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戀之殤

玄,意爲深奧難解,超乎認知。

玄功,顧名思義,是超乎人們認知,超乎自然規律的功法。

玄功強者,內聚玄泉,可以“握石成粉”、“踏水不沉”、“火中酣眠”、“曰行千里”、“辟穀不食”……

吳天所在的“霆雨門”,就是這樣一個修煉玄功的門派。

霆雨門位於暮色大陸的晚霞城,是晚霞城歷史最悠久的修玄門派之一。

時值盛夏時分,天空一碧萬頃,彷彿一塊巨大的藍水晶。絢爛的陽光鋪灑下來,將霆雨門的主院渲染的金碧輝煌,彷彿天上宮闕,富麗堂皇。

主院之外,寬闊的道路上,車水馬龍,行人如梭,街道旁的店鋪鱗次櫛比,繁華喧囂,一派熱鬧景象。

但霆雨門的宗門內,卻籠罩在一片可怕的沉寂之中,氣氛壓抑的怕人。

議事廳中,門主吳敬澤居中而坐,各大長老悉數到齊,分坐兩旁,弟子們叉手恭立於後。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盯着站在廳中的幾個少年。

吳敬澤是個高鼻闊目,雙目銳利的中年人,魁梧的身軀上罩着一件白袍,舉動之間,氣勢驚人。他從一個雕有無數神秘花紋的石罐中取出幾枚藥丸,喝問道:“吳天,你解釋一下,爲何你們這次冒險得到的五枚‘九霄昇天丹’卻變成了普通的補氣丹?”

吳天是門主吳敬澤的小兒子,也是這次冒險的首領,身材頎長,劍眉星目,英氣逼人。面對幾十道質疑的目光,他清秀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慌張害怕,反倒露出一個計謀得逞的微笑,得意洋洋道:“這是我的‘李代桃僵’之計!爲了避免有人半路截取,在離開秘境的時候,我就把九霄昇天丹交給卓清雅貼身保管,而代以補氣丹!雖然一路上沒出什麼差錯,不過小心點總是必要的。清雅,現在把九霄昇天丹拿出來吧!給大家看看!”

卓清雅是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女,身材高挑,冰肌玉膚,看起來有些嬌弱,讓人不自覺生出憐惜的感覺。她就站在吳天身後,聞言卻沒有拿出丹藥,反而露出一個驚詫至極的表情,失聲嬌呼道:“吳天師兄,這可容不得開玩笑!你什麼時候把九霄昇天丹給我了?在得到丹藥的時候,你就讓我們看了一眼,就珍而重之的自己放了起來,說要貼身保管,所有師兄弟都看到了,你怎麼能說丹藥在我身上!”

“對啊,對啊,我們都看到吳天師兄自己把丹藥放起來的。”其他幾個少年紛紛證明道。

“什麼!你……”吳天聞言頓時懵了,得意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露出震驚到極點的表情,“清雅,不是你給我的建議,讓我偷偷把丹藥給你保管嗎?你現在怎麼這麼說!”

“吳天師兄,你是我們的隊長,功力又是我們中間最強;再說你和我又不熟,怎麼會把丹藥給我呢?請你還是不要污衊我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卓清雅嬌柔的聲音透着顫抖,臉上露出屈辱害怕的神色,楚楚可憐,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吳天看着突然變得無比陌生的卓清雅,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卓清雅,這個和他偷偷談了半年戀愛的小師妹,居然在設計騙他!那一夜夜的花前月下,那一句句的海誓山盟,居然都是假的!

吳天臉色倏地變得無比蒼白,喉頭一鹹,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他硬是強行嚥了下去。儘管他精神瀕臨崩潰,但自尊卻不允許他將軟弱展露在外人面前。

坐在吳敬澤下首的大長老熊懷仁站起來喝道:“吳天,現在已經真相大白,衆目睽睽之下,你就不要想妄圖誣陷別人,私藏丹藥了,九霄昇天丹是屬於宗門的,還是趕快交出來吧!否則你就算是掌門之子,也難逃宗門重罰!”

吳天心灰意冷道:“我交不出來。隨你們怎麼辦好了。”

熊懷仁詭異一笑,氣憤填膺地吳敬澤大叫道:“門主,我再叫你一聲門主!身爲門主,首要就要處事公平,大公無私!你們父子倆這樣明目張膽地侵吞宗門財產,也太過分了吧!這件事你一定要給大家一個說法!否則的話,就算我同意了,宗門上下數百人也不同意!”

“是,必須要給個交代!不然我們絕不同意!”好幾個長老同時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大聲喝道。他們身後的弟子也紛紛呼喝,議事廳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吳敬澤臉上無喜無悲,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淡淡瞥了熊懷仁一眼,緩緩道:“你想要什麼說法?”

熊懷仁毫不客氣地大聲喝道:“第一,吳天私吞九霄昇天丹,必須立即交出來;第二,吳天誣陷同門師兄妹,罪大惡極,必須當衆嚴懲,以儆效尤;第三,吳敬澤你教子無方,德才不足,應該退位讓賢,讓宗門重選門主!”

吳天腦袋嗡的一聲。他想不到,這一切的矛頭居然指向的是父親!他死不足惜,但若連累父親失去門主,那他就是罪人。

吳敬澤冷哼一聲,斷然喝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第一,這件事情大有蹊蹺,必須要查實再說;第二,事情查實之前,誰也不準動吳天一根毫毛;第三,我的門主之位是太上長老會議所立,你算老幾,八階初期的水平,也敢插手門主廢立!你這三個要求,我統統都不答應!”

“你這是不算打算講理了?好,好,那我們就等你的調查結果!一個月後的宗門大會上,你要不給宗門幾百人一個滿意的答覆,我決不答應!今天這一切,我會告知太上長老們,你好自爲之吧!”熊懷仁陰霾一笑,絲毫沒有被人當中駁斥的尷尬,瀟灑地搖了搖手中摺扇,竟這樣揚長而去!

幾名長老也立即臉色憤憤地站起身來,鬧哄哄地帶着弟子紛紛而去。

卓清雅也跟在其中走了,毫不猶豫,甚至沒有再看吳天一眼。

吳天胸中劇痛,他很想追上去質問她爲何要欺騙自己,但心中僅存的理智卻告訴他,衝上去只不過自取其辱,反而給父親添麻煩。

他就像個木頭人一樣,等到會議結束,行屍走肉般走回臥室,坐在牀上,腦海中一片漿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窗外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夏蟲清鳴此起彼伏,依稀有幾縷月光透射進來,照在吳天臉上,映得他茫然的面孔越發蒼白,彷彿新下的雪一般。

“噠!”

一聲輕響,桌上的燭火點着了。

光明重新回到這一方小世界。

吳天機械地擡起頭,發現父親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了屋裡。

吳天慘然道:“父親,我真的沒有私吞丹藥!丹藥肯定在卓清雅身上,只要抓到她,就能找回丹藥!”

“我當然相信你。不過下午會後,熊懷仁就帶着卓清雅去太上長老們所在的秘境了。這件事情你就不用艹心了。栽贓陷害不過是小道,這個世界上,拳頭纔是最大的道理。你老爹我爲什麼能當上門主?就是因爲同輩師兄弟中,你老爹我的拳頭最大!他們想靠這種事情來搶奪門主,還差得遠了!”

吳敬澤平淡的聲音透出無盡自信,絲毫看不出一絲焦急,“這些事情你不要多艹心。好好修煉。我看你已經進入了四階淬玄後期了吧,看來這次冒險對你還算有所磨礪。不要懈怠,繼續努力,爭取早曰‘破體’。”

在暮色大陸上,玄功修煉分爲九階。

第一階爲“玄種”,玄士修煉玄功,在體內凝聚出一枚玄氣種子。

第二階爲“通脈”,搬運玄種,打通修煉玄功所需經脈。

第三階爲“凝玄”,在打通的經脈中凝聚充滿玄氣。

第四階爲“淬玄”,將經脈中的玄氣提煉,精益求精。

第五階爲“破體”,玄氣突破身體桎梏,衝出體表。

第五階“破體”是個分水嶺,到了這一階修煉纔算小成。玄氣分佈在體表,身體防禦力較之以前提高十倍;更重要的是,可以學習玄術,也可以使用玄兵、玄甲,各項實力均大幅提高。

再往後,第六階“玄影”,玄士可以觀想特定的妖獸、靈物,凝聚出玄影,妙用無窮。

第七階“歸真”,玄影凝若實質,威力暴漲。

第八階“擬化”,玄士可以融合玄影,擬化爲對應的妖獸,威力倍增。

第九階“玄靈”,神識分裂出一絲進入玄影,使玄影自有靈姓,堪稱造物。

突破了第九階“玄靈”,就可以進入傳說中的“玄泉境”。

泉,是水之源。玄泉,則爲玄氣之源。

玄泉境的強者玄氣生生不息,永無枯竭,徹底進入一個新的生命層次。

不過這些離吳天還很遠。他父親吳敬澤四十五歲了也纔是第八階“擬化”的高手,已經是宗門百年來公認的修煉天才了。

若是往常得到父親的誇獎,吳天恐怕會高興的跳起來,現在他卻毫無心思。

父親說的輕描淡寫,但吳天知道,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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