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玖音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一個大善人,而他帶她來散心的地方不是繁華時尚的街道,不是什麼高級酒會,而是一個孤兒院。
不鏽鋼雕花柵欄門在陽光下銀亮閃耀,拱形的大門上用古雅的英文字體寫的是“幻月島孤兒院”,玖音以此猜測,這座小島應該名叫幻月島。
從太平洋,到大西洋,印度洋……汪洋無盡,島嶼無數,她聽過馬爾代夫,聽過爪哇島,卻惟獨沒有聽過幻月島。
玖音強忍着追問的衝動,四處打量,卻見四處並無孩童在玩耍,倒是房舍樓宇修築的充滿童趣,還有操場和很多運動設施,處處乾淨整潔,靜謐而溫馨。
下了車,切維斯繞過車子親手給她開門,並牽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看你很好奇,怎麼?堂堂公主殿下從沒有到孤兒院訪問過?”
“訪問?”玖音像是聽到了冷笑話,錯愕愣了一下,搖頭失笑,“我這個血族公主怎麼可能和人類公主一樣四處做友好訪問?你以爲血族的公主是那麼清閒的嗎?”
她這個血族公主前八百年被囚禁,出來之後就忙梵卓集團,隨後又被賜婚……她好忙,哪裡有時間到孤兒院訪問?
“我父王又是個嚴苛的人,他自己都很少做這種全無實際意義的訪問,若是非要做善事,他寧肯直接把錢匯到孤兒院。”
再說,血族的孤兒院都是嚴禁訪客探訪的,因爲有些“孤兒”都是成年人類轉變過來的,被轉變者放棄,無人引導,才收入“孤兒院”中,他們性情暴戾,因此大都才用封閉管理。
切維斯一條眉毛挑高,“口氣好不屑,不過,我帶你來不是做訪問的。”
“那是做什麼?”
“玩。”他言簡意賅。
“玩?”她實在不
懂,“爲何這校園裡都沒有孩子?”
“今天是孤兒院的校慶日,他們都在禮堂欣賞才藝表演,自然不可能在這裡。”
他帶着她走向最高最大的那棟樓房,從正門進入大堂,從一樓穿過,是一個玻璃長廊,鮮花點綴,花香滿路,長廊接通的是禮堂側門。
走在長廊內,玖音忍不住看向玻璃外,禮堂修建的清新典雅,窗下有茂盛的薔薇花迎風搖曳,高大的橡樹在禮堂正門的一側,樹幹粗壯,目測可知,這樹至少應該有兩百年的歷史。
“這裡是你的集團出資修建的?”
“是,這裡歷史悠久,連我也不知道,這些隨處可見的橡樹都是很久以前栽種的,而我,也是在此長大的。”
“你?你也是孤兒?”這一點玖音倒是沒想到,她不禁重新審視他。自小孤苦成長的孩子,眉宇間都會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憂鬱和強韌存在,可他卻沒有,反而性情溫和,深不可測。果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切維斯見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了些許溫度,忙又繼續說道,“不過,後來,我的父親又找到我了。”
“爲何你會與父親分別?”
“我父親的女人太多,而我本來又是私生子,所以,他無所出的妻子容不下我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在我六歲那年,她密謀派人追殺我和母親,母親爲了救我引開那些惡人,後來受了重傷身亡。而我,流落街頭,便被帶進了孤兒院——就是這裡,後來,也是孤兒院校慶,父親來爲孤兒院捐款,他坐在觀衆席的第一排在上臺表演的孩子中一眼就認出了我。”
玖音不禁生出幾分惻隱之心,他的身世和她倒是有些相仿呢,不過,她是父王正妻的孩子,卻是被情婦所害。同病相憐的境遇,讓她不再強烈的敵視切維斯。
“後來,你就被父親帶回了家,備受寵愛到現在?”
切維斯爲她推開禮堂的小側門,示意她進去,兩人踏在禮堂走廊上,他才苦笑搖頭,“沒有,我沒有你那麼幸運,得到威廉姆陛下的寵愛。”
“噢?”她洗耳恭聽,像是聽一個傳奇故事。
“父親他……後來被他的親兄弟暗算……”
見他臉上難掩悲慟,玖音不好再問,“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
“不,沒關係,這些往事我倒是期望能與人分享,說出來心裡會痛快些,可我身邊……”他握住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才自嘲笑道,“可我身邊沒有你這樣好的傾聽者,也沒有什麼知心的人,所以這些傷心事便一直悶在心裡。”
玖音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聽他這樣說,不禁更加憐憫他的遭遇,“你父親怎麼會被自己的親兄弟暗算呢?他的兄弟是同甘共苦的異姓兄弟吧,若是親兄弟,斷然不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她可是見識過紀恆晞三兄弟的親情,那種關係是通過血脈相連的,任何人都分隔不了,一人有難,其他兩人絕不會袖手旁觀,甚至若境況危險,他們不惜爲自己的親兄弟犧牲性命。這種濃烈又強烈的感情讓她感動,也豔羨,她一直期盼自己能有一個親兄弟,或者親姐妹,這輩子怕是都沒有機會了。
“父親的兄弟正是他的親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父親不知他一直想爭奪家產的妻子早已經和叔叔串通一氣,而且,那個賤人還罔顧倫常,和叔叔做出苟且之事。後來,叔叔便密謀在集團內部勾結一些對父親疏冷的元老人物,妄圖奪位,可他失敗了,父親先一步宣佈我的繼承權,併成功抓回那些元老的心,叔叔怒極無奈,便動了殺念,父親最後……”
“聽上去你父親是個睿智之人,他應該能活下來纔對。”
“是,父親只是受了傷,可醫生又查出他的身體了毒素積存已久,顯然是那個賤人早已經對父親下手……”
“怎麼會有這樣狠毒的女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散也就罷了,她又何必動這種陰險的心思?”
“也難怪,父親不愛她,又在外面養女人。”他搖頭,一改剛纔的傷心,揶揄說道,“你氣急了,還不是一樣想殺了紀恆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