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太路南面山脊的戰場上。
小鬼子大隊長黑島康裕，在聽到炮彈飛行的時候，就一邊厲聲叫喊：
“炮擊！避炮！”
一邊雙手抱頭了。
其實他知道，此刻避無可避，只能硬扛。
誰運氣好，誰就不會被炸死。
隨着他的叫喊聲，四發炮彈落地了——
“轟！”
“轟！”
“轟！”
……
70毫米口徑、6斤多重的炮彈爆炸，產生了不小的爆炸衝擊波和無數彈片，將落點附近十米以內的小鬼子士兵，全部送回了老家。
給二十米範圍內的所有小鬼子，製造出了淒厲的慘叫。
但等彈片風暴捲過以後，黑島康裕顧不得招呼醫護兵來救治這些傷員，而是立刻擡起頭大喊道：
“勇士們，快，加速前進！
只有衝到土八路陣地前，他們的火炮纔不能繼續轟炸！”
也不知是他在自己大隊裡，威信素著呢，還是此刻小鬼子都認可他的看法，反正聽他命令，小鬼子士兵們全都重新振作了起來，瘋狂往前爬行。
……
而就在他們這數百人的隊伍，遭遇炮擊的時候，頂在最前面的第一中隊的小鬼子們，已經衝到了三營陣地前500米左右的位置。
中隊長濱田拓介中尉，眼看着對面陣地上除了那4門九二式步兵炮在開火，還是安靜一片，忍不住有些興奮。
連忙大聲下令：
“勇士們，土八路真的沒有多少彈藥了。
我們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現在我命令：擲彈筒手，立刻開火掩護！
其他人，全部站起來衝鋒，給我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土八路的戰壕中去！
天鬧黑卡！板載——”
隨着他的命令，他麾下這一百來小鬼子，立刻行動。
猛然一躍而起，使出吃奶的力氣，朝着三營陣地猛衝過來！
……
他們這一衝鋒，立刻就引起了特務團三營一連的應激反應。
連長蘇得福斷然下令：
“步槍給我瞄準了開火，別讓這些小鬼子衝進來！”
聽他命令，兩百多名手裡端着三八大蓋的戰士們，立刻扣動了扳機。
“啪勾、啪勾”的槍聲中，一發發子彈，朝着小鬼子射去。
輕而易舉地，打死打傷了三四十名小鬼子。
惹得戰場上慘叫一片。
不過，見這情形，小鬼子陣地後方，旅團長吉野英樹倒是不怒反喜，一邊繼續緊握望遠鏡觀察，一邊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只有步槍開火，而且人數並不多，難道土八路真的已經快要耗盡子彈了嗎？
還是說他們已經被我第一聯隊重創，此刻能戰之人，只剩下這兩三百人？”
聽他這話，旁邊的第49聯隊聯隊長野村拓真驚喜不已，連忙催促：
“旅團長閣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剩下的兩個大隊，應該立刻撲上去！
憑藉優勢兵力，將他們一舉蕩平！”
吉野英樹倒是也有些心動，但他最終還是決定先穩一手再說，於是搖頭：
“不急，再看看！”
聽得這話，野村拓真頓時愈發無語。
忍不住繼續在心裡瘋狂吐槽這廝——膽小怕死，是個慫貨！
……
就在戰場上，三八大蓋的槍聲如炒豆子一般密集響起的時候，三營炮兵連那四門九二式步兵炮打完了預定的4發炮彈。
炮手們一邊清理炮膛，一邊罵罵咧咧：
“纔打這麼幾發炮彈，真他孃的不過癮！”
“班長，俺還沒開上炮呢，怎麼就結束了？”
“該死的小鬼子，一點兒也不懂事！
也不知道全都衝上來！”
……
小鬼子那邊，眼見着剛剛瘋狂摧殘他們的步兵炮啞火了，大隊長黑島康裕少佐當即興奮大吼：
“勇士們，土八路的步兵炮，沒有炮彈了！
快快滴，加速衝鋒！
接應第一中隊！”
聽到他的吆喝聲，早已有些精疲力盡的小鬼子們，又從體身體內壓榨出了最後的力氣，瘋狂往前衝去。
甚至有悍不畏死的，不顧直射火炮的威脅，直接從地上一躍而起，邁開大步，朝着前面衝去。
有這樣的莽夫帶頭，大部分小鬼子還以爲，這是黑島康裕的命呢，也跟着跳了起來，往前衝鋒。
——他們如果不想被後面的人踩死的話，也只能跳起來！
一時之間，他們的衝鋒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幾倍。
……
高射炮二營的陣地上，郭有慶見有小鬼子居然這麼膽肥，敢站起來衝鋒。
當即冷笑道：
“好傢伙！小鬼子的膽子這麼肥？
這是不把咱的機關炮放在眼裡啊！”
隨即大吼着下令：
“同志們，立刻開火！
再打一個彈匣，給小鬼子們鬆鬆骨！”
聽到命令，炮手們立刻踩下踏板，用一發發炮彈，血洗小鬼子的衝鋒隊伍。
……
小鬼子後陣那邊，眼見着特務團三營的重機槍一直沒開火，而火炮，也只有4門步兵炮開火，而且只打了四發炮彈就偃旗息鼓，旅團長吉野英樹頓時十分興奮。
連聲大喊：
“土八路果然彈藥匱乏了！
野村君，立刻帶你的人給我衝上去，消滅他們！”
野村拓真聞言，連忙點頭：
“嗨！”
然後就去招呼自己的第二、第三大隊，起身準備行動。
然而，還沒等他出發呢，他就又聽到了密集的炮聲。
拿眼一瞧，就看到那一發發勾魂奪魄的直射火炮炮彈，正在瘋狂收割第一大隊勇士們的性命。
這下子，他當即就有些坐蠟，連忙面色難看地扭頭問吉野英樹：
“旅團長閣下，我們還衝嗎？”
吉野英樹當然也看到了此刻戰場上的情況，頓時心裡有十萬分的糾結。
衝吧，要面對這些一炮能打死一列人的可怕火炮，損失一定很大！
不衝吧，又有可能浪費現在的天賜良機。
他的臉色陰晴變幻，足足30秒之後，最終咬牙下令：
“都給我分散開來，以最快的速度衝鋒！
土八路的直射火炮雖然利害，但也阻擋不了我們英勇無畏的蝗軍勇士！”
他到底還是捨不得放棄這個扳回一局、挽救自己軍旅生涯的機會。
聽他命令，野村拓真只能苦着臉，帶着自己麾下的兩個多大隊，朝着三營的陣地衝過去。
邊衝還邊喊着：
“天鬧黑卡！板載！板載——”
……
三營陣地上，王全發眼看着最前面的那一百多小鬼子，已經在對自己的陣地上瘋狂開火了，多少也有些緊張。
此刻，這些傢伙雖然遭遇了三營一連步兵戰士們的打擊，但他們戰術素養高，戰鬥意志堅決。
很快就形成了傷兵就地掩護，其他人分散衝鋒的態勢，給三營這邊，製造了不小的壓力。
論槍法，三營戰士們還是不如這些小鬼子精銳！
教導員鄭航看到，有小鬼子甚至已經把手榴彈拿在了手裡，似乎隨時準備扔過來。
戰壕可對這玩意兒，沒啥防禦能力！
於是，他忍不住提醒王全發：
“老王，該讓戰士們全力開火了！
總不能讓小鬼子，真的衝進咱的陣地吧？” 王全發眼見着小鬼子隊伍裡，衝得最快的人，已經距離己方陣地，不到一百米了！
面色也有些凝重。
不過下一秒，當他看到遠處那烏泱烏泱的小鬼子，開始全體衝鋒了，還是興奮地回道：
“再等等！”
“還等？”
鄭航心急如焚。
“等小鬼子大部隊進入咱們步兵炮射程，今天這仗，就算贏了。
等一等，很值得！”
王全發解釋。
“大部隊？”
鄭航連忙拿眼看向遠處，隨即也看到了大批小鬼子，正瘋狂衝來，看人數規模，似乎足足有兩千人左右！
他瞬間又着急了，連忙問：
“老王，看起來小鬼子傾巢而出了，咱們就一個營千餘人，吃得下嗎？”
王全發麪露三分微笑：
“怕什麼？不是有老郭幫忙嗎？
他們的機關炮，威力可是不小。”
“可是一旦小鬼子趴下匍匐前進，機關炮就沒啥用了呀！”
鄭航覺得，王全發有點盲目自信了。
“無所謂，咱們營不還有12門九二式步兵炮和12門無後坐力炮嗎？
一旦小鬼子進入射程，這24門炮全力開火，肯定能讓他們喝一壺！
只要小鬼子的重炮不轉移炮口，咱們的陣地肯定穩如泰山！
不過是兩三千小鬼子罷了，算不得什麼！”
王全發信心滿滿。
想當初，他在總部野戰醫院，率領那十幾名槍彈兩缺的傷兵，都敢阻擊小鬼子一個大隊。
更何況現在兵強馬壯！
怕個屁！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
聽他這麼一說，鄭航也只能暫時把心放進肚子，雙目炯炯地盯着小鬼子的動向。
王全發給自己的搭檔吃了顆定心丸後，就立刻傳令各連：
“炮兵連，等小鬼子後面的大部隊進入2500米後，就立刻開火，全力轟炸！
其他各連，一旦聽到炮聲，立刻開火，收拾中間那幾百小鬼子，絕不能讓他們靠近戰壕！
一連，適當動用輕重機槍、盒子炮，將那最前面的100多小鬼子殲滅在陣地前三十米左右！
不許讓他們衝進咱們的戰壕！”
聽他命令，三營的全體戰士們，立刻就興奮大吼，一股無形的殺氣直衝雲霄！
……
高射炮二營陣地上，郭有慶用望遠鏡觀察到，小鬼子大部隊正在瘋狂衝鋒。
立刻下令：
“全體都有，給我火力全開，對着小鬼子狠狠地轟！”
隨着他的命令，那18門蘇羅通ST-5機關炮立刻唱起了歡快的歌。
20發一個的彈匣，一眨眼就被打光。
炙熱的彈殼叮叮噹噹地，掉落在陣地上，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
小鬼子那邊，聯隊長野村拓真親自帶着近2000號人，漫山遍野地朝着三營的陣地衝去。
起初，除了戰場上淋漓的鮮血，能遲滯他們的行動速度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所以他們的速度極快。
但剛跑了沒有幾分鐘，那些20毫米口徑炮彈飛行的尖嘯聲，就開始讓他們內心悽惶了。
所有小鬼子，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直接腦袋開花！
還好野村拓真及時下令：
“土八路直射火炮開火了，立刻趴下！匍匐前進！”
小鬼子士兵們，當即在軍官們的吆喝下，趴在了地上，一點點往前爬去。
這下子，高射炮二營射來的炮彈，全都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
哪怕郭有慶那邊，迅速給炮手們下令，讓他們壓低炮口，也沒能再給小鬼子們製造太大的傷亡。
……
吉野英樹看到戰場形勢，原本一顆懸着的心，倒也稍稍放鬆了些許。
忍不住輕蔑地道：
“喲西！土八路的炮兵，真是愚蠢！
居然如此浪費炮彈！”
不過，他的得意，沒能堅持太久。
不過幾分鐘後，他忽然用望遠鏡看到，自己最先派出的那一箇中隊的士兵，竟然正在一個接一個地倒在戰場上。
看到對手陣地上忽然出現的三四道火舌，他瞬間明白，對手並不是真的沒有重機槍子彈了！
只不過是剛剛沒有使出來罷了。
這下子，他的心裡難免“咯噔”一下。
但還是強行自我安慰道：土八路的重機槍子彈應該不多了，要不然，不至於現在纔開火！
這區區三四挺重機槍，雖然能攔住自己一個步兵中隊，但肯定攔不住黑島康裕率領的一個大隊，不足爲慮！
然而，他這自我安慰，剛剛嘀咕完，就聽得天空中，忽然傳來了尖銳的呼嘯聲——
“咻咻咻……咻咻咻……”
吉野英樹急忙擡眼一瞧，就看見12枚帶着尾焰，彷彿天火流星一般的炮彈，正朝着野村拓真率領的大部隊裡砸去。
12門最大射程3900多米的M18型無後坐力炮，開火了。
幾乎是一個呼吸之間，那些炮彈就砸在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
“轟！”
“轟！”
“轟！”
……
這下子，他的眼珠子，當即瞪得溜圓，恨不得直接蹦出來掉地上。
忍不住失聲尖叫：
“八嘎！該死的土八路！
狡猾狡猾滴！”
他不傻，自然明白，似乎自己是中計了！
對面的土八路，並非沒有炮彈。
要不然，現在這密集的炮彈，又是哪裡來的？
想到這裡，他頓時覺得手腳冰涼。
自己損失了一個聯隊，還能轉入預備役。
以後再找機會活動活動，也許還有重返軍中的希望。
但現在，似乎連僅剩的一個聯隊，也要完蛋了。
那自己，恐怕只有爲天蝗陛下盡忠一條路可走。
正在他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時候。
兩名傳令兵匆匆從山下跑上來，衝過來對他喊：
“旅團長閣下！
師團長閣下命令你，不要貿然對土八路發動進攻，立刻向後轉進整隊！
等待野炮兵聯隊出手，炸掉土八路的直射火炮！”
聽得這道命令，吉野英樹頓時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裡狂喜。
暗道：這肯定是內山次郎那廝在師團長閣下那裡，給自己說了好話了。
不錯不錯！
不枉費自己平日裡，對他不薄！
但他面上，卻是不喜反怒，大吼道：
“八嘎！我的勇士們已經在跟土八路廝殺，根本無法轉進！”
那兩名傳令兵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拒絕接受命令。
當即變色喝問道：
“旅團長閣下，難道你想違反軍令？”
說話間，兩人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生怕對方突然拔刀砍人。
吉野英樹當然不可能違抗軍令。
他做出這幅模樣，不過是爲了甩鍋罷了。
聽得傳令兵喝問，他當即一臉憤憤不平地樣子回懟：
“八格牙路！
我第一旅團的大好形勢，就此敗壞！！！！”
隨後就急忙對自己手下人下令：
“師團長閣下有令：停止進攻！
快快滴，向後轉進！！！”
彷彿生怕這兩名傳令兵立刻改變命令。
……(本章完)