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道:“側妃,果兒打聽到,亥時三刻,王爺令莫永備轎,連夜送藍四小姐回丞相府去了。莫永剛回來一會兒。”
“那王爺呢?”
果兒囁嚅道:“不,不知!”
王嫺婷怒瞪她一眼,恨道:“廢物!你不會找莫永問問嗎?”
果兒低下頭,似辯解又似無奈地道:“奴婢問過了,莫永說,他離開的時候,看見王爺往……”
“往哪去了?”王嫺婷急切地打斷。
果兒道:“莫永說,王爺是往靜月院方向來了。”
“胡說!”王嫺婷大失所望,他往靜月院來了,卻沒進靜月院,那是去哪裡了?看來,是在路上被哪個膽大的丫頭給牽住了?一股恨意衝上腦海,也情知道這麼晚了打聽不出什麼來,只有明天再看了。
可是,那種便宜他人的感覺再上心頭,王嫺婷怒氣難抑,快步來到窗前,猛地推倒繡架,那繡了一半的鴛鴦頓時掉落地上。王嫺婷氣恨恨地道:“睡覺!”
果兒戰戰兢兢地等王嫺婷發完火,去服侍她睡下了,又趕緊收拾了繡架,這纔回到耳房中去睡覺。
經過一夜狂亂,司城玄曦絲毫不見精神頹廢,精力透支,相反,媚藥過後,他似乎得到某些滋潤一般,顯得精神振奮。
睜開眼睛時,他有一刻的怔神。這是哪兒?這房間,這牀帳,這擺設,這格局,是清月院,藍宵露的臥室?對,清月院。
這是什麼時辰?沙漏顯示,巳時初刻,他竟睡了這麼久?
他感覺昨晚就像做了一個夢,夢裡似乎……很纏綿?
他說不上這種感覺,那種身體得到極致釋放,極致滿足的感覺。
就像……爲藍宵露解毒的時候,那種契合,那種滿足,那種從內心深處涌上的愉悅。
可是,似乎有什麼不對。
被褥凌亂,明顯昨天晚上的確是有過一場歡-愛-放-縱的痕跡,可現在,房間裡面靜悄悄的,牀上只有他一個人,藍宵露呢?
他沒有急着起牀,雙手枕在腦後,回想着那似夢似真的點點滴滴。
他的眉蹙了起來,眼中有一抹怒氣和一抹痛色。藍宵露,她竟將他推到她妹妹的牀上,還親自對他下藥,是可忍孰不可忍。
昨天腦子迷糊之中,他是想去靜月院的,但是走着走着,卻發現他中途下意識地繞了道,卻是奔清月院而去,當時,他是想質問她,爲什麼她要這麼做?是她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又把他推到別的女人身邊,把他當什麼了?
然後,他聽到她親口承認,她還說他小氣,說這點小事,由她決定就好了。
那時,怒火上涌,他真想捏死她,可是,對着她明亮的眸子,對着她略略揚起的那張清麗的臉龐,他的怒火被欲-望席捲。他甚至不清楚,那份突如其來的,排山倒海般的欲-望,到底是因爲媚藥,還是因爲,面對着她。
他放縱着自己,只想掠奪她,擁有她,佔據她,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
夢裡,似乎有一雙充滿絕望和怨恨的眼神,她曾經說過一句什麼,是什麼呢?他想不起來了。他凝眉苦思,發現自己真的想不起來,可是,那句話她說得咬牙切齒,說得絕望悲傷,說得怨氣沖天,說得悲憤切齒。
爲什麼會這樣?
是他的錯覺?
或者,是他藥性發作時,控制不好力道,弄痛了她,所以,她惱了?
他脣角略略上勾,露出一絲笑意,這笑意帶着幾分得意,帶着幾分邪氣,帶着幾分惡作劇。哼,你給我下藥,現在,是你自己嚐到了惡果,以後看你還敢不敢對我耍心計,玩手段。
他翻身下牀,對於靜悄悄的房間,他有些不滿,怎麼連個下人也沒有?一腳踩上柔軟的物事,低頭一看,地上胡亂地扔着衣物,那些衣服是她的,都被撕裂了,不能穿了。
他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有一些不忍,自己的確是太不憐香惜玉了些,希望她沒有生氣。也不等下人來服侍,他穿上了衣服,大步往外走。
外間裡,桌上,一張白紙,上面墨跡淋漓。
司城玄曦挑了挑眉,一大早的,她倒有興致去寫字作畫?不過,她的字,他喜歡。
她寫的是什麼呢?
身心舒泰的司城玄曦走到桌前,拿起那張紙,纔看了一眼,他的笑容就僵在臉上,接着,他手背上冒出青筋,彷彿那張紙變成了利器,他的眼神凌厲起來,一股陰冷冰寒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他臉色鐵青,雙手猛地交替撕扯,把那張紙扯得粉碎,散落地上。這時,纔看到桌面上還放着一方小箋。
小箋上的字,和大紙上內容一樣,不過,字體小了很多。
他再次狠狠地撕碎了小箋,咬牙切齒地低吼:“藍宵露,你放肆!”他想起什麼,立刻再次奔進內室,除了他製造的一片狼藉,衣箱開着,打開櫃子,裡面也空着。
他鐵青着臉出房時,院子裡竟然站了一院的丫頭婆子。其實也不算很多,不過是一個嬤嬤三個丫頭。只是突然地在清月院出得這麼齊整,就有點突兀。
司城玄曦停下腳步,壓抑着怒火的目光一掃過去,如刀如劍,黃嬤嬤嚇了一跳,忙道:“王爺早安!”
“王妃呢?”司城玄曦冷着臉。
黃嬤嬤一臉驚訝:“王妃不在房裡麼?”昨天冬梅被嚇回耳房,等司城玄曦進房之後,她立刻就去向黃嬤嬤報告了。聽說王爺夤夜而來,黃嬤嬤笑着一點冬梅的額頭,笑道:“死丫頭,王爺和王妃是夫妻,你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
話是這麼說,黃嬤嬤還是不太放心,過了好一會兒,悄悄地來到門外細聽裡面的動靜。
然後,她在一片沉沉的粗重的喘息聲中,和王妃不時發出的痛哼聲中滿意而欣慰地笑了。王爺可是好久沒來了,還好今天冬梅這小丫頭沒壞事。
一早,她就叫人備好了熱水之物,準備給王爺王妃起牀洗漱用,但是,房間裡良久靜寂,黃嬤嬤想到昨夜聽到的那樣激烈的聲音,便知道這必是精力消耗過大,這時候還在補眠,所以讓人換了熱水等待。
王妃一會兒一定是要沐浴的,她已經吩咐趙嬤嬤去領些花瓣來,一會兒泡在浴桶裡。
誰知道,王爺出門之時,臉色鐵青,竟全無昨夜和王妃歡好後應該有的好心情,張口就問王妃。黃嬤嬤百思不得其解,眼睜睜地看着王爺怒氣衝衝而去。
她趕緊進房去,只見房間裡空空蕩蕩,王妃不見了。
司城玄曦回到明月院第一件事就是找來韓聲和洪煜,昨天晚上是洪煜值守,聽說王妃不見了,洪煜頓時又驚又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守到亥時四刻,見到王爺來到王妃的院子,而且進了屋,房間裡曾經點過燈,但轉瞬即滅,然後,王爺留宿。
既然有王爺在,他沒有靠近,並不知道王妃離去的事。
司城玄曦做聲不得,人是從他身邊離開的,他竟然全不知情。他早已經下過令,清月院的安全全交給洪煜和韓聲,令那些家將不用理會。這倒是給了她可趁之機,讓她走得不知不覺,甚至人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昨夜他的確是精力透支得厲害,他要了她多少次,已經記不清了,連她的臉最後在他眼裡都很模糊,所以纔會沉沉睡去,他只記得她那雙眼,含怒帶怨,淒涼絕望,當初,他只是想狠狠地懲罰她,懲罰她敢把他送上別人的牀。而且藥性發作,怒火和慾望交織,讓他有些失去理智。
現在回想,那雙眼睛攪得他心中有些不安,他似乎太過份了一些。
若是藍宵露生氣鬧騰,來個不辭而別,又去躲起來,似乎也怪不得別人。他懊惱地揮揮讓讓洪煜下去,自己臉色鐵青地站在房中,想着她可能去的地方。
她是被他嚇着了?
他很快又挑挑眉,他都沒找她算算計他的賬,這只不過是小小的懲罰而已。
敢跑?
他偏不讓她離開他的身邊。
他並不怕她藏起來不見面,一個有產業的人,是不會那會無牽無累的。只要他封了她的桃花夜總會,他就不信她還藏得下去。
前段時間京城不是在瘋傳他司城玄曦流連青樓,還驚動了順天府嗎?他索性做得徹底一點,讓於捷再跑一趟。
他正要吩咐人去請於捷過來,門外下人來報:“王爺,荊公子求見!”
荊無言?司城玄曦皺起眉,這個時候他來幹什麼?兩人的生意合作的多,想起有幾筆生意是該這段時間對賬分紅了,他道:“請進靜淵閣前廳用茶,我隨後就到!”
司城玄曦並沒有馬上去靜淵閣,他頭還有一點發暈,因此,他也就更惱藍宵露給她酒裡下藥的事了,做錯了事的是她,昨夜的一切,也是她爲自己的錯誤承擔的責任。
司城玄曦慢條斯理地換了一身衣服,又喝完一盞茶,這纔去靜淵閣,他倒要看看,荊無言到底是爲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