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公子家財萬貫，想我一等閒民實在高攀不起，就此別過罷！”
聽着黑着臉的青羽撂下這麼一句，慕少秋都有想抽自己的心，明明是擔心她，怕她出意外，可怎麼說出的話，卻成了這般的味道。
“欸，舒青羽！”慕少秋伸出手想拉她，一直保持戒備的大傻，眼疾手快的拍飛了慕少秋的手，嘴一撇，他揚首掐腰的擋到他身前，阻了他的去路。
“你這隻知壞事……”慕少秋大喊卻扯動了嘴角的傷處，後面話成了“噝噝”的喊痛聲，窩火的一拳向他揮了過去。
大傻偏頭避開，見他打空心裡得意，臉上露出洋洋的表情，慕少秋急着追青羽，沒空理會小人得志的大傻，挪步便想繞過他。
大傻見他移動，立刻閃身到門前，雙手抓了門沿，腳下岔開，程大字型的堵住了門口，慕少秋推他，他不動，捏了拳頭打，他不疼不癢，一副偏不挪腳讓道的模樣，氣的慕少秋咬牙又切齒，以前怎麼沒覺着這傢伙這般可惡呢！
慕少秋煩躁的甩開摺扇，在這寒冬臘月的搖出涼風給自己降火，腦袋被扇出風一吹，計上心來，“我說，你堵在這做什麼？”
“我攔你啊。”大傻回答的理所當然，“我不能讓你去追小羽毛。”
慕少秋撇嘴樂，“誰說我要去追那臭脾氣的丫頭，我回家行不行。”
大傻搖頭，“你別想騙我，我不信你。”
慕少秋真想給他一鍋貼，若不是心裡明瞭他以前的脾性，慕少秋真當這傢伙是在裝傻。
“哎……”慕少秋咬着牙，裝模作樣的嘆了一聲，見大傻沒接套，又嘆了一聲。
接二連三的嘆息終是將大傻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大傻皺了眉，歪頭問他：“你家死人了？”
慕少秋嗆的以扇子掩了面，劇烈的咳了起來，又聞他翁生翁氣的說：“你這表情跟村裡死了媳婦的王老頭一模一樣。”
“你媳婦才死了呢！”慕少秋氣的將裡子面子全扔了，張口就回罵了過去。
“放屁，放屁，我家小羽毛活的好好的，你這個烏鴉嘴！”
慕少秋眼尾抽跳了兩下，眯起貓兒眼將大傻盯着，詭異的目光，盯的大傻背脊跟被羽毛刷過似的，起了一層的顫慄。
將他看了一會，慕少秋輕蔑的哧了一聲，“你若在不追去，我這烏鴉嘴說不定就將事給說中了。”
大傻大驚，鬆了扣在門沿的手臂，像個彈簧似的，嗖的一下衝下了樓。
慕少秋眼瞼微微一垂，直接從窗戶躍了下去，與人羣裡鎖定大傻慌亂的身影，悠悠的追着他一起出了城，尋到了他們所住的恍若與世隔絕的小山村。
看着那一棟連着一棟的茅草蓋頂的黃土小屋，慕少秋覺着腳突然變沉了，沉的怎麼使力也無法邁出步子。
這些日子，她便住在這裡？
慕少秋閉眼，依靠在樹幹上，只要想着她就在附近，心底便是一片安寧與祥和，也許會苦，但至少她是安全無憂的，嘴角溢出一抹蕭瑟的笑，既無法給予她保障，那又何必去打擾她的生活？
他不貪心，只要知道她去處，偶爾見上一面，那就好，真的，他不貪心…
青羽回到家中，就將自己摔進炕上，誰同她說話都不理睬，悶頭睡大覺，在次睜開眼，已經是入了夜。
她在牀上睜着眼躺了會，卻是全無睡意，索性起了牀，也不在勉強自己睡覺。
套上厚厚的棉衣，青羽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踩着梯子爬上了房頂，躺進房上鋪的草垛裡，看着深沉的天，冬日的夜空有些灰濛濛的，沒有夏日之時那般的鬥星璀璨，看了一會青羽便覺着厭了，可身體裡卻透出一股懶勁，懶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其實她明白的，慕少秋的本意，她真的明白的，他是因爲擔心她，話才說的這麼重，可明白歸明白，心底還是很難受，憋的胸口都在疼。
“小羽毛，小羽毛！”房下傳來大傻的喚聲，也只有他，會這般叫她，可那股懶勁，卻令青羽沒有應聲。
安靜了不多時，梯子響起
了咯吱咯吱的聲響，大傻那邊耐不住，也跟着爬上了房頂，見青羽睜着眼望天，長長的噓了口氣，“你怎麼不理我呢。”
他不滿的向青羽抱怨，“我還以爲，我要像王老頭那樣哭你呢。”
青羽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斜了他一眼，語氣不虞的說：“你個烏鴉嘴，我就是死了，也輪不着你來哭我。”
“怎麼輪不着，你，你是我媳婦，我自然輪的着。”
青羽嗆的臉埋在草垛裡，吭吭的咳，咳過立刻彈坐了起來，扯了大傻的耳朵，便吼：“誰是你媳婦，你知道媳婦是什麼意思嗎，在亂說，我就讓娘連你的嘴縫上。”
大傻正從青羽手裡搶耳朵，聽着這話，立馬敏感的捂住了嘴，卻又因爲不忿，挪開了手指，從指縫說：“我知道媳婦是什麼意思，媳婦就是和我躺在一個炕上的人，咱倆明明一起躺過，怎麼…”
青羽見他越說聲音越大，生怕他吵着別人，連忙蓋住他的手背，捂了個嚴實，“在亂說，我可拔你舌頭了！”
大傻嚇得一縮肩，連忙搖頭，嗚嗚的向青羽保證，表誠心。
青羽哧了他一聲，鬆開手又倒回到草垛裡，看着灰溜溜的天發呆。
大傻老實的縮了會，見青羽沒在同他擺臉子，也跟着躺了下去，心裡樂滋滋的想：哼，咱們不止炕上躺過，就連房頂都躺了，你就是我媳婦。
青羽料想不到，大傻自娛自樂的想法，若是知道，非得將他從房頂上踹下去不可，靜了一會，又想到慕少秋，耐不住一聲嘆息脫出了口。
大傻歪頭瞧她，青羽正巧也歪過了頭，望見他那雙好看的眼睛，他的眼眸細長，黑白分明，眼珠是極黑，折射着光，像是撒了一把碎星，星星點點。
他看人的時候，極爲專注，映着你的倒影，像是天地間僅有你一個人，令人不經意間，便會望着他癡了……
他看她，看着她微微張開的脣，小腹突得一緊，一股懵懂的感覺生出，忍不住朝她貼近，小心翼翼且不着痕跡的貼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