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休習慣性的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事情,她不能想象自己的生命中會出現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如果不夠強大,那麼就會變成她的弱點,她的軟肋,就像前世的阿離,哪怕他們從不曾在一起。雲休經歷過前世的痛苦,就不想要再經歷一次。
一大早起來,雲休就聽見外面鬧嚷嚷的,墨年端着臉盆進來,臉色也不太好。
“怎麼了?”雲休一向是有些起牀氣的,所以沒有自己的吩咐,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墨年麻利的準備衣物,“就是昨晚的那個野人,大夫吩咐放開他,結果他發狂傷到人了。”
“哦?”雲休皺眉,接過墨年遞來的衣裳,“怎麼墨青不在嗎?”
“一時沒有注意,沒想到突然發狂了。”墨年心有餘悸,“那雙眼睛好像不是人的眼睛,充血的厲害,像是真的吸人血似的。”
“等會我去看看。”
“大夫都不敢靠近呢,墨鵲也受傷了,現在墨青已經把他捆起來了。”
“沒事的。”雲休長嘆一口氣。
雲休收拾好自己,就走向捆綁野人的屋子。
遠遠地,雲休就看見一羣暗衛聚集在屋子外面,墨年輕咳幾聲,暗衛們都散開了,雲休定睛一看,一位受了傷的暗衛正和大夫說些什麼。
想必這就是墨鵲了。
雲休走近,墨鵲馬上走過來,“主子,此人的脈象虛浮,消瘦僵硬,渾身慘白,面部血管青黑,看樣子是家族遺傳的病症。”
“傷的怎麼樣?”雲休看了眼墨鵲的右手臂,裹着幾層紗布。
“哦,不礙事的。沒注意被他咬了一口。”墨鵲笑起來露出一對虎牙,看起來年紀倒是很輕。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大夫,你和我進去。”雲休剛說完,墨鵲就插嘴道,“主子,此人性情不定,還是我和你們一同進去吧。”
雲休看了看大夫,“現在情況如何?”
大夫是雲休一直養在宅子裡的,當初宗珂走的時候,老大夫還惋惜了很久,“是老夫從未見過的病症,不過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他不願意開口說話,老夫也無能爲力啊。”
“嗯,我先去看看。”雲休看了眼墨鵲,默許了他一起進去。
墨年並沒有跟進去,墨青本來就待在屋子裡,雲休推開門,見那人被五花大綁的放在一張椅子上,已經昏過去了。
雲休皺眉,望着墨青,墨青無奈的說道,“他醒了就會發狂,大夫不能把脈。”
“把他叫醒。”雲休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墨青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在那人鼻下晃了晃。
那人慢慢轉醒,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雙充血疲憊的眼睛,眼睛下方深深的青紫色,臉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墨青已經爲他收拾過,頭髮也綁了起來,指甲之類的也修剪了一番。乍一看也算是個正常人。
那人醒來,發現自己被捆綁在椅子上,周圍還有一圈人看着自己,突然狂躁起來,呲牙咧嘴的,露出尖利的牙齒,發出驚嚇聲。
雲休冷笑,“什麼樣的人我都見過,像你這樣的野人我倒是未曾見過。”
野人好像能聽懂雲休的話,衝着雲休吼叫起來。墨青皺眉,準備把他的嘴巴堵上,雲休擺手,“讓他叫吧,今天落在我手上,怎麼也要褪一層皮的。”
野人不明顯的哆嗦了一下,雲休繼續說,“聽說野人的肉挺好吃的?血還可以延年益壽?”
野人放低了聲音。
“你看,我最喜歡用人皮來做撥浪鼓玩了,不知道你的麪皮夠不夠呢?不夠也沒關係,我先剝了你的皮,再想想可以做什麼。”
墨青心中一陣惡寒,野人倒是變得安分許多,整個人縮在椅子裡,做出防衛的動作。
“你若是聽得懂我說話,就點點頭。”雲休也不想耽誤時間。
野人想了一會,真的點點頭。
“你會說話嗎?”
野人張開嘴,嗓子裡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小獸的叫聲。
“怎麼?受傷了?大夫,去看看。”
大夫走上前,確保野人不會發狂,然後張開他的嘴,查看了半天,又捏捏他的喉嚨。
“看樣子是有些退化了,長時間沒有說話,發不出聲音了。”大夫搖搖頭。
雲休想了想,“會寫字嗎?”那間無人居住的小屋裡有藥方,想來他應該是識字的。
墨青拿來了簡單的紙筆,野人握着筆,姿勢極其怪異的在紙上畫來畫去。
雲休耐心等了一會,野人停下筆,紙上一片鬼畫符,根本無法辨認出什麼。
“墨青,那張藥方你給大夫看了嗎?”雲休放棄辨認,看來想知道野人是怎麼回事已經不可能了。
墨青點頭,“大夫就是根據藥方判斷的。而且根據他的年紀推算,很可能智力有些退化。”
“主子,我覺得此人可能是家族遺傳的病症,身體極度貧血,但是條件又不允許他一直買補血的藥材,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補足血氣,所以才吸食鮮血的。”墨鵲託着下巴,講出自己的推測。
雲休點點頭,“有可能。可是我想知道的不只是這些。照顧好他,我還有用處。”
墨鵲興奮的點頭,“是,主子!”
雲休看看野人,“交給你們了。既然是在東山發現的,以後就叫他墨東吧。”
“是,主子。”墨青有些詫異,雲休居然有意要收留這個人?
雲休心中自有打算,此人之前沒有被發現,偏偏這時候被人發現,一定不是巧合,既然不能從此人身上得到消息,那麼留着他,看看後面會發生什麼事纔是要緊的。
墨東並不懂發生了什麼,變得異常乖巧。墨青等人也覺得很稀奇,大概是因爲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雲休吧,所以他纔有了這樣的依賴。
三天過後,大夫對症用了藥,墨東的病情好轉,起碼不會再隨意的攻擊人,只是還不能說話。
值得注意的是,東山女鬼的謠言愈演愈烈,竟然無人敢在東山十里之內居住了。到底是何人在生事,爲的又是什麼呢?
雲休翻遍了京都的大小消息,都不曾看出蛛絲馬跡,那麼唯一的突破口就在皇宮了。
上次儷妃清洗了雲休的眼線,使得雲休無法得知宮內的消息,雲休正煩惱,卻見墨華從牆頭跳下來。
“主子,有新消息。”
雲休挑眉,“但願是新的吧。”此話有一定的責怪的意思,墨華也深知是自己失職,“宮內眼線已經全部啓用了,能夠保證重要消息不會錯漏。”
“嗯,說吧,什麼消息?”雲休賞罰分明,既然補救了失職之處,自然也不需要總是指責。這樣反而會失了人心。
“儷妃向皇上進言,去東山做一場驅鬼的法事。”
雲休眼睛唰的亮了,“原來是她?”
墨華點頭,“華妃問是否要促成此事。”
雲休擺手,“等等。”
墨華靜靜的站在一邊,雲休陷入思索。
如果儷妃安排了一場驅鬼的法事,卻明知沒有鬼,她的目的是什麼?
弒君?不可能,如果殺了皇帝,對她全無好處,沒有皇嗣的妃子是活不下來的。
剷除華妃?一場法事能夠做到嗎?一位有公主的寵妃,會因爲幾句巫蠱之言就被扳倒?
現在儷妃最需要的是在皇宮站穩,最好能生個皇子,等待的時間太長了,儷妃已經沒有靠山,華妃還有十公主,可是儷妃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再不主動出擊很可能被華妃蠶食。
“儷妃推薦的是誰?”雲休突然問道,墨華愣了片刻。
“是嶗山道士。”
雲休依稀聽過這個名號,“是儷妃的舊識?”
“是,他在京都內的名望很高。”
雲休點頭,“告訴華妃,屆時陪同皇帝一起前往東山。”
“是。主子。”
……
雲休難得出門,楚楚聽說非要跟着,墨年準備了兩身低調的衣服和麪紗,三人步行來到繁華的街頭。
“雲姐姐,我過幾天就要走了,你也不多陪陪我。”楚楚抱着雲休的手臂,撒起嬌來。
雲休沒好氣的說,“你這兩個多月哪天是閒下來的?整日見不着人,玩瘋了吧。”
楚楚吐吐舌頭,“哎呀,不說這個了,我們去哪裡玩啊,這條街沒什麼意思的。不如去醉仙樓啊。”
“等會再去,我們先去一個地方。”雲休故作神秘的樣子。
“什麼地方?”楚楚馬上就豎起了耳朵。
雲休但笑不語,指着前面人滿爲患的店鋪,“就是那裡。”
楚楚望過去,“你要找嶗山道士?”楚楚驚喜萬分,隨後又蔫了,“這裡人多的和錦瑟有的一拼了,怎麼可能輪到我們?”
墨年在身後一笑,“楚楚小姐,這世上就沒有小姐辦不到的事情。”
“怎麼說?”楚楚看向墨年。
雲休淡笑,“這世上是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的。就這麼簡單。”
“爲了一個問卦的機會,花了多少錢?”楚楚已經盤算起來,可是還是難以想象。
雲休不說話,墨年聳肩,“能把這條街買下來。”
“天哪,雲姐姐,你好有錢啊!”楚楚知道雲休有錢,可是到了這種一擲千金的地步,也太恐怖了吧!
雲休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進去吧。”
楚楚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呆呆的跟在她們身後,直接被引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