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是把自己關在廚房要做什麼呢?”
“不知道,聽說是要做大事。”
“放屁,將軍的大事,那是在沙場上。這小小廚房,怎麼可能容得下咱們將軍?”
“說的也會,不過,你有沒有聽見,剛纔似乎這裡頭什麼東西砰的一聲?”
兩侍衛交頭接耳的,守在廚房門口,不敢推門進去,更不敢遠離半步。
要是老天開眼,就保佑不要讓自家將軍炸了廚房,以免殃及他人。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突然開了,蕭曉筱滿臉漆黑的從裡面走出來,然後得意道額宣佈道“大功告成!”
說完,蕭曉筱抹了把臉,頓時臉上更黑了。
兩個侍衛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曉筱起初還有些不明所以,這些人做什麼要笑話自己?
可是沒過多一會,就明白了,這渾身跟去煤窯裡打了個滾似得德行,可不是遭人嗤笑麼?
提溜着一罐子的大補湯來到謝耀的小別院時,正好看見三美婢正端坐在椅子上,每人都擺着不同的造型,謝耀持筆站立,爲三人同時作畫。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蕭曉筱。
謝耀,從未爲她做過畫。
蕭曉筱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是怎麼了,突然端起那碗補湯,朝着路邊的小樹苗就潑了過去,只聽見刺啦一聲,小樹苗頓時就蔫吧了起來。
好好的一株還沒長大的小樹苗,就這麼被蕭曉筱給敗壞了。
倒完了之後,蕭曉筱似乎還覺得不解氣,舉起那罐子,一腳朝着屋內踢了進去。
頓時,疼的自己淚花都要出來了,奶奶的,氣急了,忘了這罐子是紫砂罐,重量那是必須的,一眨眼的功夫,蕭曉筱只覺得自己的腳已經腫了,裡面倒是沒傳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依舊是靜靜的。
蕭曉筱急忙瘸着腳逃離這個是非地,雖然,這樣挺沒出息的,但是比起沒出息,好歹也比在這裡被謝耀嘲笑的好。
想到這,蕭曉筱就覺得又氣又難受,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來,越想心裡頭越是生氣。
另一邊,謝耀的小院子裡,謝公子手中正端着被蕭曉筱踢過來的紫砂罐,裡面還有些許沒被倒乾淨的補湯。
“去拿只碗來。”
謝耀無奈的揉了揉眉頭,心中感慨萬千,蕭曉筱這個暴脾氣,還真是,讓他沒辦法。
其中一美婢立馬起身,去取了一隻碗來。
謝耀端起那紫砂罐,將裡面的補湯,用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倒出來,直到紫砂罐都幹了,卻也沒湊夠一碗。
謝耀的眉頭隱隱有些淡淡的惆悵,低嘆一聲,“倒是便宜了門口那株樹了,去將他移進來,種在院子中央吧,謝林,去尋一些藥來,給這株樹上些藥。”
說完,謝耀就捧着那碗補湯,緩緩的進了屋。
外面的宣紙上,畫着三個女子,做着不同的動作,可是三個女子,看起來都神似一人,一樣的裝扮,勁裝束身,頭髮綁起,英姿颯爽,卻又傾國傾城。
三幅畫,都是蕭曉筱。
三美婢一點點的收拾好謝耀用過的東西,卻唯獨不敢動那三幅畫,只得守在那,等候謝耀的吩咐。
謝耀一人坐在屋子裡,桌子上擺着兩個碗,準確說,是一個盆也一個碗。
那個碗裡,是未曾盛滿的補湯。
“可惜了這補湯,倒是浪費了。”
謝耀苦笑着說道,雖然蕭曉筱吃了飛醋,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只覺心裡難受更甚。
他不能確定自己一定能在那個地方找到救命的東西,所以他不敢告訴蕭曉筱。
蕭曉筱喜歡上陣殺敵,且心中的英雄,也一直都是沙場上的英雄,可他謝耀,從未上過戰場,更是與英雄沾不上邊。
冷落蕭曉筱,是怕被她察覺出自己的異樣。
可如今這副局面,卻又讓謝耀心中更是難受不安起來。
想着想着,謝耀不自覺的,就已經端起了那碗補湯。
聽人說,今天蕭曉筱親自下廚?
聽影衛說,其實今日早上,廚房差點着火了?
還聽人說,昨天某青樓被蕭曉筱攪了個底朝天,只爲了問一個問題:如果有個人,突然不理你了,是爲什麼?
聽到這的時候,謝耀只想苦笑,他不是不想理蕭曉筱,只是不能。
這些,別人都當做笑話來聽,可唯獨謝耀卻知道,蕭曉筱的這份真心。她害怕,更擔憂。
正值謝耀思考之際,謝林突然領着小小的蕭止進來,輕聲喚了聲:“主子,小主子帶來了。”
聞言,謝耀突然擡起頭,朝着蕭止招招手,低聲叫了句:“過來。”
蕭止笑嘻嘻的跑了過去,一把撲在謝耀的懷裡,謝公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但卻什麼都沒說,只將蕭止抱在腿上,讓人拿來文房四寶擺在面前的桌子上,柔聲道:“止兒,爹爹教你識字,往後,你切記,要看着她好好的讀書,練字,莫要在奏摺這樣的東西上再寫出一個屁字來。”
蕭止哦了一聲,點點頭,只覺得謝耀說的話,很沉重。
謝耀交代完,我這蕭止的手,拿起筆,卻突然又放了下來,眉頭緊鎖,深吸一口氣,“罷了,練字需要精心,她定然是靜不下來的,你還是盯着她讀書吧。”
說完,謝耀讓人拿來自己新尋來的話本子,攤開在蕭止面前,指着那話本子,嘴角不知不覺的已經揚起。
“她喜歡看話本子,雖然這些東西,都是一些愚昧之人編造出來欺騙無知之人的,可若是她能一直這麼無知下去,倒也不是壞事,只要她高興,都好。”
蕭止茫然的擡頭,盯着那話本子,“可是爹爹,孃親不是止兒讀這種東西。”
“恩?爲何?”
蕭曉筱自小便沒有父母親教導,只有嬤嬤,還有無數的先生。當然,在謝公子有能力說話說利索之後,就沒讓那些所謂的夫子先生什麼的討到便宜。
蕭止糾結的掃了眼門口,“孃親說,讀這些東西的人,都是腦子有問題的。爹爹,是嗎?”
腦子有問題?
謝林站在一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覺得這話從蕭曉筱的嘴裡說出來,特別沒有可靠度。
只是謝耀卻輕笑了起來,拿起筆,在書上寫了一句話:“此書非稚子與小狗,不得偷看。”
謝林的嘴角癟了癟,這個惡趣味啊,兩人都有。
只是蕭止畢竟是兩歲的孩童,還不能識字那麼多,看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不明所以,擡頭茫然的看着謝耀,等待着自家爹爹的解釋。
謝耀擱下筆,一本正經的開始教導蕭止:“這本書,是你孃親的專屬書,只有她能看,你,不許看,要聽話。”
蕭止點頭。哦,孃親能看,自己不能看,那估計就是三從四德吧。
反正孃親一直說,三從四德是女子讀物。
見蕭止老實的點了頭,謝耀撇開視線,有些恍惚的看着桌子上的東西,突然長嘆一口氣,抱緊了蕭止,低聲在他耳邊道:“謝家家主之位,謝林會輔佐你,那是你保護你,還有你孃親的王牌,止兒,你是我心中的驕傲,要好好照顧我的女人,知道嗎?”
蕭止還是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只是覺得心裡堵堵的,不知道爲什麼,只想哭。
“這時間,雖然女子多數是彪悍的,但是唯獨你孃親這般的,纔是最好的。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要知道,只有你孃親說的,是對的。”
謝耀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頓了頓,謝林見情況不對,正要找個藉口送走蕭止的時候,卻突然看見蕭止一把還珠謝耀的脖子,低聲道:“放心吧,止兒會關門放狗的。”
謝耀欣慰的點了點頭,鬆開蕭止,眉心始終緊皺,害怕自己有什麼是沒交代的。
他本想親自教授蕭止,可很多事,都成了不確定,只能託付他人。
至於蕭曉筱那個在奏摺上寫了個屁字,讓六部去傳閱,這又礙着誰了呢?只要蕭曉筱開心不就是了?
想到這,謝耀的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
只是,沒過多一會,外面就傳來了消息。
“主子,夫人已經趕去了,只是這次得罪的,是寧國侯府的小侯爺,那小侯爺更是個性子不好使的,夫人如何應對纔是?”
聽聞傳來的消息,謝林都不禁有些爲蕭曉筱擔憂,可唯獨謝耀,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站在窗前,良久,這才緩緩的回過頭,“她連天子都不怕,還會怕一個寧國侯的小侯爺?三美婢去暗中保護她的安全,若是她有半分的損傷,你們很明白下場是什麼。”
門外的三人一聽,面面相覷,急忙趕去蕭曉筱所在的位置。
而房間內,只剩下謝耀獨自站在窗前,望着雲捲雲舒,突然低嘆了聲:“若我不在,至少還有你自己,可以依賴。”
可這話說的太輕,隨風飄蕩。
窗邊,一白衣男子儒雅俊秀,可那倉邊的臉上,卻半絲血色都沒有。
遠處,一女子抱着一個兩歲左右的孩,=童,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最後只留下一抹背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