。
“以前，爸爸媽媽也吵架嗎？”遲馨又問。
顏顏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不是這個爸爸，是那個爸爸。”
“是展翼，”我代替女兒回答了問題，“我們離婚的時候，不是吵過很多嗎？”
遲馨一副瞭然的表情，我當時什麼情，她最是瞭解的。
談到我的過去，作爲一個不知情的人，於杭很自覺的安靜下來，靜靜地聽着我們的話。
我一心一意想要呵護的女兒，卻因爲我失敗的婚姻變得如此懂事，是該慶幸，還是悲哀？
“我的小寶貝，真懂事。”遲馨滿眼溫柔的看着顏顏，伸手摸了下她的臉。
“謝謝你，我的寶貝。”我轉頭對女兒說。
只是這麼懂事的女兒，我卻無法給她一個穩定的家，我在心裡一遍一遍的怪自己，怪自己連累了顏顏。
“好啦，不要說一些不開心的事了，”遲馨挑頭說，“你們孃兒倆好不容易來我這裡，可要快快樂樂的，來，小顏顏，再嚐嚐小姨做的魚。”
氣氛沉悶的飯桌上這才重新熱鬧起來，於杭也不像剛纔那樣拘謹，或許在他看來，我們剛剛說的只不過是我跟丈夫的一點兒小打小鬧和對過去的感慨，並不會嚴重到哪裡去。
“下午你們有安排嗎？”遲馨一邊吃一邊問我們，“不然我們一起去迪士尼好了，聽朋友說，那裡可是小孩子的天堂。”
人只要不順，別人說什麼都是你的悲劇。
沈若慈可以跟我的老公和女兒一起去，而我就只能單獨帶着女兒，還需要妹妹妹夫的陪同去。
“前幾天去過了，好多好多布偶人。”顏顏說。
遲馨難掩失望，“什麼嘛，你們去也不叫上我。”
我剛不知道如何回答，顏顏就說，“媽媽沒有去，是爸爸和沈阿姨帶我去的。”
“沈阿姨？”遲馨顯然不知道這個沈阿姨是誰，看着我想要向我徵詢答案。
“是霍擎川的助理，也是熟人。”於杭在這裡，我不想說出沈若慈的真實身份。
“不會是···”遲馨滿臉的驚訝，“他說的那個吧。”
一切早有徵兆，什麼都能關聯起來。
我點點頭，“是她。”
兩人一臉驚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過好在我的妹妹腦子動得很快，她很快屏蔽了這個話題。
“既然去過了，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去逛街怎麼樣？我想給我的小外甥女買幾條漂亮的裙子，然後一起去吃冰淇淋，怎麼樣顏顏？”她看着顏顏。
女兒在旁邊抱着我的手臂，“媽媽也要一起去。”
“當然了，”遲馨笑笑，“媽媽當然要去。”
小孩子總是喜歡人多熱鬧，她有些害羞的看看於杭，“小姨夫呢？”
遲馨被顏顏的眼神逗樂了，她故意說，“顏顏希不希望小姨夫一起去呢？”
只是見過兩次，顏顏對於這個年輕男人還是有些陌生的，無法放的很開，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於杭，後者溫厚的對她笑着。
然後女兒點了點頭。
遲馨笑出了聲音，“傻孩子，他當然要去啊，不然我們買的東西誰來搬，記住，你以後找到男朋友，他就是幹活的。”
又一個不教好的人，我無奈的看了一眼遲馨。
“那下午我們就去血洗萬達，”遲馨來了興致，“權當去散心，心情好了，很多事情自然就能想明白了。”她這句話是對我說的，我知道。
反正也是閒着沒事，自己悶在家裡免不了要胡思亂想，不如就應了遲馨的提議吧。
稍微收拾了一下，於杭開車，我們朝着市中心進發。
跟熟悉的人逛街就是好，熱鬧的氣氛和輕鬆的心境讓我暫時忘掉了煩惱，這種久違的感覺給我帶了一陣陣幸福的感覺。
於杭全程默默無聞的跟在我們後面，充分發揚了一個搬運工的品格，從商場出來，他的手裡大大小小有十幾個袋子了。
“真爽！”遲馨拿出手機對滿載而歸的於杭拍了張照片，難掩興奮。
我現在充分理解了以前白少傾的話，對於女人來說，花錢永遠是排解壓力的最有效的途徑。
“晚飯哪裡去？”天色不早，遲馨問我們。
“隨意吧。”我說。
“大家都累了，我們就不回去做飯了。”遲馨下了主意，沒人反對。
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鍋店，我們四個又大吃了一頓。
於杭把我們送回美林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我送你們上去，”原本想要直接回家的人沒有忘記我們的“戰果”，下車打開了後備箱。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