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瀟瀟都沒多看她一眼,路菲在哪都能當自己的家,陽明山的家也好,這個別墅也好,她總想插進來。
半閤眼,瞅了瞅電視上的畫面,聽着開門聲,她都不曾扭頭看一眼,就等着古溪巖回來,看他怎麼處理這個亂闖病房的女人。
“我在這裡,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路菲略帶調侃的問道,擡起步子往回轍,一隻手放在包包裡,正摸着那水果刀的把手。
穆瀟瀟打了個哈欠,卻扯着了腦袋上的傷口,張着嘴哈欠都不敢打了,連忙抿上了脣角,眼角有了晶瑩。
“你來不來關我什麼事,這你應該問溪巖。”穆瀟瀟說着,擡起手揉了揉鼻尖又道:“溪巖帶艾溪去吃飯了,一會兒就回來,你隨便挑個地坐着等吧!”
路菲一直站在她身後,視線所過之處是她腦袋上的傷口,緊緊的被包紮着,聽說雖然是開顱手術,不過因爲淤血不是太多,所以開刀的傷口很小,幾乎隱形,連頭髮都用不着剃光。
真便宜了她!
侯三還說什麼一定死了,這不是糊弄鬼麼!
路菲沒有回答,穆瀟瀟也沒刻意的扭頭去看,語氣雖然輕鬆,心裡卻還是介意着。放佛是小孩子賭氣,這要是扭頭去看她,豈不讓人覺得她有多在乎這個‘情敵’似的!
而路菲見她沒繼續說話,當下輕輕從包裡將水果刀拿出來,穆瀟瀟現在是最爲脆弱的時候,只要她用到撬開了她的傷口,刺進腦子裡,她就一命嗚呼了!
她沒有殺過人,拿着水果刀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咬着脣角,她很清楚這是一下子能殺死穆瀟瀟最好的機會。
趁着現在古溪巖還沒回來,趁着現在她傷勢頗重傷口未能癒合!
嫉妒是很可怕的東西,嫉妒心能完完全全的改變一個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可以因爲嫉妒而變得心狠手辣。
拼了!
路菲想着,她如果不殺了穆瀟瀟,那五十多萬就白花了,如果不殺了穆瀟瀟,溪巖哥就永遠也不能回到自己的身旁!
刺下水果刀的那一刻,突然聞聲腳步,她一驚,趕忙轉身去看,水果刀背在了背後,順而便見古溪巖抱着艾溪在懷裡走了進來。
“巖……溪巖哥!”路菲嚇得不輕,背在伸手的水果刀差點沒掉地上去,她怎麼也沒想到偏偏是這個時候古溪巖回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古溪巖瞟了她一眼,眉頭皺了起來,“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到醫院裡來?”
他討厭話說兩遍,今天早上的時候路菲來他就已經囑咐過了不然她出現在醫院裡,她這好,直接大搖大擺的進了病房了。
“溪巖哥,我這不是想來看看瀟瀟麼,沒,沒別的意思。”他訕訕的笑着,扯着一副美貌的皮囊,身後的匕首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放回包包裡。
“人也看到了,滾吧!”古溪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穆瀟瀟身上,只見她是閉着眼了,但睫毛顫抖着,顯然是沒能睡着。
路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要是走,一動就會被看到藏在身後的水果刀,豈不是自找死路麼?
而這時候的穆瀟瀟確實是閉着眼但是一點睡意也沒有,聽着兩人的對話,她心裡摸不準古溪巖還喜不喜歡路菲。
穆天成說了,讓她必須和古溪巖離婚,她這要離了婚,能照顧古溪巖的人也只有路菲了。
雖然,這個女人心機深沉,但不難看出她對古溪巖是一心一意的,這樣的女人確實能夠照顧好他。
“讓你走你就走,還傻愣在哪裡幹什麼!”看路菲一直在站在牀頭一步未動,古溪巖又不耐煩的催促道。
打量了她兩眼也覺得奇怪,如果是往常的路菲,這時候看到他肯定如狗皮膏藥一般的黏上來,這次卻好好的在牀頭站着沒動。
路菲面色清白,她哪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罷了,正琢磨着要是被人看到手上的水果刀她該怎麼向古溪巖解釋的時候,穆瀟瀟突然睜開眼來,帶着血絲的眼平靜的像是一泓不起波瀾的清潭:“她不用走,就在這裡住下來。”
此言一出,不止是古溪巖愣住了,就是路菲也是詫異,險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居然親自聽穆瀟瀟說出挽留她的話!
“溪巖,我要跟你說件事。”她說着又擡起頭來看着站在正面不遠處的古溪巖,懷裡的艾溪虎頭虎腦,一雙黑色如寶石的眼咕嚕嚕的打轉。
古溪巖陰沉着臉,他早就察覺穆瀟瀟有話要說,挑了挑眉頭等待着她的後文,抱着艾溪坐在了沙發上,到是很期待能從她嘴裡聽到些什麼話。
“我們離婚吧……”
突然,房間裡所有的聲音仿若都消失了一般,隨着她的這一句話沉寂下去,安靜到銀針掉落可聞。
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來,心裡沒有輕鬆,反倒是愈發的沉重了些。
穆瀟瀟只覺得心很痛,就像她的腦袋一樣,想事都想不完整了,思緒混沌,腦子裡宛如攪開了一鍋漿糊。
“你說什麼?”古溪巖臉色一白,旋即發青,橫眉冷對不敢置信。
她居然說離婚,虧她說得出這種話來,明明她這些天和他的關係比以前都要好,怎麼就突然提出要離婚?
“我們離婚吧!”穆瀟瀟吸了吸鼻子又重複了一遍,不敢去看溪巖,更不敢去看艾溪,她怕看到古溪巖後她就沒勇氣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看到艾溪過後就會對他心存愧疚。
她聲音很輕,去讓在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小艾溪嘴角一撇不開心:“媽咪,我不要你和爹地離婚,你們要在一起。”
“穆瀟瀟,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事!”古溪巖面色鐵青,走到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底是涌動的怒火:“難道你忘了,之前給艾溪動手術的時候你答應我什麼了?”
她記得,她怎麼可能忘記,她說永遠也不離婚!
可是那句話才說出去了多久,如今的她卻又不得不出爾反爾做出不得已的選擇,如果她不離婚,她真的怕穆天成會做出讓她後悔莫及的事情來。
“溪巖,那是之前,現在艾溪的手術成功了,病也好了,我沒必要再繼續和你生活下去。”她沉住氣,手指扣進牀單裡,手背青筋直冒,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穆瀟瀟你行的,當年你可以,現在也可以!
她一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棵野草,不管是怎樣惡劣的環境下,她都能生存下來,沒人要沒了疼,她都能活!
“溪巖,儘快辦理離婚手續吧,我會帶着艾溪走。”她接着說道,說服了自己過後,這纔敢擡頭,對上古溪巖的一雙鷹眸,眼底的寒冰,使得她顫了顫。
“想離婚?過河拆橋?”古溪巖聞言,薄脣勾勒出一絲邪魅的笑意來,轉而眯起眼打量着她,擡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來:“穆瀟瀟你的如意算盤打的不錯麼!欺騙了我的感情達成目的就要跟我離婚?”
“做夢!”他變挑爲捏,手上力度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似要將她下巴頦的骨頭捏碎一般,眸中是憤恨的光:“我告訴你穆瀟瀟,這輩子你休想離開我,想要跟我離婚?就算你做鬼也不可能!”
旋即,兀地撒了手,氣得只想砸東西,轉而看在站在一旁想哭癟着嘴又不敢哭出聲的艾溪,將他再次抱在了懷裡:“穆瀟瀟,艾溪從今天開始跟着我過,你如果還想離婚的話,艾溪我是不可能還給你的!”
說罷, 他抱着孩子就走,古溪巖知道艾溪就是穆瀟瀟的命,只要艾溪在他手裡,她肯定不敢走!
想和他離婚?然後呢?
離婚後再帶着艾溪和顧淮柯走,他們一家三口再次過上其樂融融的生活?
那他算什麼?幫他們的孩子治好心臟病的好人?還是做了一次次冤大頭還不知醒來的笨蛋?
路菲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不曾想穆瀟瀟居然會對古溪巖說離婚,完全出乎所料,瞧着古溪巖抱着艾溪離開,她慌忙的將水果刀放進了包包裡後,扭頭啐了穆瀟瀟一口:“不知好歹!”
說罷,她跟着衝了出去,嘴裡一直喊着‘溪巖哥等等我’之類的話。
穆瀟瀟失笑,卻沒出聲。
是啊!全都是她的錯。
她是不知好歹,如果知好歹的話,她當初就不該再回來,明明知道一切都不屬於自己的時候其實不會心痛,但是得到過後卻逼着她捨棄,心像是被人徒手撕裂!
不知不覺這段時間裡,古溪巖已經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雖然二人時常爭吵,雖然他心裡最愛的人或許不是她,然而她卻真當他是託付終生的人了!
“溪巖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路菲踩着高跟鞋追上去,幾次差點扭了腳,終於亦步亦趨,她也顧不上看古溪巖的臉色便安慰道:“溪巖哥,你別生氣了,你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