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我們已經跑到了石臺下,離河不遠了,我光顧着和幺叔說話,沒注意看遠處,蘇眉一指,我就往前看,看一眼我就嚇住了:“那是啥?”我的聲音也抖。
我看見河邊有一個巨大的東西,河裡浮起一截粗粗的身子,有大水桶那麼粗,擱在岸上的部分像個小牛犢子!
這東西浮在水面上,感覺很大一部分還在水下!
“像是……蛇!”幺叔輕聲說道,幺叔的聲音也緊張。
“這麼大……”話剛說出口我就捂住了嘴巴,我腿肚子直抽筋,打小我就怕蛇,小時候在水裡被水蛇咬過,落下毛病了。
薄霧中那巨蛇的腦袋擱在河岸上,露出水面的身子慢慢擺動着,我們三個互相看了一眼,慢慢往後退。
“不對啊,那蛇咋不動?”幺叔嘀咕了一句。
“許是吃飽了,懶得動。”我顫抖着說,這麼大的蛇真把我嚇壞了。
“會不會是死的?”蘇眉說了句。
“有可能,剛纔下水的時候根本沒有,如果那會蛇就在水裡,我們早就完蛋了。”幺叔嗯了一聲,道。
幺叔轉頭看向我。
“我可不去!”我連忙搖手,啥事我都敢做,這事我真做不來。
“我又沒讓你去,在你包裡找個東西扔過去試一試。”幺叔鄙視我一眼,說道。
“萬一那蛇在睡覺,你一扔把它砸醒了,不是更壞事嗎!”我擔心道。
忽然我感覺背上的揹包動了一下,跟着我就看見蘇眉的胳膊揚了一下。
“啪!”一聲輕響,也不知道蘇眉扔了什麼,那東西落在巨蛇前面的地上,蘇眉沒力氣,還好沒直接扔到巨蛇身上去。
“媽呀!”我嚇的臉都白了,這要是驚動了巨蛇,咱們三個都沒跑,蘇眉這丫頭太彪了,連招呼都不帶打的。
我轉身就想跑,蘇眉一把拉住我:“死的!”
“啥死的。”我掙了一下。
“蛇是死的,不然早過來吃你了。”蘇眉沒好氣的說道。
“真的!”我縮着脖子往蛇那邊看,巨蛇果然沒動靜。
“我們走吧!”幺叔說着邁步朝着巨蛇走過去。
“幺叔,你可當心點……”我想勸來着,萬一巨蛇真是睡着了,沒聽見呢?
蘇眉拉住我跟着幺叔走,我很想在蘇眉面前表現的男人一點,但腿肚子不太聽話,一直轉筋,我邊走就邊咬牙。
走到距離巨蛇十米不到的位置,我終於放下心來,這個距離如果巨蛇是活的,那肯定會有反應的。
我們都以爲巨蛇死掉了,但我們都想錯了,因爲我們看到的居然是一張蛇皮,由於光線昏暗的緣故,我們都看走眼了。
巨大的蛇皮應該是剛褪下來不久,栩栩如生,腦袋的部分看得很清楚,巨大的蛇頭很是嚇人,蛇皮上的鱗片還能看清,巨蛇半截身子浮在水面上,另外的部分沉在水裡看不清,蛇皮是黑色,我辨認不出是什麼品種。
“是蛇皮……那真蛇在哪呢!”我哆嗦道。
既然有蛇皮,當然有真蛇,說着話我不由得往水裡看去,烏黑的河水靜悄悄的,天知道巨蛇會不會在水底!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蛇在墓裡?”蘇眉皺了皺眉。
“許是護墓靈獸。”幺叔說道。
“說不定這古墓被蛇當成窩了。”蘇眉沉吟道。
“蛇窩!”我頓時哭喪了臉:“不會不止一條吧。”
“不管了,我們要趕緊走了。”幺叔忽然說道。
“萬一蛇還在水裡怎麼辦?”我問。
“應該不會,這墓裡現在全是丹砂,蛇怕硫磺,應該躲起來了。”幺叔解釋了一句。
墓室裡丹砂越來越多,我的呼吸也有點不暢了,我被嗆的咳嗽起來,鼻子裡刺鼻的味道更是難受,溫度也讓人煩躁,雖然我怕蛇,但我更怕死,我知道幺叔是對的,再不離開,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趕緊游過去!”幺叔說着就往水裡下。
我扶着蘇眉也跟着跳下去,一下水我就叫了一聲,水是燙的!
這麼會功夫水都變燙了,我一直嫌這裡的水冷,這下好了,兩個極端。
不過水的溫度還能忍受,主要是距離不長,十來米我一個猛子就過去了,一上岸我就直跳腳,我拉着衣服抖,水溫太熱,我渾身都冒熱氣了!
蘇眉也燙的跳腳,我就笑話她:“你們女人不是喜歡泡溫泉池子嗎,正好了,還免費!”
蘇眉邊拉扯衣服,邊回嘴:“怎麼沒燙爛你這張嘴!”
蘇眉身上也冒着熱氣,被水打溼的衣服貼在身上,整個一幅美女出浴圖,我不由得看直了眼睛。
“趕緊走!”幺叔大聲招呼我們。
幺叔已經朝着石門那邊走了。
“走吧。”我伸出手想扶蘇眉,蘇眉甩了甩胳膊:“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我們三個往石門走過去,幺叔越走越快,差不多就跑了起來。
“幺叔,急個啥,這都……”我忽然閉上了嘴巴,我知道幺叔爲啥跑了,石門那邊的出口是個水洞,萬一那裡的水跟小河的水一樣燙……!
我不敢想了,反身我一把拉住蘇眉也跑起來。
我的擔心成了現實,水洞裡的水比小河還要燙,小河裡還能忍着撲騰過來,水洞肯定不行,如果下去,我們都會被煮熟的。
我們三個人站在水洞口發呆,出口就在眼前,但我們卻沒路走了。
“不是說這裡的水跟長江相通嗎?怎麼會這樣的!怎麼會這樣的!難道整個長江都被煮開了!”我攤着手叫起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找到其他的出口。”幺叔冷靜道。
“對,我們去找!”我忽然就沮喪起來,這裡這麼大,該去哪裡找出口啊,別出口沒找到,我們就陪葬了!
“應該會有別的出口的……”蘇眉的聲音有很明顯的猶豫,我們都知道爲什麼,這裡是古墓,又不是遊樂場,哪有那麼多出口,埋死人的地方怎麼會給活人留出口!
“讓我想想,別急……”幺叔又開始原地轉圈。
“我們要死在這裡了。”我看着蘇眉喃喃道,忽然我又想:能跟蘇眉死一起,起碼做鬼也不寂寞!
墓室裡溫度還在升高,我熱的已經滿頭大汗了,丹砂沒完沒了一樣的瀰漫開,墓室裡呼吸越來越困難,蘇眉開始咳嗽起來,我扶着她靠着石門坐下來,我想放棄了,這種情況下,想找到出口太難,還不如趁着死前的一點時間,跟蘇眉約定死後的事。
“蘇眉,要不死後我們搭個伴吧,我聽說單身鬼在那邊也是受歧視的。”我乾笑道。
“咳咳……你想的美!我纔不幹呢!”蘇眉邊咳邊迴應了我一句。
“蘇眉,你跟你外公到底是做啥的,我一直沒鬧明白,我們都要死了,你能告訴我不?”我問。這個問題一直在我心裡,不弄明白死都不甘心。
“我們……我們……”蘇眉猶豫了一下,跟着嘆了口氣:“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做什麼的,我從小就跟着外公,我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是外公拉扯我長大的,他的工作就是常年在外面跑,我也習慣了,我只知道哪裡有麻煩我們就去哪裡。”蘇眉慢慢說道。
“那你們總有個固定的辦公地點吧,你們是替官家做事的,總得有個地址吧。”我問道。
“沒有,我們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我們做的事見不得光的。”蘇眉臉色變得有點沮喪。
“那除了你外公,你們還有別的人嗎?大李,小方他們平時跟你們在一起嗎?”我又問。
人的好奇心是很大的,就算要死,能有機會知道別人的秘密也不想放過。
“大李和小方我們合作過幾次,也不是太熟,都是外公聯繫的,我不太清楚。”蘇眉坐在地上,抱着膝蓋,她的樣子看起來讓人心疼。
“蘇眉,別怕,到了那邊我會照顧你的。”我伸出手想摸蘇眉的頭,但伸出一半又收了回來。
“謝謝你小山,你是一個好人。”蘇眉把頭枕在膝蓋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看見蘇眉臉上忽然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