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想到,偌大的仇冰山下,竟然還藏着這麼一個神秘的組織。幾個年輕人聽完都不敢相信。
寧穎心中疑慮更重,既然仇冰山背後有這麼強大的支撐,爲什麼還會出現仇冰老人聽命於他人的事情,爲什麼當年之事仇冰山會早一步知道,卻不願出手搭救?
“晨兒,現在連同書舍在內的仇冰山整個門派全部交給你,這個就是打開書舍大門的鑰匙。爲師還從未去過,所以,對於前路,爲師沒有任何能給予你的經驗,等這邊的事情一了結,你們就趕緊回去吧。”
雲翳帶來的消息太驚人,一向自傲的韓木飛此時突然覺得,自己還不配稱爲個武林人士,這個武林當中太多他所不知道的,太多積年累月下來的傳聞軼事在左右他的腳步。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所謀劃的事情,並沒全部掌握在手中,能得到玄武印,不過是運氣。
韓木飛如同被剝去了一層鋒芒,整個人的光環都沉穩了不少,大腦空白了片刻,突然記起自己剛開始想說的,“師…師傅,徒兒知道了。徒兒還有件事情要告訴您,這位,這位是楊玏,是四師叔的傳人。”
楊玏的刀太過顯眼,雲翳早就看在眼裡,略微點了點頭,“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老了。既然四弟將霜痕傳給了你,你就好好利用,說起來,你們都算是師兄弟了,就一同在這個亂世裡尋個出路吧。”
楊玏一直不曾開口,一是心裡還記着寧穎和韓木飛在冥鬼血池的擁抱,二是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他有些應接不暇,又覺得自己好像個局外人,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以爲,雲翳會謹慎的盤問他,沒想到他會有這一聲意味深長的嘆氣,這讓楊玏措手不及。
“雲翳前輩,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
雲翳擺了擺手,臉上是長輩和藹的微笑,“那些都不重要,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你都是霜痕的傳人,你現在也已經是這個陣營裡的了。不過,身爲前輩,我有一句忠告,既然做出了選擇,就千萬不要搖擺不定,否則必戧自身,再害他人。”
楊玏先是一驚,隨即領悟了他的話,認真地點頭,“是,多謝前輩醍醐灌頂之言,晚輩受教。我,我有事想說。”
寧穎擡頭看了他一眼,難不成他還有事情從未說過的?
楊玏有些無奈,凝視着她,有些話,原本這輩子都不想告訴她的。可是,事關緊要,有可能這會是破敵之策,不能不說。他想,當年他邁出破廟的那一步,終究註定了他們是錯過的。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殷奇正當年圍剿青衣樓,並非是只爲了博那一個好名聲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吞併青衣樓。赫連偷來的這張密函,我曾見過。”
“你…你說什麼?”寧穎不可置信,如果他見過這張被他稱作密函的紙,那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從重逢相認開始就在隱瞞。
“蛟霖山莊吞併青衣樓的事情,我一清二楚,因爲,我就是當年背叛青衣樓的那個人,是蛟霖山莊所有計劃得以實現的
暗樁。而那之後,我被殷奇正收歸門下,掌管青衣樓所有事務,我曾接觸過那個落款,長生劫。”
楊玏語出驚人,驚得寧穎站了起來俯視着他,驚得雲翳皺緊了眉頭,驚得赫連鵬煊滿臉質疑,驚得韓木飛緩緩問出了一句話。
“一路走來,對你從不信任到知交,從誤解到兄弟,楊玏,我只要你一句實話,你可曾背叛過我們?”
楊玏閉上了眼睛,雲翳說的對,他一直在搖擺,他心裡告訴自己已經選擇了寧穎,就不該再有別的想法。可是,每當他看見凌墨風,看見殷瑾兒,他總會心軟,曾經那也是一路相伴,可又怎麼走到了今天這個局面。
殷奇正還在外面,他只要走出這個地牢,就要和那個雖然不親近,但也養育了自己多年的師傅站在對立面。
再睜開眼睛,他恢復了清明,“我楊玏問心無愧。的確,我有所隱瞞,但我從沒背叛過。是我自大天真,以爲世事可以兩全,等到咱們出去,我就離開。小鳥兒,你若真查到證據證明,楊柳村大火滅族有殷奇正的份,就請替我報仇吧,我實在不能面對他。”
“琰星。”寧穎似乎還處在驚愕之中,半天才嘶啞着發出一個音節,“我若沒記錯,你當日在仇冰山說的是,你只不過是青衣樓中選擇歸順蛟霖山莊的那一部分而已,你說,你接任樓主,卻從未接觸到蛟霖的權利中心。”
楊玏心中有愧,卻沒有一絲對不起她的,“時至今日,我仍認爲,我不曾接觸到蛟霖的權利中心。我一早就說過,蛟霖山莊遠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
寧穎心思翻涌,思慮半山,嘆了口氣,算了,還要計較什麼呢?他選擇進入青衣樓是爲了她,他選擇接任樓主也是爲她,她有什麼立場去責怪。
“是我欠你的。”
“不必,你我不必這樣。這個長生劫,我只知道他屬於棋府五殺,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不過這個人武功奇高,殷奇正在他面前不過是螞蟻一樣的角色,毫無勝算。”
赫連鵬煊畢竟沒有他們三人這麼深厚的感情,相對比較理智,“棋府五殺?也就是說,除了他,還有別人,至少還有四個武功不在他之下的。”
楊玏點頭,“棋府五殺應該只是這個神秘組織的冰山一角,他不過是最底層的,這個組織有多龐大誰也不知道。”
楊玏話音空落,一時間竟沒有人知道該說點什麼,氣氛很尷尬。
雲翳輕嘆一聲,“走吧,不管紫凰教還是長生劫,我們得先從這兒走出去。鵬煊,去看看有沒有機關線索。”
赫連鵬煊走開了,雲翳纔開口,“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怎麼了,但是,別重蹈剛剛聽過的那個故事的覆轍。世上最難控制的就是感情,可是,那不是讓自己變得偏執的理由,既然選擇站在一個陣營裡,就把話說開了,於人於己都好。我去看看鵬煊。”
雲翳深深地看着三個年輕人一眼,也走了。
寧穎想要開口,卻被楊玏打斷了,“我懂得,小鳥兒,看看我
自己就知道,這些年你也不會太好過。既然有情,何苦自苦,好好在一起,我祝福你們。”
韓木飛勾起了嘴角,一手攬過寧穎在懷,一拳輕打在他肩膀,“多謝你的祝福。我不會讓你後悔把她交給我的。”
“紫凰?”韓木飛和雲翳同時出聲,不同的是,韓木飛是猜測出來的問句,因爲這雕像和紫妃很像。而云翳則是驚訝於這裡爲什麼會有紫凰的雕像。
赫連鵬煊被兩個人的聲音拉回了思緒,眼神痛楚,“是,這是我娘,這裡應該是聖宮。”
寧穎環視一圈,這地方似乎很久沒人來過了,很破敗,可是依舊能顯露出在當時應該是很重要的地方。六角形的宮室是按照奇門八卦來的,各方的擺設都很精巧,看得出十分用心。
“又有故事?”
經過剛纔的談話,現在就是赫連鵬煊說出什麼來,應該都不會有人覺得詫異了。太多的震驚過後,人是會麻木的。
“沒有,沒什麼故事。只不過,我沒想到這個地牢竟然是條密道。”赫連鵬煊回答,“我只不過是看見我娘,有點難受。”
雲翳和韓木飛對視一眼,這師徒兩人如出一轍,都十分敏銳,韓木飛替師傅開口,“聽紫妃話裡的意思,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卻篤定他們沒那麼容易出去,證明,這裡一定有厲害的東西等着咱們呢。”
雲翳點頭,卻微笑,沒有絲毫的懼色,“我來給你們開路吧。紫凰教這些東西沒有比我更熟的了,機關陣法在我雲翳面前誰敢稱王稱霸。”
雲翳的語調平緩,可那字裡行間的傲骨,昭示着這個男人的意氣風發。就算稍上了些年紀,但本事可沒有後退。寧穎和韓木飛了解他,兩個人的一身本事都是他傾囊所授,也就放任他往前探路。
他的海口不是白誇的,紫凰教這個密道里雖然機關陣法繁複,換做別人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可以遇見了雲翳,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一路無驚無險的走過去。
“這是最後一步了,出了這個拐彎,再往上走一段就能出去了。”雲翳對這個密道熟悉的程度,甚至超過了赫連鵬煊。
幾個人聽到他這話,也都放鬆了緊張的神經。楊玏扛着他的刀,轉身間碰到了一塊牆壁。驟然之間,周圍的石磚全部開始上下浮動,重新組合,在原本的拐彎處,竟然又多了一天通道,幽深漆黑,看不到底。
赫連鵬煊和雲翳兩相對視,這地方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個機關?
“師傅。”寧穎等人全都仰仗雲翳,等他的決定。
雲翳看了看前方,沉吟一會兒,“去看看。”
雲翳帶着四個人走進了那條未知的通道,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一樣,四個人走了很久,依舊是一片黑暗。
寧穎萌生了些放棄的想法,“這會不會是條廢棄的路啊?”
韓木飛一直牽着她,生怕兩個人走散,“不會,這機關設置的巧妙,如果不是琰星的刀夠長,咱們誰也想不到還有這麼條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