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擡手，比顧陌寒快了一步用袖子擋住了衛昭那直噴向顧欣悅的水沫，臉上的驚駭之色卻是忍都忍不住。
“欣悅，你是如何知道，茶鹽官售的？”顧陌寒的臉也繃不住了，眼瞳深深的看着顧欣悅，問道。
“啊？這很奇怪嗎？”顧欣悅茫然的看了看三人，自個端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我原來想開個茶樓，問紀璟，紀璟說茶樓不能開，要有什麼許可，後來我又想開個調味料鋪子，賣油鹽醬醋，可紀璟說也不能開，鹽和醋都是朝廷控制，只能官售，哎，想開個店子都難。”
有你這樣整天就想着開店子賺錢的貴女嘛！
你嚇得我們心跳都停了！
這種法子，怎麼能從一個才十五歲的小丫頭片子的嘴裡說出來呢！
實在是……實在是……
太好的法子了啊！
這讓我們覺得，我們這種菁英人士連你這種大門都不怎麼出的小丫頭都比不過。
很傷自尊心的好吧！
聽得顧欣悅的回答，再看她那一臉懵懂，天真無措，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的樣子。
三人只覺渾身無力。
顧陌寒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在顧欣悅滿臉忐忑的看過來之時，揉了揉她的包子頭，回頭對衛昭和蘇岑道：“我看這事可行，若是能如此，我至少可以去掉一半的後顧之憂。”
“你是說？”衛昭眉頭一挑，沉聲道。
“今年柔然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必然不會幹休，我想，他們只怕會有報復進攻。”顧陌寒臉色沉了沉，道：“我不想守株待兔。”
羅老將軍一直不主動攻擊，一是想保存自己的兵力，二是，有柔然年年這麼騷擾，甘州的西北軍才能保持重要性，皇帝纔沒有裁軍的藉口。
但是，造成的結果就是，甘州那麼廣饒的土地，除了關城之內，其餘大多是荒蕪之地。
而人，也留不住。
“你想主動出戰嗎？”蘇岑臉色亦是一沉，道：“太緊迫了些，你手下的人未必穩。”
“人不穩的時候，我不會貿然出戰，但是有機會我也不會錯過。”
側頭看了一眼拉了下他袖子的顧欣悅，見她眼中滿是擔憂，聲音便不由柔和下來，道：“我會斟酌着來，但是糧草和軍備，必須得保證我的。”
偷換糧草這種事，不光惠北侯在做，便是到西北軍和南海軍手上的，也有很多這種糧，甚至還有空殼糧（沒有米仁的）。
到手一擔的糧食，跟新糧相比，不過算三分二擔而已。
結果就是，士兵的口糧不足。
如果真能採用顧欣悅的法子，至少，他手下的兵能吃飽肚子。
也不知道這丫頭費了多少心思，纔想出這個法子。
難怪，昨夜她屋子裡的燈那麼晚才熄。
顧陌寒微低了頭，口中對蘇岑說着話，眼睛卻只看着顧欣悅，那眼中的溫柔看得衛昭不覺打了個冷戰，心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事，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蘇岑的聲音打斷了衛昭那一瞬間的晃神，搖搖頭，將腦中那念頭趕走，點頭道：“蘇將軍說的是，這事，要做起來不是馬上能成的。”
“時間久點就久點，只要這事能成，我可以等到你們成事。”
悄悄的從桌下握住了顧欣悅的手，顧陌寒念念不捨的從顧欣悅身上移開目光，看向衛昭和蘇岑的眼睛裡已經是一片冷冽，道：“軍備不穩，我沒有那麼蠢，自己出去找死。”
“這事，我會去辦，不過，這也解決不了你的軍餉問題。”衛昭定了下神，拿過帕子將桌上的水漬擦掉，重新開始煮茶。
這法子是利國利民之事，只要說給衛閣老聽，衛閣老一定會大力支持，而楚瑜……
楚瑜只要跟他說能省錢，還可以砍掉一大批不聽話的人，他就會同意。
但是，正如顧陌寒自己所說，這省的，都是朝廷的錢，跟顧陌寒的軍令狀可無關。
顧陌寒這豬，還是要揹着兩百多萬的缺口！
不過，也許小丫頭有什麼法子？
連商人送糧的事都能想得出來！
她不會是想就把顧陌寒的莊子還有惠北侯那些莊子裡的收成直接賣給顧陌寒，然後……
衛昭手一頓，聲音也一頓，擡頭看向顧欣悅道：“六姑娘，你想把田莊都留下，不賣嗎？”
那可是惠北侯家產裡面最值錢最好賣的一部分，如果那一部分不賣，那麼顧陌寒的缺口可又多了一百八十萬兩！
不，最重要的是，自己也看中了裡面一個莊子，還準備以高價向顧陌寒購買呢！
“現在要賣不是很虧嗎？”顧欣悅撲閃着大眼睛，用最天真最誠懇的笑容道：“現在哥有三百多萬兩現銀，至少可以撐過六個月，當然要放着賣高價了，若是大哥們能早點買我的糧食，那麼明年的夏糧還可以賣個幾十萬兩銀子。”
而且，她想的可不是光種糧食。
那些田莊，紫蘇把地點都找給她了，也告訴了她當地的土壤和氣候情況。
完全可以用套種經濟作物的模式，利用不同地點的氣候差異，套種油菜，棉花，麻等物。
只要顧陌寒能撐到明年秋季，那麼這些土地的產出，她就能折騰到一百萬兩。
“對了。”趁着衛昭愣神，顧欣悅對蘇岑道：“軍隊裡，是不是也要定期給兵士購置軍服棉衣？”
平常閒聊的時候，聽何牛說過，西北軍兵士盔甲裡面穿的可是大不相同，有錢一點的自己加了棉衣，沒錢的，便穿着軍服，可那軍服，實在是薄得可以，甘州冬季寒冷，完全是靠身體熬。
所以，秦齊他們才那麼耐寒。
若是她能自己製作軍服，至少不會偷工減料。
“六姑娘還想賣軍服給我？”蘇岑已經驚嚇到頂，現在面前這個小丫頭說什麼都不會吃驚，笑道。
“不行嗎？這個也是要朝廷控制的嘛？”顧欣悅偏了頭問道。
小丫頭年紀不過十五，爲了出來方便，頭上還梳着包子頭，一對杏眼光芒閃亮，那偏着頭的模樣，嬌俏可愛，一派天真憨厚的模樣。
蘇岑不覺摸了下鼻子，道：“那個，若是質量和價格都可以，我倒是可以行個方便。”
反正隨着魏大人落馬，那些跟在魏大人身後的供應商們也隨時可以換掉。
只是，他本來也想拿點好處的。
“真的！蘇大哥太好了！這樣，給你一成回扣！”顧欣悅高興的道。
噗通一聲，蘇岑的頭砸在了桌子上。
好吧，這小丫頭給的驚嚇是不可能到頂的。
你一個貴女！
爲什麼連回扣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