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的宮殿。
南宮熾深深地坐在龍椅上,狹長的鳳眸,暗涌深深,望着深黑的夜色……
“劉善海!”
“奴才在!”
“還沒有慧妃的下落嗎?”
劉善海戰戰兢兢,西廠過來回報,前幾日在城西郊,有遇到過一個疑似慧妃的女子,但是他們卻沒有抓到。
不過,那法寶,倒是真像皇太妃的。
猶豫了一翻。
“皇上,這個事情有些棘手,那慧妃劫走了皇太妃……屬下們又不敢貿然出手,萬一……”
南宮熾沒有發怒,聽到這裡,反倒是靜了下來。
安蜜兒竟然協助一個陌生的男人,挾走了皇太妃,他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雖然母妃平日待她有刻薄,但也不至於危及生命。
她爲什麼要這樣?
南宮熾煩燥地揉亂了桌上的書函。
“你說,你說,朕到底哪裡不如鳳子軒了?”
“皇上英明神武,風流倜儻,又坐擁一方天下。那北朝皇太子,不過是個病殃子罷了,哪裡比得上皇上陽剛……”
“好了,都是些廢話。你給朕分析一下,爲何慧妃要擄走皇太妃?”
“這個……”劉善海頓了頓,“這個奴才不敢亂講,還要調查清楚才能斷言!”
“朕想離開皇宮一段時間,親自去尋找皇太妃……”
南宮熾大步從龍椅上走下來。
劉善海震驚十分,皇上爲了這個女人,竟然連江山都不顧了……
渡口。
兩個容貌清秀的公子,正夾雜在擁擠人潮中,向着停靠在岸邊的大渡船走過去。
高的正是洛臨風,矮的則是安蜜兒,換了一身男子的裝束,白皙的肌膚讓旁人紛紛側目。
真是個俊俏的小生啊!
路人的讚歎不時涌入了安蜜兒的耳中。
上船之後,找了個靠後的角度,兩個人站在甲板上看日落。
“你真的確信那個什麼姬……在天北?”
安蜜兒白了他一眼,“是年姬,應該是四殿下帶她去了天北,不管是不是,也得過去看看了,總比沒有線索的好。”
接下來,將那日天皇宮發生的事情,簡短地講了一遍。
洛臨風感慨萬分,“想不到北朝的皇子,竟有如此出色的人物,真是小覷了。”
安蜜兒微笑不語,看着夕陽下,水天相接之,萬丈紅霞蓋過了天地間所有的景色。
美得驚心動魄。
天北,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神秘之地,這一趟,一切未知……
“臨風,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不如我一個人去天北,你則去其他地方找找……兩個人同時去天北,那麼危險,會不會全軍覆沒啊!”
洛臨風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正因爲危險,所以必需兩個人一起去,相互之間好有個照應!”
安蜜兒憂色忡忡地望向遠處。她一直在想,有沒有更加穩妥地方法。
這是一輪巨大的輪船,船上的乘客很多,各式各樣的人雜在一起,魚龍混雜。
夜色漸濃,兩岸的高山已經看不清面目,只剩下黑黝黝的
巨大輪廓,在隆隆的船漿聲中,不停地後退。
夜風習習中。
突然前面走來兩個裝扮十分奇怪的年輕人。
女孩十五六歲的樣子,穿着白色的紗裙,裙尾開叉很高像一隻高貴的美人魚,兩道彎彎的眉毛是紅色的,齊腰的紅色長髮恣意地飛舞在風中,裸露出來的長長手臂,紋着像魚一樣的鱗片圖案。
女的身後是個年輕的男孩,個子很高,滿頭捲曲的頭髮,抱着手臂,身上穿着軟甲,冷漠望着安蜜兒。
女孩望着安蜜兒,再看向洛臨風,微微一笑,“你好,我叫玉琉璃,請問這位公子也是前往絕望海的嗎?”
安蜜兒聽洛臨風說過,絕望海就是通向天北的冰冷海洋,充滿了冰山和風暴的死亡之海。
洛臨風自幼在花叢里長大,對女孩是真有一手。
邪邪地挑了挑眉,原來精緻的五官頓時生動起來。
“是啊,美女,你們也是嗎?”
那女孩勾脣一笑,挺着高傲的臉脯,向洛臨風迎了過去。
“看在這張臉的份上,我們可以帶你一起前往。不過……”
她的眼睛瞟到安蜜兒身上,“這位姑娘,恐怕很難熬到絕望海了……”
洛臨風臉色一變,安蜜兒費盡了心思易容,居然被她一眼就看穿。
“嘿嘿,那恐怕要多謝姑娘的美意了。這位姑娘是我的親妹子,我可不能丟下她……”
“親妹子?哈哈,很好!我這裡有兩粒冰雪丹,一兩銀子一丸,這個可以防止暈船,你們要不要來二丸……”
玉琉璃妖嬈地笑着,紅紅的兩道眉毛格外醒目。
洛臨風正要掏錢買,安蜜兒連忙制止了,“什麼藥丸這麼貴,姑娘還是去別處推銷吧!我們有自保的能力,不需要這種江湖藥丸……”
那姑娘眉眼一轉,嘴角浮現一絲嘲諷的笑容,“好,既然你這麼有氣魄,那再見!”
嫋嫋轉身,與那年輕的男子一同離去。
洛臨風摸了摸鼻尖,“怎麼你吃醋了?”
安蜜兒白了他一眼,低聲道:“這種江湖騙術我見多了,難道你信她?”
洛臨風轉頭四下張望,“我總覺得這船上有些不安全……”
其實安蜜兒也感受到了,這些乘客們,看起來個個非常普通,不過平靜得有些過頭。
他們的眼神,太沉穩太淡定了,整艘船,出奇的寧靜。正常的商船客船絕對不是這樣,那應該是喧鬧和嘲雜的,在這裡聽不到那種不和諧的雜聲。
除了那個玉琉璃,再沒有其他人說話。
安蜜兒神奇地發現,這個玉琉璃簡直就是一個公關小姐,這一路過去拜訪了不少客人。
隔得遠,也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是聽到她誇張的笑聲,傳得很遠。
“看來他的冰雪丸生意不錯的樣子……”洛臨風笑道。
那玉琉璃在船上兜售了一圈,最後居然又繞到了洛臨風的面前來。
晃了晃玉手,掌心只剩最後一粒冰雪丸。
“這位公子,看樣子我們投緣的很。這最後一粒就白送給你,記住了,通州之前要服下……”
說完轉身,望着安蜜兒露出
古怪的笑容,這才揚長而去。
“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安蜜兒一把搶過藥丸,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清清淡淡的,沒有任何氣味。又還給了洛臨風,笑着打趣他。
“看來你這張臉,價值一兩銀子啊!”
“嘿嘿,豈止!”
洛臨風趁機自戀了一把。
御書房中,劉善海垂着頭,小心謹慎地望着南宮熾。
“皇上,此時不宜離開離央城啊!這汝南王剛剛歸來,奴才怕他……”
“怕他什麼?他是朕的皇叔,難道還有什麼心思不成?”南宮熾淡定地醮墨,寫字。
“皇上有所不知,那年汝南王被派去做質子的時候,先帝曾經許諾過他。倘若他能換得兩國的安定,功成之日,定當許以重位……”
南宮熾冷笑,“許以重位又不是許以皇位!他若是當真有這個能耐,朕就將這江山讓給他來管理……”
劉善海驚得臉色大變,“皇上,這種玩笑開不得。一山哪能容二虎,汝南王若是動了這個心思,皇上應當立即剷除,以除後患。”
南宮熾放下筆,冷冷地思索了幾分鐘,眼裡的孤傲之氣毫不掩飾。
“朕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綁在宮裡了……若是他有這個能耐,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皇上,奴才知道您着急着皇太妃,但是奴才已經派了許多人手去找,也不差皇上您一個人啊!”
南宮熾揹着手,冷冷瞥着她,“全天下的人都找不到她,只有朕才知道她去了哪裡。”
“皇上,國不能一日無君,還請皇上三思啊!”
南宮熾突然轉身,定定地望着劉善海,“要不你易容一下,往寶椅上一坐,誰也認不出朕來了。好,就這麼定了。”
南宮熾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大步離去。
剩下一臉苦逼的劉善海,這開什麼玩笑,他是個太監,太監怎麼能坐上龍椅?這將來若是論起罪來,那怎麼得了!
這皇上到底怎麼了,行事越來越荒誕了。
船上的生活並不好過,安蜜兒有些暈船,多虧洛臨風一路上無微不至地關懷,
船上的人倒還安份守已,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路平靜得有些不尋常。
“再過一天的航行,就到了終點站通州,請旅客們準備好東西,有秩序的下船……”
船上的小二開始提醒着乘客下船了。
通州不過是個出海口,很小的一個城市,要去絕望海,必需經過這裡。
“看那個人……”
在進入通州的前一晚,整條船上的氣氛非常詭異。
洛臨風與安蜜兒同在一間船艙裡,相對而坐,洛臨風玩弄着掌心那粒冰雪丸,對着燈光照了照,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這玩意的成份似乎不是藥材,我切了一點粉末研究過,有點像某些動物的骨頭,不知道有毒沒毒……”
安蜜兒瞥了他一眼,“江湖小販的東西最好不好吃,難不成你真的被那姑娘給電住了?”
“嚐嚐看,沒準是銷魂丹!”洛臨風嘿嘿一笑,正準備把藥丸往嘴裡扔,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奇怪的暴裂聲,船身開始劇烈地顛跛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