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變得極度的稀薄,她沒有任何的掙扎,她知道就算掙扎在北唐烈面前也不過是跳樑小醜一般。她也徹底放棄,在他身邊已經做好了生命別在褲腰帶上的準備,現在認清了他,也算……了斷自己那可笑的感情!
突然,大手驟然一鬆,顧卿軟軟的躺在地上,面部充血,似乎很駭人。
北唐烈一下子抱住了奄奄一息的顧卿,她早已昏迷過去,軟軟的身子躺在懷中是多麼的瘦小,讓他一下子心慌了起來。他……他怎麼可以又一次拿生死之事威脅?
他到底做了什麼?
“傳軍醫!”帳內傳來北唐烈冷的發寒的聲音,隱隱有崩潰的邊緣。
外面的人即刻去通傳,不一會軍醫就來了。孤身一人進帳,一看到北唐烈抱着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面色一跳,這不是那個小白臉嗎?
軍醫不敢作聲,剛想行參拜之禮,沒想到觸及北唐烈那極寒的目光,深沉可怕的紫芒彷彿是要吞噬他的身體一般。
“還不快滾過來?”
軍醫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連擡手擦一下都不敢。連忙上前準備抱出北唐烈懷中之人,沒想到北唐烈一下子擒住了手腕。要不是還留着他給顧卿看病,估計就要直接廢掉他了。
雖然北唐烈拿捏力道,但是軍醫還是疼的冷汗直冒。
“就在本王的懷裡看。”他冷冷的說道,沒有人敢質疑他的命令。
軍醫連忙抽回自己的手,這才心有餘悸的查看顧卿脖子處的傷口,那裡有着十分明顯的手指印記,不用想就知道是王爺的。
雖然弄不清楚王爺想要殺人又要救人是幾個意思,但是命令還是要執行的。
細看一番軍醫立刻明白,這根本就是姑娘家,但是王爺不願別人知道,眼巴巴的帶了一路,自然知道怎麼回:“這個公子暈倒並不是窒息造成,而是……而是心疾造成。情緒太激動,悲憤交加才導致的,估計是受了什麼刺激所爲的。只要好生安養,再吃點安神的藥就好了。以後,切不可再大悲大喜,這公子體制孱弱,實在經受不住這些刺激。”
北唐烈隨即鬆了一口氣,然後讓他下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細細撫摸她的傷痕,這樣刺目的暗紅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十分突兀。每一個手指都清晰無比,似乎在彰顯着他下手的時候,是多麼的殘忍。
北唐烈深深的自責,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緊緊的摟着顧卿,捨不得放開分毫,讓她擱在自己的腿上,擁抱着聽外面的雨聲。
堅強如他一時間似乎墜入了噩夢之中,都說那段過去要遺忘,爲什麼還是這麼輕易的被激出來?將自己最好的東西交給別人手中,自己視若珍寶,但是別人卻輕而易舉的踐踏,那種感覺,你嘗過嗎?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外面的水滴聲像是在安排一場音樂,讓顧卿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卻睜不開眼!
腦海深處
,是北唐烈猩紅的看着自己,他淒涼決絕的聲音貫穿耳膜:“你爲何拒絕本王?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本王!”
是夢……也是真的!她想要逃脫,但是腳步固定,看着他近乎發狂的樣子。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他從不和自己開玩笑,每一次的怒火和殺意都是真的,只有……只有她自以爲他的好,全是假的!
就在顧卿感情萌芽的時候,是他親自扼殺,她再無別的念頭了。
自己太過渺小,在他的心中實在不值一提,她有什麼資格?
被窒息的感覺驚醒,她一頭冷汗,還未定下心神,熟悉如魔鬼一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感覺怎麼樣?疼不疼?餓不餓?”在他眼中顧卿可經不得餓的。
“我沒事。”顧卿這才注意到自己還躺在他的懷中,連忙掙扎的就要起來,卻,被一隻大手強行固定住。
顧卿擡眼,滿含晶瑩的淚水,仍然倔強的看着他,她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十分的害怕。
北唐烈一觸即顧卿害怕的眼神,心底泛起一絲莫名的痛楚,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到身上了。
他深深地看着顧卿,眼底是一片冷然之色,似乎所有的感情都淹沒成灰燼,再也找不到一丁點的溫存。他寬大的袖袍微微一甩,便直起的身子:“你今晚就在這裡留宿。”
“我不要,我要回去。”這裡讓她感到畏懼,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他。他根本就是魔鬼,從來不知道別人的感情。
北唐烈冷冽的看着她,眼底無喜無悲,彷彿是暗黑色的鏡面,折射出的冷光讓人心頭髮顫。他雙手負立,居高臨下的看着顧卿,俯視垂眸的目光,已經彰顯了他尊貴的身份:“顧卿,還輪不到你說不!”
他一甩衣袍,轉身出了營帳。
顧卿只聽得到外面雨水啪啪的聲音,心卻亂了。
北唐烈站在雨裡,雙眸緊鎖燈火通明的營帳,顧卿小小的影子顯得那麼無助,只是此時他,無能爲力。
他沒想到,自己原以爲早已放下,沒想到在心底的執念越來越深。母妃,如果你在天有靈,見到孩兒這副樣子,你是該哭該笑?
他擡眼,透過細密的睫毛,看了眼深沉沒有邊際的天空。
一時間思緒內斂,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有人敢上前詢問勸退,就連踏月大人也站在遠處擔憂的看着。王爺,從來沒有過這樣脆弱的一面,和王妃這是怎麼了?
顧卿渾身戰慄,就算踏月帶人送來了熱水,顧卿還是覺得自己全身寒冷。沉入水中,聽着外面的雨聲,一下子蜂擁而入的情緒讓她有些奔潰。
剛纔的驚嚇中,顧卿已經精疲力盡。將自己小小的身子沉入水中,只留下一顆小巧的頭顱在水面上,茫然無助的彷彿是大海飄零。
仔細回放今日的場景,他讓自己喊他“阿烈”,爲什麼……爲什麼心底會那麼抗拒?
明明只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爲什麼自己會不願意,而……北唐烈爲何這樣大發雷霆?
現在的顧卿理智漸漸迴歸,雖然還是無法原諒北唐烈的所作所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到底還要在他身邊承受多少未知的死亡?
她雙眼緊閉,似乎腦海中莫名其妙的多了許多東西。可是顧卿越想抓住,那段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加的難以捉摸。
顧卿皺眉,難道自己這副身體真的存在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凝定心神,已經從剛纔的驚嚇中走了出來。現如今腦袋裡多出來的那些模糊的東西,才讓顧卿擔心的。
她……爲什麼會拒絕叫他……阿烈?
思緒內斂,她漸漸的平復心情,似乎看到了一個人,準確來是個小女孩。她離自己很遠,坐在那鞦韆之上。顧卿看不到她的樣子,但是能聽到她的笑容,彷彿能感受到她的開心一般。
林叢深處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少年。
他一身黑衣,隱沒在漫天的華林深處,顧卿看的更加不真切了。
顧卿剛想上前一探究竟,沒想到畫面一轉,那個女孩一身血衣的背對着自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淒厲:“你騙我!你爲什麼要騙我!”
瞬間蔓延上來的窒息感,讓顧卿快要崩潰,她和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關係,竟然能感受到她的快樂痛苦?
那一聲淒厲的吶喊似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讓她的窒息感也達到了一個頂端。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在流逝,根本拒絕不了!
北唐烈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他雙眼緊閉,極力斂住內息,但是仍然止不住那狂躁的氣息破體而出。他像是立於天地間的魔神,誰也不敢看上一眼,這天地都是他的一般。
指甲已經深深嵌入肉裡而不自覺,這些痛實在是太微乎其微了。
直至良久,北唐烈這才豁然睜開了雙眸,緊緊的盯着裡面的燈影,顧卿從進桶過後,似乎就沒出來過。
顧不得全身溼透,便大步跨進帳內。一手直接伸進水裡,將顧卿從水裡撈了出來。
懷裡的人晶瑩剔透,北唐烈速度極快的抽出架子上面的衣袍,一個旋轉就遮掩在顧卿白皙的胴體之上。
剛想將她放進被窩裡,卻不想……
顧卿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沾了水一根根顫抖的睫毛微微開啓,裡面璀璨的眼眸失去了身神采,滿滿的都是無助。她揪緊他的衣服,終於問出了最後一句話:“你騙我,你爲什麼騙我?”
北唐烈龐大的身軀猛然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卿。冷漠如斯的北唐烈也難以遮掩眼底的驚色。眉頭狠狠地蹙起,懷抱的溫度正在慢慢消失。
他雙目緊緊鎖定顧卿那蒼白的臉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冷卻的洗澡水凍着了?現在更加的蒼白無力。
她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句話,便不省人事,只是手依然不肯放開北唐烈的胳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